造物与被造物的同于不同（8.18更新三十章）

刹那一头牛

第十五章 历史问题

秦帝国和西尼亚帝国的对立由来已久，古战国时期，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相互攻伐兼并，最后在维亚德大陆就剩下秦和西尼亚两个大国。双方都想消灭对方一统天下，但数百年的战争洗礼让两国的战争机器都异常灵敏凶狠，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两国正式对立以来，局势虽然紧张，但相对战国时期已有所缓和，两国的君主在经历过初期的单纯军事对峙之后，开始着手于经济政治文化科技的全面建设，虽然边境时有冲突，但大规模战争已经很少见了。

三百年前，在当时的秦国皇帝的支持下，信奉光明神的教廷开始建立，对于贵族以西方部族后裔为主体的西尼亚帝国而言，这是个明显的缓和对峙的信号，当时的西尼亚国君也表达出了相当的善意，在宗教的协助下，两国进入了百余年和平期。百余年的休养生息让秦国的国力有了十足的成长，加上出了几名优秀的帝王，秦国的国力在各个方面第一次完全超过了西尼亚帝国。一百五十年前，在完成对教廷的完全控制后，秦国军方的主战派力求一战，完成先祖的统一大业，于是在数百年的平静后再次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

战争初期秦军打的是顺风顺水的，连克数个重镇，而西尼亚军则是接连败退，连一名王子都在战场上阵亡。但西尼亚帝国终究是屹立了数百年的大陆霸主之一，就在秦军一路高奏凯歌，节节胜利之时，一位秦国的煞星横空出世了。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西尼亚的一位年轻将领——里昂•斯卡雷特临危受命，率领西尼亚军抗击秦军。他擅长寻找秦军漫长战线上的各个薄弱的，带领精锐迅速突破，遇见强援后迅速撤退，利用本土作战的优势不断攻击着秦军的补给线，很快秦军的攻势就缓和了下来。但当时西尼亚军仍处于劣势，一旦补给线修复到位，百万秦军虎狼之师将不再给里昂任何翻盘的机会。但这时年轻的里昂做出了一个让他扬名立万的决定：以当时并不成熟的海军带着主力部队从大海上绕开秦军的主力，从背后偷袭秦都咸阳。事实证明这个看似赌博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秦军根本没有想到那些被戏称为“澡盆子军队”海军能有如此强大的打击和运输能力，后方军力极为空虚，这让里昂的部队一击得手。在兵临咸阳城下后，里昂并没有攻城，他明白一旦拖到秦军主力回防，自己还是要败，在咸阳城下做足了架势之后，里昂带领骑兵精锐立刻南下，将秦军阻击在了横穿大陆的桑干河的北岸，和随后逆流而上的西尼亚海军两线夹击。这一仗将当时秦军的三大主力打得十去八九，秦国满朝震动，同时也开始了里昂和他的家族的百年军神称号。之后两国和谈，虽然大胜，但西尼亚帝国依旧损伤惨重，两国的国境线往年移了数百里，秦国这才有了八闽战区。这战之后，两国重新进入对峙阶段，西尼亚帝国之后的几代国君都已恢复国力，强大军队为第一要务。秦国在之后也组织过几次进攻，但斯卡雷特家的后人没有一个是吃素的，每次都将秦军杀得大败而归，斯卡雷特在古语里是绯红的意思，同时斯卡雷特的后裔和部下都身穿火红的铠甲，接连几次打败让秦军谈“红”色变。近些年来，西尼亚帝国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大战之前的水平，前线部队频繁调动，似乎想一雪一百五十年前的耻辱，帝国对此也不得不多做准备。

但是世间并不太平，早在一百五十年前两国开战之前，神秘出现的死村事件让双方都感到了不安。派去调查的军人、佣兵、刺客、间谍纷纷在任务之后失去了踪迹或者死亡，渐渐地两国达成了一种默契——只要是出现死村的地方，对那里进行人为隔离，同时绝不在那里进行任何军事活动，这个默契即使实在两国交战最激烈的时候依旧被执行的很好。卡尔加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他位于两国划分边界的森林的北边，九年前卡尔加变成禁区后，原本驻守那附近的所有帝国军都调防到了其他城镇，对面的西尼亚军也很配合的离开了卡尔加的正面。这样在两国的前线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中断点，任何一方只要有一只楔子打进去，可以随意向左右破坏两翼或者继续向纵深挺进，只要对方的防线为了这只楔子一乱，原本互相牵制的各支部队必乱，而进攻方会因为楔子的作用而拥有相对战略主动权，只要能短时间内制造优势，第一阶段就算是胜利了。

易长风虽然知道行动地点，但是在看到兵力部署之前一直没能将这两点联系起来，这幅军事地图瞬间点醒了他，想来那些污渍就是易流云、张柬之和皇上在研究这个战略部署时多次在地图上比划导致的。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虽然能想到这些已经不错了，但是我还是要再教你们一点：不要随随便便就全盘相信别人说的话，即便是你们所熟知的人。”两个少年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张柬之一句话就让他们再次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我说过那是一个幌子，然后你们就顺着这个思路想了吧，其实这个幌子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幌子。”张柬之从皇帝那接过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后放在桌上，盒内透出一丝丝绿色的光芒，四个年轻人都围上去观察盒中的东西。

盒子里是一块小小的绿色碎片，上面隐隐的有些纹路，已经修习过魔法的罗宾能感觉到那上面拥有的不小的魔法力，但无法判断出这是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身为龙骑士易长风，他惊讶的低呼：“这是巨龙的鳞片，还是一头冰系巨龙。”熟知各种知识了张子由紧跟着也点了点头。

“没错，这就是一头冰系巨龙的龙鳞。”赢治帝望着那个黑色的盒子，眼中透露出了一丝悲伤，“两年前，我的魔法导师之一，宫廷大魔法师斯诺•费尔南德斯要求再去卡尔加探索一次，他说他发现卡尔加有个魔法源的存在，他一定能发现什么。可是如果发现了却不能活着回来，那样的发现有什么意义呢？当时我试图以此为理由组织他前去，但老师他执意要去，最后我也没能拦住。老师走后三个月，我在这里浏览奏章时，这张桌子突然发出了强烈的亮光，等侍卫赶来时，亮光已经消失，桌上只有一个黑盒子和一张带血的纸条。老师他在临终之前，用尽最后的法力，将这个盒子和纸条传送了回来，纸条上只有“DE”两个字母而已。我们不能破解纸条的含义，宫内的鉴定师们和龙骑士们则确定了这是巨龙的鳞片。长风、子由，这是从未有过的发现，这可能就是打破死村障碍的关键，派你们去是希望你们能通过这个线索破解这个谜团或者找到更多的线索，至于突袭敌军防线，这才更像是一个幌子，当然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你们去做的，两个任务同时交给你们，可别觉得压力大啊。”

到底是军人世家、骑士学校出身，即使面对这样的任务，易长风、张子由也立刻单膝跪地，口中应承了下来。“陛下有命，臣等当万死不辞。”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明天易将军就会带你们去接手你们的部队，长风你就是大队长，你的副手到时候你会见到的。子由你就是军师，也享受大队长待遇。整顿完毕后立刻出发。好了，还有什么问题么？”

“陛下，民女有个问题想请教陛下。”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话的觉突然一出声让所有人都一惊，谁知她问的问题就更让人吃惊了，“陛下拿到这块碎片已经两年了，教廷的奇怪表现似乎也不是这几天的事了。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会找几位初出茅庐经验欠缺的年轻人来办，为什么之前两年都没有行动，为什么这一切似乎就像是准备好了一样，就是为他们三个设下的？”觉的声音虽然平和，但是后面接连三个为什么却一个比一个凌厉，御书房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三位掌权者沉默了许久，还是皇帝先开了口。“唉——”悠悠地叹了口气，赢治看着眼前的四名年轻人，罗宾、易长风、张子由虽然没有出声，但他们的神情告诉赢治，他们也有着同样的疑问，只是因为各自的身份没能说出来。果然想要蒙混过去是不可能的啊，赢治帝心里这样想着，向着四人说出了不能被称之为答案的答案：“天命已定，吾等惟遵之从之。命虽在天，运却由己，前行之路，皆由诸君。”

“你这样转述，这帮小毛孩真的听得懂吗？”大帝刚说完，易流云就跳了出来，不屑的看了一眼大帝，转头跟四个年轻人解释了起来：“其实皇帝的意思就是，这些都是神明要求我们这么做的，神明们高高在上，天地为棋，我们都是其中的棋子，告诉你，当初把我调到北地也是神谕的指示，为的就是能认识罗宾的爸爸。这次教廷背离了我们，主神就直接向皇帝传达了神谕，不要惊讶，没个庞大的帝国都是有神明在背后支持的，当然，他们不会直接插手，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个阶层的事情终究要在这个阶层的程度上解决。但是你们听好了，我们并不是完全的棋子，我们有着自己的思考能力，神明指明的只是一个方向，虽然可能无论怎么做都会最后顺着他们的目的走，但是这个过程你要学会自己做决定。人虽然是神创造的，但是人的命运并不是神能随便主导的，好好随着自己的心走下去，相信你们会找到自己的答案的。”看到四个年轻人都全神贯注的听着自己讲话，易流云非常不习惯自己变成这种正经的角色，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就是叫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一个个搞的好像要封神了一样，都给我轻松点，这件事还是得好好干的，啊。我这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晚饭我会回去吃的。”

看到易流云开始赶人，四人向着大帝等人一一行礼后，依次退出了御书房，觉落在后面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罗宾回头一看，拉着她的手赶紧离开了。

望着离去的四位新生代，张柬之拍了拍易流云的肩膀：“果然还是易伯爵插科打诨的能力高啊，前面讲那么严肃，要不是知道真相了，还真会被你骗住啊。”

“哼，少拍马屁了。这次唬住他们很简单，等一切开始之后，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一切的。希望那时他们还能保持现在的心态。”易流云感受到张柬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正在颤抖，并没有甩开，而是伸出自己的手用力握了握。

“放心好了，他们不是你们最得意的弟子吗？相信他们吧。”赢治大帝双手同时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眼中却泛出了几朵泪花。

刹那一头牛

第十六章 生死誓言

咸阳，易府，客房。

“小觉，你刚刚想接触封印去读取他们的心吧。当初不是说好了不要随便用么？”罗宾跟觉并排坐在床边，言语虽然轻柔，却夹杂着一丝责备。

小觉并没有开口回答，心声却传到了罗宾的心中：“人家还不是担心你，我感觉他们最后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才会想去读他们的心。”

“我知道。”罗宾站了起来，在房间内走了走又坐回床上，发出一声长叹，“其实在子由爸爸告诉我们不要全部相信别人的时候，我就感觉那是一种暗示，后来皇帝和易叔叔把话说的那么神神道道的，想来也只是拿来混淆我们的视线的。易叔叔将我带大，又教我一身本领，我相信易叔叔不把一切和盘托出是有原因的。我相信易叔叔不会害我，而且如果真是神谕在引导我们的话，相信那位教皇陛下还会告诉我更多信息的。关于你妹妹的事，我会去找易叔叔帮忙的，而且出使这一路上我也会多留意的，不要太担心了，她们没事的。”

觉听了只是微微一笑：“我的思念太强烈了么？”

“不，是我们联系的更紧密了。”

一个个时辰后，易府走廊里又传来了易伯爵那熟悉的皮鞋踩地声。易伯爵这个人很有趣，走路时经常变换着姿势，没个正形，而他那皮鞋的踢踏声却相当有节奏感，让熟悉他的人一听就知道是他来了。果然，罗宾刚一开门，就看到了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开口就是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语调：“儿子、儿媳妇，吃饭啦，看我多好，还专门来叫你们，今天可有烤龙虾，应该先吃两口再来叫你们的。”

罗宾微微一笑，向小觉招了招手，一边调侃自己的易叔叔：“你都知道有龙虾了会不吃？我看你是吃了一整只然后做出‘本来就是这么多’的样子吧。”

易流云哈哈一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到餐厅后，众人依次落座，龙虾端上来后，除了刀叉碰撞的声音，再没其他声音。虽然还有话想说，但罗宾并没有急着开口，他了解他的易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早上把话说到那个地步后，不可能就这样结束的，易叔叔迟早会说出更多他想知道的信息的。

看到小觉正对着龙虾那坚硬的外壳无从下手，罗宾轻松的破开甲壳，把烤的金黄的龙虾肉小心的放到小觉的盘子里，刚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盘子上，就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目光，抬头一看，易流云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哎呀儿子，你还真是你爸爸的种啊。当初刚跟你爸爸见面的时候，军属里都传言说你爸爸对待老婆是出了名的温柔，虽然我也没见过你妈妈几次，但每次都能看出他们夫妻之间那良好的关系，而且西亚做的也的确是没话说……而且你知道吗？当初跟你爸爸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也的确是相当舒服，他总是能在恰到好处的地点以及时机出现，给了我很多帮助。说真的，我佩服的人并不多，但你爸爸算一个。”易流云话说到一半就突然转了方向，但看得出来他和西亚之间袍泽之情的深厚。

罗宾并没有接易流云的话茬，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望着这个陪伴他度过孩童时期的可爱又可恨的易叔叔，等着他做出进一步的反应。

师父终究是师父，罗宾那点花花肠子易流云一眼就看了出来，他迅速的从温柔陷阱里跳了出来，顺手把自己的餐巾朝着罗宾丢去：“笨蛋，靠这点东西就想打动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告诉你，我若不想说，你怎么也不会知道的。我再告诉你，在皇宫时并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们更多，而是不能，作为神谕的保密人，我们已经签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

牢不可破的誓言！这个名词让在座的四个年轻人大吃一惊。人类的所有魔法都以神界魔法为基础，但万万年来的战火变迁让很多古魔法都失传了，现在的魔法体系是在古魔法残本的帮助下重新建立的，伟大的魔法师们甚至创造了许多从未出现过的魔法。但是依旧是有为数不多的古魔法流传了下来，它们往往都拥有强大的力量，牢不可破的誓言就是其中之一。这个魔法最强大的作用在于保密，只要成为了牢不可破的誓言所控制下的保密人，在开口泄密的一瞬间，就会被体内的魔法精灵瞬间杀死。所有对于这个魔法的能力有所怀疑的人都是没有见识过它真正威力信口开河的人，所有见识过的人要么信了，要么死了。

易流云缓缓的解开了上衣的几粒扣子，露出自己的左胸，在心脏的位置上有着一个白色的γ状图案，罗宾一眼就看到了丰富的魔法精灵沉眠其中，一旦易流云违反誓言，这些魔法精灵就会被唤醒，将强大的魔法力量将瞬间摧毁他的心脏。

看到罗宾仿佛要说些什么，易伯爵伸手制止了他：“其实我也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让我先说吧。”再吃了一口盘中的龙虾，易伯爵才继续了下去：“我本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从北地被召回之后，皇帝和柬之才跟我提起了神谕的事，他们当然有告诉我牢不可破的誓言的存在，我是自愿想得知这一切才成为了保密人。获得了这次神谕的内容后我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要让我知道，当然我是不能说给你们听了。同时我还得知，之前把我调到北地去服役也是神的旨意，只是当时教廷仍是神的代言人，一系列信息都是教皇传达的。这次教皇突然率领教廷全面退出了帝国的领域，神明才直接向皇帝传达了他想说的话。在不违反誓言的前提下，能说的我们已经都说了，我后面跟皇帝额外交涉了一会，在这里就多告诉你们一件事：开头已经被写好了，结尾的最后一句也被写好了，但是中间那广阔的空白需要你们自己去填写。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罗宾在易流云讲完后喃喃的说了句：“果然这就是师父书中提到的神的游戏吗？”刚说完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关于尤里乌斯的事，可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说出来，毕竟巫妖是不受人类大众所接受的邪恶生物。

神的游戏是尤里乌斯在《影之书》里提到过的一种非自然现象。天地万物皆由父神创造，而周天十二主神负责轮值守护这个世界。然而神界的神明们并不会一直恪尽职守，神明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在冲突、无聊、娱乐等外在或内在因素的影响下，神明总会以无形之手来干涉人间界，造成的后果也是千奇百怪：战争、天灾、魔法精灵大盛、瘟疫、天上掉钱……上古时代曾经最伟大的人类魔法师魔理沙•玛格特罗伊德在一次毫无由来的战争中完成了自己的推衍，一切矛头都指向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利用通天的法力，魔理沙大法师阁下直达神界指责众神居心叵测，谁知那些神明在对一切指控供认不讳之后，只是轻蔑的说了句“游戏，一切都只是游戏罢了”，然后就将大法师阁下赶回了下界。从此，神的游戏第一次出现在了人类的典籍之中，人类明白了那些神明不只会赐福给人们，也会给人们带来灾祸，而且是不可抗拒的灾祸，无论怎样抵抗，终会落入神明们早就已经写好的剧本中。

可是当下的问题已经不是这个了，罗宾不小心透露出的“师父”才是他最担心的问题，一旦易叔叔追问起来该怎么办，交待一切吗，那岂不是……

“看来你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流浪法师之类的人吧，难怪你突然会使用魔法了，你也不说，是为了突然袭击长风吧，不错，会玩阴的了。”看到易流云自顾自的想出了一套答案，罗宾赶紧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看到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易流云得意的一笑，继续了之前的话题，“罗宾其实你错了，我只能告诉你这次并不是游戏，硬要说的话，更像是恶作剧吧。”虽然脸上笑着在说，但易流云心里却在滴血，如果神谕说的都是真的，那这根本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实实在在的噩梦，一旦进入就没可能再醒的噩梦。

“恶作剧啊，那真该把这种不懂事的神明抓起来好好教育教育。只是可惜了，我们才刚见面没几天，又要分开了。”罗宾并不知道易叔叔把自己的感情藏在了内心的最深处，小觉听话的没有解开读心的能力，长风在一边也只是感叹又要和罗宾分开了，三个年轻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已被命运的枷锁给牢牢地锁住了。

下午，按照圣旨，京畿战区将军易流云要带着新上任的易长风和张子由下到他们的部队，闲来无事的罗宾也带着小觉跟着一起去了。

作为帝都的戍卫部队，驻扎在这的几个大队的前身是帝国百年前建国时那支无敌铁军，每一支部队的旗帜后面都有着一连串耀眼到极点的经历，那支部队不是百炼成钢？只是不知道这次会派哪个大队出去。一想到能有机会指挥帝国最为精锐的部队，长风和子由就兴奋的手都发抖。

一行人骑马来到了咸阳南门外的一处军营，经常到部队里瞎逛的子由发现了问题：京畿战区的所有营区他都去过，这里却是从没来过的。

“什么人！”子由正想着，突然一声怒喝唤醒了他，瞬息间，四五名彪悍的军人已经将易流云一行人包围，枪尖、剑尖上闪着点点寒光。

“我是京畿战区将军易流云，这是军令，我是带你们的新任长官上任来的。”易流云从怀里掏出令牌，周围的人立刻退了下去，分两列站好，打开了营地大门。

“参见将军阁下！欢迎新任长官！”当易流云一行人走进去时，两旁的士兵整齐的大吼，同时敬礼，目不斜视，动作整齐划一。

走进中军大帐，一名身披铠甲的军官立刻低头向易流云行礼。易流云上去就锤了那人一拳：“可以啊，这么久闲在这里，看你没把部队闲出毛病来嘛。”

“谢将军夸奖，陛下和将军的嘱托，我不敢大意，不知大队长是哪位阁下？”行完礼后，那人抬起头来，看到了易流云身后的几位年轻人，露出了一丝笑意：“易将军先别说，让我来猜一猜。嗯……看来长风就是新任的大队长了，子由应该就是军师一类的职务吧，至于那边那位少年和小姐，那就猜不出来了。”

“不错，猜的挺准的，你不认识的那个是我儿子和他媳妇，只是过来凑热闹的，不用管他。长风、子由，来，跟你们学长叙叙旧吧。”易流云一边说着一边把易长风和张子由从身后拉了出来，丝毫不理会那句“不用管他”让罗宾一个人惆怅了起来。

“曲正风学长，当初我们还在想你毕业之后就很难见面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面了。”易长风和张子由上来就和这位被称为曲正风的人热情的问好，曲正风紧紧地握住了他们的手。

在易长风和张子由进入骑士学校之前，曲正风是骑士学校毫无争议的第一。曲正风来自帝国南疆八闽的一个普通贵族家庭，其父曲洋曾经做过前线部队的大队长，也是一员悍将，后来受伤退役。曲正风本来在地方的骑士学校学习，后来因为成绩优异，被保荐到了帝都骑士学校继续学习。八闽地区水分充足，不但养育了水灵的姑娘，还有很多皮肤白皙漂亮的男人，曲正风就是一个。当初刚到咸阳的时候，那些老学员都说他是用来满足奇怪妇人爱好的小白脸，直到几次私下决斗被曲正风一个个撂倒在地，这些老油条才闭上了嘴。曲正风不但武技高超，同时喜欢研究战术战略指挥，他对战争走势的独到见解让他一直是高级指挥系导师的得意门生。

曲正风到帝都学校两年后，听说学校里来了两个天才少年，正是易长风和张子由。曲正风对这两个充满各种传说的少年充满了各种好奇心，在一次私下的切磋中，当时年仅九岁的易长风和曲正风打斗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败下阵来。而后与张子由的战术推演更是充满了传奇性，两人在教员室的沙盘上从早斗到晚，最后以和局收场，这一战隐然已是学校的传说了。这两战后，三人成了很好的朋友，经常相互切磋，直到一年后曲正风毕业，这个传奇组合才宣告结束。

三人寒暄完毕，曲正风向两位年轻的上级介绍起了这支部队的来历。六个月前，正在南疆前线的曲正风接到一纸调令回到咸阳，接手了一支没有番号的部队，而且只是代理大队长。当曲正风到任后，通过和士兵们的交流才发现这支部队的不寻常之处，原来这个大队的三个中队分别是从三个不同的一级精锐大队抽调而来的，还都是战斗力超群的主力中队，甚至还包含一个原本只听命于皇帝，现在直属大队的特务小队。在前线经历过多次冲突的曲正风很清楚这样一直混成大队一旦整合完毕，所能爆发出来的战斗力非同小可。尽管带着各个不同部队的独特风格，曲正风还是在六个月内将本来的三个中队完完全全的整合成了一个大队。

“听说你们俩后面干的都不错啊，这次上面派你们来，看来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不过也正是因为是你们，才会成功吧，别摆手啊，要是不会成功上面也不会派你们来了，我相信易将军他们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曲正风转向易流云敬礼说道：“易将军，部队一直处于常备状态，随时都能出发。”

易流云点了点头：“很好，这次我还带来了这支部队的番号和军旗，从今天起，这就是第一特混大队，向上直接对皇帝负责。今晚你们大队长会在军营里过夜，准备明天出发！”身后几名士兵展开一面青色大旗，上面印着一头飞舞的巨龙。易流云示意士兵把军旗叠好，接过后转手交到了易长风手上：“长风啊，你是知道的，一支军队，无论如何，军旗是不能丢的，哪怕全军覆没，扯起大旗又将是一支铁打的部队，好好保管。”

易长风神情严肃的结果军旗，眼睛里只有坚定。

maxliu

第十七章 意外遭遇

易流云带着罗宾和古明地觉要回去了，易长风等人将他们送到了军营门口。临行前，易长风上前紧紧地拥抱住了罗宾：“罗宾，没想到这短短几个月之间，我们竟分别了两次，好好保重。”

罗宾回抱了一下易长风，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别搞得跟娘们一样的，要说我的任务可比你的轻松多啦，要多保重的是你才对啊。”接着有望向易长风身后的张子由说到：“子由兄，可惜这次能呆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以后见面我们得好好聊聊啊。”

张子由笑着点头应允，罗宾等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三人翻身上马，离开大营远去了。直到再也听不见马蹄声，再也看不见三人的身影，易长风、张子由和曲正风才转身返回营帐之中。三名中队长都已在中军大帐中等候，张子由挥手屏退了周围的下级军官，易长风展开了挂在屏风前的军事地图。

“诸位，我先简单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易长风，是这次前来上任的大队长，我旁边的这位是张子由，负责军师事务。我们初来咋到，各项事务还要多仰望诸位的帮助。”看到几位王牌中队长点了点头，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易长风在心底感叹了下曲正风的治军严谨，接着开始讲述此次任务的具体信息，当然，秘密的依旧是秘密。

这些中队长都是从一线部队调过来的，全部都经历过与西尼亚的大小冲突，之前帝国的防御性作战方针让这些少壮派的军官们颇为不满，这次看到自己有机会发起一次奇袭，所有人的眼睛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听着听着，曲正风皱起了自己的眉头。龙鳞？这么说可能会有巨龙或者龙骑士出现，其他几名龙骑士都是坐镇一方不可轻动的重要军事干部，难怪上面会派长风过来。这卡尔加的位置在战略上也是极其重要，东边靠着赫连山脉的末段，几乎全是悬崖峭壁，西边傍着人类禁地精灵森林，中间可通过区域极为狭窄，几乎没有可以展开部队的战略纵深，而在这块狭长地带的后方，就是河西战区的交通枢纽广阳城，经过那里的大陆公路网几乎囊括了帝国的所有重要城市。帝国曾在卡尔加前后构筑了两条防线，共四个大队的兵力，而西尼亚帝国也针锋相对的部署了四个大队的兵力，如此众多的精兵同聚一处，卡尔加地区的冲突频率相当的高。虽然因为不可抗因素导致这里出现了从未出现过的兵力空洞，但两国军方的高层不可能忽视这里潜在的战略意义，这样的偷袭真的能成功吗？而且为什么两国会这么听话的就从这里撤离，就是因为每一个死村是真正的人类禁地，无论哪国的调查队，不管有多少人，拥有怎样高阶的职业，别说进去了，哪怕只是在外围驻扎，要么死亡要么消失，绝无幸免，这两位年轻人在同龄人中虽然出类拔萃，但是真的能有把握一举完成这样的壮举么？

“好了，这次的布置就是这样，明早七时准时出发，每天按标准行军距离前进六十里，斥候警戒范围为五里，沿途注意避开人口密集地区，我们要尽量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性，即使是在本国内，这是秘密任务，具体人员安排就仰仗正风学……曲副大队长了。好了，今天就这样吧，回去好好休息。”就在曲正风思绪万千的时候，易长风已经安排完了明天的行程，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曲正风立刻起立行礼，之后和几位中队长一起退出了大帐，了解了自己遗漏的东西后，立刻去安排各项事务了。

“呼——”长出一口气，易长风瘫坐在椅子上，“这么一群一线精锐军官的上司可不好当啊，刚刚累死我了。”

张子由一边在地图上规划着具体的行军路线，一边笑道：“就这么两下子就不行啦，以后要是成了大将军那岂不是要紧张死。”

“什么大将军，下次再有这种讲话的事情就交给你好了，我还是更喜欢骑在龙背上的感觉。”

第二天清晨，士兵们在各自直属上司的带领下做起了早饭，作为精锐部队，几个月来一直在这里集结却只有普通的日常训练，每个士兵都有些烦躁，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任务，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兴奋和自信的表情。

七时，部队准时拔寨出发了，和其他大军出发不同的是，周围没有任何送行的官员，也没有任何围观的百姓，行进的道路也都避开了大陆和人口密集地区，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十九天后的傍晚，一支部队出现在了卡尔加以北十里的一片旷野中。

“唉，真是太慢了，居然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要是人人都能是龙骑士就好了。”伟大的龙骑士坐在马背上似乎颇有不满，向着旁边的常规骑士们抱怨着。

张子由拿着剑鞘敲了一下易长风的头盔，金属的头盔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易长风被震得两眼紧闭、龇牙咧嘴，旁边的军官们都偷偷的笑了起来。看到易长风转过头来怒视自己，张子由慢悠悠的说：“还都是龙骑士，那要是打起仗来还让不让人活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嫌麻烦，跟你叔叔真是像。”

“你——”易长风刚想回嘴骂几句，一名斥候急匆匆地跑到了他的面前。

“报告大队长，据尖兵班回报，前方发现一个村庄，但地图上并没显示有这样一个村庄。负责轮值的艾萨克中队长已经带队过去监视了，特命我回来禀报。”斥候汇报完毕转身就消失在了队伍中，易长风、张子由、曲正风还有剩下的两个大队长面面相觑。

思量了一会，易长风点了点头：“我们先去看看吧，艾萨克那应该至少有一个小队，部队就暂时停止前进吧。”看其余四人都点头同意，易长风挥手让队伍停止前行后，五人策马奔向前方。

五人在一个小土坡前下了马，负责轮值的骑兵中队长艾萨克正在带着几名士兵土坡上俯身观察着前方，看情形，周围应该还埋伏着那个斥候小队的剩余人马。“好身手。”易长风在心里暗暗赞叹着。

“艾萨克，情况怎么样？”缓缓地摸到艾萨克的背后，曲正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回头望了望众人，艾萨克回答道：“你们都来啦。从表面上看，这个小村子非常普通，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是我们拿到的地图是今年年初更新绘制的，而且还是最精密的版本，不可能有遗漏，这样想来这个村子的存在时间尚不足一年，是在是很可疑，在这种时候搬来这种地方。”提出自己的疑问时，艾萨克在两个“这个”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那能绕过去吗？”易长风最关心的还是最实际的问题。

艾萨克摇了摇头：“怕是不行了，这里已经进入了那条狭长的走廊区域，想不被村里的人发现而经过，怕是只能灭掉他们了。”

张子由摇了摇头：“不行，不是紧急情况我们不能随便杀害帝国居民。我有个办法，看我的。”说完就开始脱下自己的铠甲和制服，露出了里面的便服，正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张子由已经跑下了土坡，随即走向了村子的大门。

有点明白子由在想什么的五人看着子由走进村子，在坡上静静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众人的耐心在一点一滴的消失，村子里平静异常，子由也一点都没有要出现的样子。

终于在天以完全黑下来，几名中队长已经快按耐不住，准备冲进去的时候，张子由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村口，不一会就跑回了众人身边。

在一片“怎么样”的询问声中，子由喘了一口气，说道：“嗯，这个村的人都是一个部族的，村长说他们是今年春末将村子搬迁过来的，他们之前的居住地遭了灾，迁徙的过程中发现这里的土地非常肥沃就定居在这里。当我问到关于死村的事的时候，他说他们村也有年轻人在探索周围的时候进去过，然后就消失了，村长下令人们不得靠近那里，但还是时有怪事发生，村长说当初是不知道，现在等这次秋收结束后他们就搬离这里。我说我们就是调防路过的军队，今晚会在附近宿营，明天一早就走，村长也没多问什么，只是嘱咐我要我们注意不要把他们的田和牛给糟蹋了。你们怎么看？”

听完张子由的汇报，易长风一时陷入了沉思：死村事件可以说是世人皆知，卡尔加出事也已经九年了，这村人怎么会不知道呢？如果在春天就发现了死村的问题所在的话，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等到秋收？这里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易长风抬头问了张子由一句：“你觉得他们有没有说谎？”

张子由摇了摇头：“不知道，看上去是很真实的，可是我又没有古明地觉小姐那种能力，谁知道他们的演技是不是炉火纯青了。”

作为一队之长，易长风知道自己的判断将会影响整支队伍的方向。看到艾萨克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手势，易长风摇了摇头：“不行，还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下杀手，今晚就在这里扎营吧，轮值的队伍加到两个小队，其余的人也都不要睡太死，多小心点。”

曲正风也点了点头：“我同意长风的意见，作为帝国军队，我们不可能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随意屠杀平民，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允许我们去搜集足够的证据了，就按长风说的，今晚多小心点。”

看到正副大队长都点头了，三位中队长执行起命令来一点都不含糊，轮值队在筑起营寨土墙的同时，饭菜的香味已经从火头军的帐篷里飘了出来。

晚饭时分，艾萨克在军官餐室里向易长风建议：“轮值的小队完成起墙工作后都很累了，我建议拿我中队里的另外两个小队跟他们换防一下，保证值夜的质量。”

“嗯，这个方案好。”易长风点头肯定了艾萨克的建议，“同时把那几个一直堆在后面的气死风都拿出来，好让士兵们看仔细点。”

刹那一头牛

第十八章 暗影之王

夜已经深了，除了负责轮值的两个小队士兵外，其余士兵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易长风的中军帐篷已经亮着灯，易长风正在灯下观察着地图。这里已经非常接近卡尔加了，如果今夜顺利的话，明天应该就能到了，可是之后又改怎样做呢？那片龙鳞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呢？爸爸和爷爷会怎么做呢？如果是叔叔或者哥哥呢？带兵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如果罗宾在就好了，他的鬼点子多。易长风一边思索明天该怎么办，一边怀念起了正在远方出使教廷的罗宾。

“唉，写完今天的行军日志就睡觉吧，明早还要趁早出发。”易长风摇了摇头，打起精神把今天遇到神秘无名小镇的事件写到了行军日志里，同时附上了自己的几点疑问：为什么他们会不知道这里有死村？为什么他们在知道了死村的存在后不立刻搬离？这明显与常理相悖啊。

就在这时，黑暗突然降临了，易长风发现自己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了，吃惊之余，心想刚刚自己并没有熄灭桌上的油灯，而且就算油灯熄灭，帐外的灯笼所发出的亮光也是绝对看得见的，这样完全的黑暗，是怎么回事？

“呃……”“啊……”“大队长！小……”突然之间，帐外响起了各种惨叫，哨兵提醒自己的声音，还有明显的箭头入体的闷响，易长风在黑暗中立刻站了起来，闭上双眼仔细的聆听着外面的任何响动。

“咻——”箭羽破空的声音传来，易长风凭借着在北地受到的魔鬼训练，在利箭刺到自己胸口的一瞬间猛地后仰，弓箭与盔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后射入了易长风身后的屏风上。

易长风惊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并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黑暗是怎么回事，是否是只针对他一人的，但无论如何，在黑夜中能在不被哨兵发现的情况下射出如此精准的利箭，对方觉得不是泛泛之辈。而且从刚刚的惨叫声来看，今晚负责轮值的两个小队怕是损失惨重。

这时如果有人站在远处看这只特混大队的营地的话，他就会发现，在月光的沐浴下，营地四周还算能看得清，但就在营地里，是一团极为浓郁厚重的黑暗，不透一丝光亮的黑暗。

站在黑暗之中，易长风极其紧张，过了这么久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他就知道这绝对是他没见过的一种魔法或者某种不知名的能力，在视力被剥夺的情况下，易长风只是站在大帐之中，手握长剑，小心地监听着任何可疑的声音。

就在易长风紧绷神经的时候，莫名的黑暗突然退去了，桌上油灯的火焰清晰可见，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易长风两三步冲出大帐，发现帐外的所有执哨的士兵全部已经身亡，利箭不是穿心就是封喉。

“敌袭！全军准备战斗！”易长风代替哨兵吼了起来，环顾四周，心中暗叫不好，所有小队长以上级军官居住的帐篷上都有弓箭射过的痕迹，敌人绝对是有备而来。想到敌方弓箭手的那种精准度，易长风只能暗暗祈祷这些军官的损失不要太大。

士兵们很快点起了火把，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营地,易长风一眼就看到张子由等众军官走来，曲正风的肩头包扎着纱布，鲜血正从里面透出，旁边的三名中队长也都挂了彩。

易长风心里一沉，猜到刚刚的莫名黑暗怕是影响到了所有的人，不然以曲正风的武技不可能躲不开这样一根箭羽，他低声问道：“损失严重么？”

张子由上前答道：“不太乐观，两名小队长牺牲，三名小队长重伤，剩下的八名小队长轻伤，在外的明哨全部毙命，暗哨损失不大。正风学长为了就我帮我挡了一箭才负伤的，刚刚所有人的视力都被剥夺，所幸没有炸营，不然可能会造成更大损失。”

听完汇报，易长风从怀中掏出龙笛开始召唤巨龙，虽然人类龙骑士的视力根本无法适应夜战，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届时相信自己的伙伴吧。

易长风刚把龙笛放到嘴边吹了没几息，一阵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惊得他向后退了一步，利箭径直射中了他手中的陶瓷龙笛，龙笛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众人急忙朝着箭射出的方向看去，一群人仿佛从黑暗中凭空浮现出来，身着紧身夜行衣，满头白发却不显苍老，相反一个个长得十分俊秀，微微发尖的耳朵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黑暗精灵！所有在帝都图书馆泡过足够长时间的军官们都发现了这群夜袭者的真实身份。现世的森林精灵，随父神开天辟地由上精灵界而来，代表的是善良、秩序和理性，但是世间万物黑白对立，黑暗精灵就是一支与森林精灵相对应的种族，他们擅长暗杀和黑暗魔法，万万年前还与森林精灵爆发过战争，在人类王国的帮助下，森林精灵赢得了战争，黑暗精灵们从此遁入了更加黑暗的黑暗之中，渐渐不为世人所知，但依旧通过自己的方式活跃着，相传当年刺杀帝国开国大帝嬴政的刺客荆轲就是一名人类和黑暗精灵的混血儿，在经历过黑暗精灵的刺杀训练后前来行刺。更有传说黑暗精灵是从与死神界相对的下精灵界中演化而来的，不过这些传说都只是流传于市井之间，可信度就不得而知了。

为首的一名黑暗精灵走上前来，易长风注意到他的右手臂上绑着一条细细的红布带，就像是鲜血干涸后的颜色。所有人都摆好了攻击的架势，对方淡淡地开了口，内容却让所有人心头一惊：“不要这么紧张嘛，放松点，我们会让你们尽量走的没什么痛苦的。”

易长风看了一眼碎在地上的龙笛，抬头紧盯着对方：“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帝国军队，难道是受了西尼亚帝国的指示？”

“呵呵，易长风阁下，你早就看出了我们是黑暗精灵了，何必再多问一遍呢？不过不得不承认，我们并没有把握跟一头五阶巨龙肉搏，所以才射落了你的龙笛，请多包涵啊。”

“我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年轻的易长风爆出一声怒喝，张子由急忙拉住他的披风，第一次领兵在外就遭到如此偷袭，难怪易长风如此愤怒。

“唉，易长风阁下，年轻是好事，但是不要太冲动啊，会丧命的，然后消逝在黑暗中。”

不好！黑暗精灵的话音刚落，易长风就意识到要出事了。果然，就像之前一样，突如其来的黑暗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上，易长风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敌人之前要撤去这个魔法一段时间，为的就是将全军将士集中一处，好一网打尽。

“射”黑暗中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命令，很快弓弦震动声响成一片，无数箭羽撕裂着空气朝着营地中的帝国将士袭来。

从弓弦震动的频率易长风就已经知道，这阵箭雨是肯定躲不掉了，只能凭感觉避开自己的要害，很快大腿和肩膀就中了两箭，从身边的声音判断，周围军士的损失肯定极为严重。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初出茅庐就遭此大难的易长风在心里想着。以这些黑暗精灵的本事，想来他们是早就潜伏在那个村子里了，要不干脆村民都是他们假扮的，当初看叔叔说的那么轻松，还以为一切会很顺利，没想到任务完成不了不说，连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一直浓郁稳定的黑暗空间泛出了一丝丝涟漪，下一个瞬间就整个破碎了，易长风忍着疼痛抬头一看，一名长得清纯可爱的少女正悬浮于空中，里面穿着的白色衬衣与外面黑色衣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不显突兀，一头金发，一侧绑着一根红色的缎带，周围的一丝丝黑暗正在回到她的体内，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惊讶。

“怎么回事，露米娅，你操纵的黑暗应该是不可能有人能打破的！”刚刚那名黑暗精灵朝着空中那被称为露米娅的少女喊着，语言中带着一丝紧张。

露米娅从空中回到黑暗精灵队伍中，摇了摇头：“不清楚，我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外力在破坏本以平衡的黑暗领域，但我能确定这外力并不是来源于这支部队里的任何一人。”

听到这里，易长风再次一惊，不是为少女的长相和名字，而是她的能力。帝国有专门的神秘事物研究司，里面涉及的都是流传于坊间的各种传说，或者说各种无稽之谈。但帝国高层人士都清楚，很多世人认为的无稽之谈其实都是切实存在的，比如易流云读过的那本记载有关于觉的传说的《创世神界神秘生物大全》，就是神秘事物研究司的成果之一，那里面提到的都是已经被确认的传说中的种族。易长风从小在易流云身边长大，各式各样的书也跟着自己的叔叔看了不少，小时候的易长风总喜欢看《大全》里的各种故事，觉得特别有意思。书中将所有不能明确分类的神秘生物笼统的分为妖怪一系，而其中就有一种能操纵黑暗的妖怪，被称为宵暗的妖怪。书中并没有详细记载这类妖怪的特征，毕竟她们的一切都被影藏在黑暗之中，只是易长风在没想到宵暗妖怪确实存在的情况下，更没想到在黑暗中影藏着这样一张靓丽的脸庞。

容不得易长风多想了，刚刚的箭雨让他的部队十去三四，敌人在这一瞬间露出的破绽来之不易，他立刻大声开始指挥：“能找到坐骑的骑兵在前冲倒土墙，步兵在后压阵，全军向北，撤！”帝国铁军百年来威名不倒是有原因的，在伤亡近半的情况下，各级士兵迅速找到了自己的职责所在，受重伤的士兵们挣扎着为自己的袍泽让出一条生路，拿好自己的武器，坦然的面对最后的一段旅途。

不愧是从各支精锐部队调来的中队，艾萨克率领着麾下的骑士们呼啸着向北冲去，一口气推倒土墙，后续部队从缺口中不断涌出，跟随着骑士们向北退去。

看到秦军不断向北撤退，黑暗精灵的领袖并不着急，他指挥着族人在夜幕的掩护下用箭雨轻松地收割着落在后面的士兵的生命，时不时轻松的躲开一两支对面射来的飞箭，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你们逃不掉的。”

作为预备高级军官，早在骑士学校的时候易长风就已经知道，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判负的情况下，自己必须弃卒保车。而压阵的步兵中队也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如果不能争取到尽可能多的时间，这支刚组建的部队必将全军覆没。

随着时间的推移，作为前锋的骑士部队和后续的部队逐渐拉开了距离，黑夜中，跟随着第二步兵中队的易长风等人已经看不见前方骑士们的踪影了，靠着地上整齐的马蹄印指引着方向，众人有序地向着广阳城撤退，艾萨克冲锋之前，易长风专门交代他往广阳走：那里有两个大队的兵力，凭借骑兵的冲力迅速赶到，火速调动援军前来支援，上面允许在紧急情况下向其他部队暴露这支部队的存在。

易长风走在队伍的末尾，警惕着后面可能出现的任何威胁，突然看到张子由和曲正风跑了过来，还没等对方开口，易长风先着急的问了起来：“你们不是在前面吗？难道出什么问题了？”也难怪易长风这么沉不住气，偷袭过后，他已不能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了。

张子由摇了摇头：“没有，目前一切正常，只是我们担心在这样的偷袭中，敌人不可能没有两手准备，这样意图明显的撤退，会不会……”

张子由话音未落，众人就听到远处有马匹的嘶鸣声，还有重物撞击土地咚咚的响声，众人大叫不好，火速向前冲去。看来骑士部队冲的非常靠前，后续部队一连冲出三四里地，愣是连张骑士披风都没看见。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易长风意识到了不对劲，脚下的泥土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只剩他们的鞋印了，前面一直指引他们方向的马蹄印早已消失不见了。

从身边的士兵那拿过一副弓箭，易长风弯弓搭箭射向旁边的一棵大树，树枝一阵颤动，一个黑暗精灵左胸中箭，从树上栽下树来。

道路另一边的树林里传来“啪啪”的鼓掌声，之前带头的黑暗精灵从林中鼓着掌走出来：“不愧是易长风阁下，即使在黑夜中都能发现黑暗精灵的踪迹并且射落，在下对阁下的武技实在是非常佩服。”

易长风感受着林中的响动，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他望着对面的黑暗精灵，突然平静了下来：“客气了，说起来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阁下设下如此巧局，在下着实佩服，想来你们早已在我们通过后利用你们的优势布好了各种绊马索和陷阱，艾萨克中队长求援心切，加上这条路我们之前并未遇到异常，他也就没有多加注意。只是在下还有两事不明：艾萨克手下那近千骑士哪去了？为什么无缘无故要算计我们？”

看到易长风这样平静地发问，黑暗精灵也不由得像个贵族般地说起话来：“易长风阁下不愧是世家子弟，大难当头依然不慌不忙。其实也是我失礼了，第一次见面时就该报上大名的，鄙人辉夜，黑暗精灵第93489代首领。你的骑士部队在另外一条路上已经全军覆没了，只要稍稍利用下露米娅和我们自己的能力，在黑夜中让你们拐上一条岔路而不被发现那是轻而易举。至于第二个问题嘛，这里实在是不能告诉你，还望海涵，如果你能死亡的活着，兴许你自己就能找到答案的。”

微微点了点头，易长风笑着说：“辉夜，光辉闪耀的夜晚么，不错，好名字，想不到小弟第一次带兵出来就能与你这样的用兵大家交手，真是荣幸啊。”易长风表现就像是两个交好的贵族子弟在普通的聊天，左手却偷偷的抓住了身后张子由的手，用力地捏了捏他右手食指的第二指节。张子由随即会意，身形隐入队伍中。

听到易长风的话，辉夜哈哈大笑：“哈哈，易长风阁下真是客气，还给我的名字想了个这么好的解释，可惜啊，上届大首领说，这个名字只有泯灭光辉的夜晚这一个意思，真是可惜了阁下的妙想了。”四周环顾了一下，辉夜笑盈盈的看着易长风说：“阁下，我很欣赏你的贵族气质和胆识，如果不是任务在身，我们可能还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如果能再让你多历练几年，兴许你会成为一代名将，可惜啊，现在只能送你上路了。”说罢四周的黑暗精灵都举起了手中的短弓，箭已在弦，只等一声令下。

“不好意思啊阁下，我们还没打算束手待毙呢，动手！”易长风一声大吼，前排的士兵全部俯下身子，在队伍的中心，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闪光。

强光的刺激让早已习惯黑暗的精灵们不由得闭上双眼，就是这一瞬间，早已准备好的帝国弓箭手和长枪手纷纷将手中的箭羽和投枪投向敌人，帝国专门配给的长弓在近距离平行攒射几乎无坚不摧，加上纯钢的投枪，钢铁洪流一瞬间就在黑暗精灵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无需易长风多说，各级军官带着自己的属下从打通的缺口冲出了包围圈，必生的信念在每个人的心头跳动着。

刹那一头牛

第十九章 插翅难飞

大意了。辉夜在听到秦军全军启动，从自己的身边呼啸而过的声音时，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原以为在如此绝境下，目标是插翅难飞，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将贵重的圣光术卷轴当做闪光弹来用，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了，而且能果断放弃从北线撤退，当断则断。不过西线有自己早已布下的两道伏击圈，哪怕只能拖住他们一段时间，胜利依旧在自己手中。

待族人恢复了视力，辉夜带领着众人朝着易长风逃逸的方向追去，黑暗精灵们自信，论林中移动，天下无一种族能出其右，遑论一群人类，定然很快就能追上。

黑暗精灵在树林中时上时下，奔跑跳跃不受任何阻碍，这场景若是罗宾看到了绝对都会自叹不如。其中辉夜正冲在最前面，一边前进一边聆听着树林中任何一丝微小的声音。

树林中传来沙沙声，就像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辉夜突然意识到，今夜是没有风的，大部队行动也绝对弄不出这种声音。

“快隐蔽！有埋伏！”顾不得矜持，黑暗精灵大首领朝着周围的所有族人大喊。听到喊声的黑暗精灵们纷纷寻找适合的树木作为藏身之所，旋即一阵铁雨袭来，正是刚刚秦军用于突围的长弓矢和投枪，杀气腾腾的秦军很快从各个角落围了上来。

反伏击，这是张子由在逃跑时临时想出来反击之计。易长风暗示他准备突围的时候他就想到，就算不是重点防守的北线，后面也一定有着多条防线，与其一条条的冲过去，不过反过来伏击敌人的主力，这样成功的把握会更大一些。

听到这个计策之后，易长风和曲正风来不及赞叹张子由的妙计，分别带领两支部队准备了起来。秦国军队的优秀素质在这时体现的淋漓尽致，一支前一分钟仍在逃窜的猎物在运动中仅数十息就变成了一名张开口袋的优秀猎人。易长风本想用火箭一口气解决敌人，却被张子由阻止了，假如没法速战速决，被火光吸引来的黑暗精灵伏击队伍将让军队面临两线作战的尴尬境地。到底是帝国一线部队，在损失了一个整编中队剩下两个中队还人员不齐的情况下，千余人在黑夜里成功伏击了最擅长黑夜作战的黑暗精灵，仅此一点，特混第二大队就对得起一流精锐这个称号。

虽然军中有着“射山不射林”的说法，但经历过森林恶魔训练的易长风熟练地指挥着士兵们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射出手中的箭羽和投枪，一支支利箭标枪总是能按最巧妙的方向穿过拦路的树杈，林中不时传出利器入体的闷响和黑暗精灵濒死的哀嚎。

易长风的嘴角渐渐挂上一丝笑容：黑暗精灵的人数并不多，只是利用他们的优势才在一开始的奇袭中频频得手，现在的情形明显对己方有利。

这时林中传来辉夜那散漫的声音：“易长风阁下，不得不佩服你们的战术，这个伏击计划是出自张子由阁下之手吧，也是少年英才啊。不过要是你们认为已经胜券在握了那可真是遗憾了，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位黑暗中的王者呢。”

糟了！那个女孩子！易长风和张子由一对视就发现自己遗漏了敌人最重要的棋子，最开始能夜袭成功靠的就是这名被称为露米娅的宵暗妖怪，前面她的黑暗领域被破坏且再没施展后，两人都一厢情愿的认为她已经不能再使用能力了，导致他们在设计伏击时根本没考虑过这个可以从根本上改变战局的恐怖战力。

黑暗降临了，如同之前一样毫无预兆，视力被剥夺的士兵们被迫停止了手中的攻击。

“说真的，你们的表现让我非常佩服，只可惜对手是我们。”辉夜的声音再次传来，之后黑暗中一时陷入了沉寂，辉夜随即下定了决心，接着开口，“全体，灭木杀。”

一个森林里的树木都是心心相通的，所有精灵都能理解这一点，黑暗精灵的灭木杀就是利用这点在林间搏斗时能施展的最强杀阵。运用精灵的本命魔法，黑暗精灵们能在一瞬间将身体的一部分与周围的树木融为一体，再利用树网从任何一颗树木的任何一个角落伸出，令敌人防不胜防，唯一的缺点就是黑暗精灵作为暗黑系魔法精灵的强大载体，与树木融为一体之后会导致树木迅速枯萎，故名为灭木杀。在露米娅强大黑暗领域的加持下，灭木杀更将被发挥到极致。

黑暗中易长风并没听到任何精灵走动的声音，却突然感到自己身靠的树干上传来了利器的触感，情急之下易长风迅速弯腰避开刺向后心的短刀，背上却被划开了一道长达十五公分的血口子。周围传来的各种声音明确的告诉易长风：自己的部下正在被敌人有条不紊的屠杀着。

“灭木杀是我们黑暗精灵一族的最强杀阵之一，虽然残忍，也是为了向你们表达敬意，永别了，诸位。”淡淡地告别之后，辉夜挥挥手让露米娅接触了黑暗领域。

三四把短刀刺入身体，剧烈的疼痛让易长风几乎喊不出声来了，瓢泼的鲜血早已将他的全身湿透，黑暗精灵们依旧只是简单的刺入、拔出，周围的战士不断的倒下，环顾四周，只有自己还能挣扎地站立着，张子由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

黑暗精灵一个个都是暗杀的好手，每一刀都刺向人的各种要害，尽管处于人数劣势，却没花多少时间就消灭了一支千人队伍。辉夜从林中走出，看着已经成为血人却仍然站立着的易长风，拔出自己的佩刀，微微一笑：“就让我送阁下最后一程吧。”

易长风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举刀走向自己的辉夜，发出一阵令黑暗精灵汗毛倒立的笑声：“哼哼哼……哈哈哈……你居然不等我死透就这样暴露在我面前，你再次大意了。”看着辉夜露出一丝惊讶，易长风拼尽自己最后一丝气力大喊：“莫利亚！发射龙息球！”

什么？！辉夜抬头就看到一头青色的五阶风系巨龙盘旋在空中，口中闪烁的暗红色光芒是禁咒级龙息球即将发射的征兆。这巨龙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的龙笛不是已经被射碎了吗？眼前所见的超出了辉夜的常识，一连串疑问冲击着他的脑海。随即辉夜狠狠地瞪着易长风：“这种规模的龙息一旦落地，你也会被卷进去的！”

易长风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不是什么人都怕死的。”

巨大的龙息球从空中落下，红光照亮了易长风那染满鲜血的脸庞，看着辉夜那惊恐的表情，长风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子由，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出来会以这种方式落幕。罗宾，我的好兄弟，永别了。”

龙息球轰然落下，天地灰烬。

刹那一头牛

第二十章 魔法传送

寒霜历八年秋二月二十八日，易长风率军离开咸阳后两天，在咸阳城外，罗宾带着觉向易流云辞行了。

“易叔叔，那我们这就走啦。”说话的是罗宾，马匹已然准备完毕，这两天专门订做的加大马鞍能轻松放下两人的位置，觉就在罗宾的怀中坐着。

易流云点了点头：“去吧，我总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你虽然也走了千里路了，但大多都是些树林荒野什么的，这次去教廷，那里是世界的有名的文化宗教中心，多看看，至于教皇那里，问到了就行，是什么回答并不重要。中途也不要磨蹭太久，我已经跟皇帝说好了，你完成任务后想去找长风也是没问题的。”

本来罗宾就对自己的使命颇为不满，凭什么长风就能去行军打仗，而自己就要去做着不痛不痒的出使工作，下这神谕的神明绝对是脑子里塞猪油了。现在一听到自己也可以到真正的军营里去施展一番，罗宾兴奋的眼睛直冒精光：“放心吧易叔叔，我一定会速战速决，圆满完成任务的。”

“就知道你一听军队的事就来劲，跟你爸一个德行。记住，还是在教廷多学点东西，别出去一趟一点收获都没有，就想的当兵，那样只会是匹夫之勇的。”说着易流云上前狠狠地戳了罗宾的腰，差点把罗宾从马上戳下来。

“嘶——易叔叔我知道了，再见啦。”龇牙咧嘴中罗宾策马向东北方向飞也似的逃走了。

“易叔叔再见。”觉也挥手向易流云告别。

马匹很快就消失在易流云的视野中，呆呆地望了一会，易流云转身进了咸阳城。

教廷全名神圣教廷，本来只是流传于民间的小宗教团体，以十二主神之一的光明神为信仰对象，教廷的牧师大多精通神圣系魔法。上古时代分化的东西两部族在信仰上有着核心的不同：西方部族往往信仰某一特定神明，即偶像崇拜，牧师或者祭司通过对神明信仰心的强弱来区分力量；东方部族则是信奉整个世界背后的力量，通常是稳固世界上位精灵使，即自然崇拜，东方的修道士通过与自然魔法精灵的沟通来获得强大的力量且每个人的路径皆不相同。偶像崇拜和自然崇拜在历史上几次东西方的宗教战争中一直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中心。历史上，让对方信仰本国的宗教一直是不同信仰不同出身的国王们想达到的目标，可是从未出现成功者。

三百年前，当时秦国的国君宣布支持当时还是个小团体的神圣教廷的时候，举世震惊，身为东方部族后裔的秦国王室支持一个偶像崇拜的宗教，这是两个部族及其后裔在意识形态上对立以来从未发生的事。但是秦王还是做了，他专门将国家东北角一块带有良港的富饶土地划了出来，用作教廷建立的基础，除此之外更是投入了大量人力财力物力来支援教廷建设。短短几年间，无数教堂矗立，无数祭司主教开始传教。面对这种景象，当时的西尼亚国君果断终止了国内宗教多而杂乱的现象，颁布法令让国民信奉神圣教廷，同时与秦国修好。在两国王室的支持下，神圣教廷迅速发展，成为了维亚德大陆上信徒最多的宗教，总部梵冈因为藏有各类典籍而成了各色学者文人蜂拥而入的地方，成为了重要的文化中心。现在的教廷规模已经不亚于一个普通的小国，在两个大国重新进入对峙期之前，两国的新君登基都会受到教皇的祝福。

离开咸阳后第二天，罗宾带着觉从咸阳东北最近的一个驿站走了出来，没有继续策马前行，而是走下了大陆公路，找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看四下无人，罗宾就蹲在地上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罗宾，你不是还想快点去找长风么，怎么还在这浪费时间？”自从读心术被封印以来，觉越来越习惯将自己的想法明确的说出来，即使有时能直接洞悉罗宾的想法，但是说话俨然已是一种习惯了。

罗宾并没有抬头，继续在地上画着什么，声音绕过身躯传了过来：“没错，我是要快点过去，所以我才在这里构建这个传送魔法阵。”

魔法阵是这个世界魔法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传说中一个能熟练运用各种魔法阵的一级法师甚至能在对阵一个普通魔导师时立于不败之地。但是人类常年的战乱破坏了无数古老的典籍，无数威力无比的魔法和魔法阵图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现在人类魔法师们最高能掌握的也不过是六芒星魔法阵，别说和传说中的最高九星连珠魔法阵了，就是大型传送魔法阵这种七星级的都差的远了。

但是罗宾的魔法老师是来自于两万年前的魔导师，尤里乌斯所著的《影之书》里面包含了大量古魔法和古魔法阵，罗宾每天都会遇到各种事情，但从未放下过魔法的学习，在得知自己又要出远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想法试试这消失了万年的大型传送魔法阵了。

“小子，你是不是太自大了一点，踮起脚尖都不能达到一级法师的水平就想尝试七星级的魔法阵，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活得够久了，想死一次看看。”由于是在人类聚集地，尤里乌斯一直都安静的呆在剑鞘里，突然一下冒出来，罗宾吓的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

的确，魔法阵大量失传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难于掌握，构阵者不但要精通魔法阵的原理核心，还要拥有相当的法力，不然就需要借助大量魔法水晶的力量来运行魔法阵，倘若实力不足强行使用，轻则法力全失，从此丧失成为魔法师的资格，重则直接殒命，历史上这样死去的魔法师们可不在少数。

拍了拍沾到身上的泥，罗宾嘿嘿地笑了起来：“师父，你说的也对，以我现在这种水平，有没有魔法水晶的帮助，充其量只能发动三角阵，但是方法总是有的。”说着罗宾在地上随手画了两个魔法阵的草图，象征水德星宫的符号将两个完全不同的魔法阵连接了起来，一个是普通的三角阵，另一个则是七星传送大阵。罗宾指着自己刚刚画的草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三角阵中有一个是用来积蓄魔法精灵的，由于施法者被要求不能做剧烈运动，本来只能在绝对安全的时候使用，但现在就是一个绝对安全的时刻。火德星宫和水德星宫的力量虽然截然相反却又象征着锤炼和孕育，辅以神圣系魔法加以中和，增幅阵得以远远不断积蓄着魔法精灵。大型传送阵根据传送介质的不同，可以分为风系、水系等不同系统，水系传送阵虽然效率不如风系高，但同样需要借助水德星宫的力量。这样我作为施法者将作为一个契机，将两个魔法阵连接起来，就会有充足的魔力来启动传送阵了。怎么样师父，我的想法不错吧。”

代表古典魔法巅峰的尤里乌斯大魔导师在听完罗宾的想法后惊得目瞪口呆，在他的记忆中，从未有哪个魔法师会试图把两个魔法阵同时释放，这种设想还不如说是拿一个魔法阵来释放另一个魔法阵，这是在古典魔法中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可能也就这些后世的年轻人想的出来吧。

“你的设想很大胆，我也从没见过，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干吧，也让我这个两万年的老古董见识见识你们这些魔法后辈的水平。”

“好的师父，您就等着瞧吧。”

接下去的三天，罗宾每天一起床就来到之前的空地上，依照《影之书》上的记录，一个小小的三角增幅阵很快就构建完毕了。第一次完成魔法阵的罗宾兴奋的拉着觉和尤里乌斯一起过来看自己的杰作，魔法阵上泛着蓝色和红色的光芒，大量魔法精灵聚集其中。

尤里乌斯点了点头：“嗯，这个魔法阵做的不错，里面聚集的魔法精灵足够传送你们俩到教廷去一趟了。不过接下去的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小心不要造成魔法精灵混爆。”

七星级魔法阵的阵图虽然简单，但是要让魔法阵能有最基本的启动能力需要在魔法阵的各个节点灌输一定量的魔法精灵，一旦内部的魔法能量平衡崩溃，魔法阵报废不说，施法者也会受到极大的伤害，难怪尤里乌斯会说的这么谨慎。

罗宾点了点头，开始仔细的在地上绘制七芒星图，即便简单，也来不得丝毫大意。看到如此紧张认真的罗宾，觉乖巧的回到了驿站旅店，找了本书翻看了起来，不是透过窗户看看俯身工作的罗宾。

易流云曾评价说罗宾融会贯通的能力很强，当初在学习克撒家祖传剑技的时候，罗宾对剑招的变化理解相当快，搞的易流云这个师父很没成就感，为此罗宾还被强迫在森林里多跑了好久。现在罗宾实际操作魔法阵仅三天，他就迅速理解了构建魔法阵的要点和精髓，四天后，一个比三角阵大了数倍的七星传送魔法阵已经构建完毕。

看到魔法阵的尤里乌斯不由赞叹这个孩子的本事：魔法阵泛着微弱的蓝光，魔法精灵呈流质在阵上顺时针缓缓的流动着，正是一个完美魔法阵完成的特征，只要注入足够的魔法精灵，这个传送阵就能按照要求把上面的人传到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

“罗宾，你真的是我这两万年来见过在魔法阵上最有天赋的魔法师，依我看即使是当年的二王子殿下也不过如此，不愧是正统的雷姆利亚人后裔。”面对这个作品，尤里乌斯赞不绝口。

被表扬的罗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师父你夸张了，我水平怎么样我还不清楚？我这就引导魔法精灵到传送阵上，小觉，我们很快就能到教廷了。”说罢罗宾开始咏唱，增幅阵上的魔法精灵一点一点的开始向传送阵飘动，传送阵上的蓝色光芒也显得越来越浓郁，渐渐的展现出湛蓝色的光泽，正是传送阵即将被启动的前兆。

可就在传送阵上的魔法精灵即将突破临界点完全启动魔法阵的时候，蓝色的光芒突然就减弱了下去，一直减弱到了最基本的状态，而那些魔法精灵们也回到了它们本来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本来欣喜的罗宾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眼看就要成功的瞬间被打回失败的地狱，罗宾的心里无法承受这样的落差。罗宾转头向尤里乌斯问道：“师父，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尤里乌斯摇了摇头：“我之前说过了，在我们那个年代，从没有人试过这样使用魔法阵，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我只能感觉到你的魔法阵还有不完美的地方，那个瑕疵就是导致失败的原因，但我也搞不清楚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就让我来解决这个问题！”从小就一直不服输的罗宾涌上一股子拼劲，立即就开始各种检查调整：阵图精确度、魔法精灵平衡量、连接魔法……

可是一连四天过去了，传送阵仍然没有任何起色，每次都在即将启动的时候迅速倒退回初始状态，这个初出茅庐的魔法师着实遇到了一个难题。

“我们要不要还是骑马赶去教廷，这样下去是不是会拖的太久了。”秋三月十日，看着依旧毫无成果的罗宾，小觉不无担心地问道，她知道罗宾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但是同时也是个负责守时的人。

“唉——”罗宾叹了一声气，擦干额头上的汗珠，转头向担心着的小觉说：“我今天再最后试一试，不行明天就还是赶路过去吧，都怪我水平太差了，害你也跟我在这白白呆了这么久。”

轻轻摇了摇头，小觉用手绢擦去刚刚沾到罗宾脸上的泥土：“凡事都要试一试才会知道不是么，努力过了就行了，今后你迟早能达到大魔法师的水平的。”

笑着扣紧了披在觉身上的大衣，罗宾柔声说道：“外面凉，你还是进到屋子里去吧，我会努力的。”看着觉走进了驿站，罗宾转身又蹲在地方思索了起来，想着想着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了。

“奇怪，两个阵图已经是完美的存在了，难道我的设想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可是这并不违反基本欧姆法则啊。”

“是组合魔法阵吗，嗯，做的很巧妙，就是还欠缺了一点东西，这样是没法启动传送阵的。”

“是啊，我师父也说这还有瑕疵，但就是不知道哪里少了什么？”

“积蓄阵利用水火相斥相冲却又相互锤炼的原理来源源不断汇集魔法精灵，但你的传送阵只用到了水系魔法精灵，单纯只有水系魔法精灵被抽走导致积蓄阵里的平衡被打破，但你的连接魔法又是双向互通的，水系精灵的流失让积蓄阵选择了最简单的恢复办法——将进入传送阵的魔法精灵再度吸收回来，这样的死循环永远无法打破。但如果你在乾位和震位再构建两个水系基本阵，用单向的通道与积蓄阵相连，三个小阵之间将构成一个近似的九星魔法大阵，虽然不是完美，但足以构成水系精灵平衡，启动那个传送阵。”

“这还真是一个好方法啊！”罗宾听到这里兴奋的跳了起来，但随即他就脊背发凉：这是谁在说话，听声音是个女孩子，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

转头看去，一个穿着黄色上衣、绿裙子，戴着黑色帽子的少女正笑着看着自己，一瞬间罗宾就发现了她身上最不寻常的地方——她的胸前也有一个小觉眼。

刹那一头牛

第二十一章 古明地恋

“你，你是觉？”罗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觉眼是觉一族的象征，眼前少女胸前那小小的球状物虽然跟小觉的小觉眼很像，但又不尽相同，而最关键的是她的眼睛是闭上的。

“不是哦，恋恋叫恋，觉是姐姐。”对方的回答更是让罗宾吃了一惊，显然她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提问，可是这不就说明她是……

“恋恋！真的是恋恋！我担心死了！”从屋内冲出的小觉一下就抱住了被称为恋的少女，激动的肩膀都在微微抖动。看到这里罗宾几乎完全确定了，这就是小觉一直在寻找妹妹恋，只是不知为何能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

恋也回抱自己的姐姐：“能在这里见到姐姐真是太好了，这些日子以来恋恋也一直很想姐姐。”

感受着从小觉那里传来的激动的心情，罗宾笑着走到一边去继续完成那即将真正完成的魔法阵，让古明地姐妹尽情的释放重逢的喜悦。十多天来罗宾一直都在折腾着魔法阵，现在最基本的三角阵已经是手到擒来，当两个辅助阵完成的时候，小觉已然冷静了许多，只是眼角还有一丝泪花。

“恋恋，当时你去哪了，不过也还好你当初出门了，不然可能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回想起当初回到家中时的遭遇，小觉还是心有余悸。

“嗯，恋恋也知道那里遭到了袭击，不过大家都没事就很好了。至于我当时去哪了……”恋点了点头，开始叙述自己的经历，手头上没事的罗宾坐在一边的一个土堆上听了起来。

当日小觉从家里出发去购买各种生活用品，留下恋和两个宠物看家。之后恋觉得无聊就出门到处去逛逛，但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家已经全然被毁，姐姐与宠物不知去向，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现场并没有人受伤的痕迹。于是恋恋就继续四处飘荡，随遇而安，等着能见到姐姐的那一天。

故事很快就讲完了，以至于期待着漫长冒险经历的罗宾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继续呆呆地望着恋，直到对方歪着脑袋问了一句“怎么了？”罗宾才回到了正常的模式。

等等，这里有问题。罗宾在恢复常态的一瞬间意识到了不同寻常的一点：小觉是因为读心术被封印才会与周围人产生双向的“对话”，可是师父总不会以前也给这位恋小姐封印了读心术吧，为什么她与我的对话是这么的普通，难道说她并不会读心？

“是哦。”感觉到罗宾疑问的小觉做出了回答，“你猜的没错，恋恋不会读心术，当然，并不是天生的。”

觉一族因为读心的能力而遭到世人的厌恶，父母早亡让小觉从小就担起了从世人的厌恶中保护妹妹的责任。但是心灵的信息无孔不入，再怎么严密的保护也无法让恋完全不受世人看法的影响。恋本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女，总想着能与周围的人建立良好的关系，但是读心术一直都是横在人类和古明地姐妹之间的一堵高墙。怪物、邪恶、讨厌等一系列带有恶意的词汇不断冲击着恋那幼小的心灵，希望不受排挤而饱受煎熬的恋终于在一个晚上，自己闭上了那代表着自我却又带来了无限痛苦的小觉眼。

“我记得我说过的，读心的能力反映的是我们心灵承受能力的强弱，像恋恋这样强行将自己的小觉眼关闭，其实就是强行将自己的心灵封闭。失去读心的能力后，恋恋也就失去了自己主观的表意识，一切的行动都基于象征着“无”的里意识。虽然这样一来她不再被人们所厌恶，但是被封闭的心灵已经连我都无法读取。恋恋所有的行为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无法预测，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小觉不无担心的说，一边望着自己的妹妹，恋却只是歪着头，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听完这一切，罗宾一时沉默不语，而恋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笑着问自己的姐姐：“姐姐姐姐，你还没介绍这位哥哥到底是谁呢？恋恋可是很好奇的，而且姐姐你是知道恋恋已经不会读心了的。”

听到妹妹的提问，小觉一瞬间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什么，旁边的罗宾哈哈一笑，走过来搂着小觉的肩膀说道：“在下罗宾•克撒，现在是你姐姐的男朋友，恋小姐。”话语间，小觉的脸更红了。

“哈哈，果然跟恋恋猜的一样呢，只是真没想到姐姐居然会对一个人类敞开心房，哥哥你以后可得好好的对待姐姐哦。”

“你就放心吧，恋小姐，小觉这么可爱，我肯定会好好对她的。”

“你们两个，别太得意忘形了！一唱一和的，当我不存在啊！”面对旁若无人兴致高涨的妹妹和罗宾，小觉不由得涨红了脸发出一声“怒吼”。

“哈哈哈——”短暂的沉默后，三人一同笑了起来，特别是觉，看到妹妹平安无事，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笑了一会，罗宾最先停住，抛出了另一个他一直在意的问题：“恋小姐，说起来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知道魔法阵该如何设置呢？你的这个解决方案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这个小姑娘自己说也能回答。”尤里乌斯突然从剑鞘中飘出，第一次看到巫妖的恋非但没有害怕，还好奇的上前用手戳了戳，却发现指尖上丝毫没有传来触感，毕竟巫妖也只是一团气体而已。“这位小姑娘估计是上过神界了，见识过了类似的魔法阵。她的能力是无意识的行动，甚至连周围人的深层意识都操纵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刚出现的时候我和罗宾都完全没能感觉到她的行动。操纵无意识的能力，可以说这是侵犯神之领域的能力，小姑娘，我说的没错吧。”

“恋恋并不清楚自己的能力能不能侵犯神的领域，但是老爷爷你说的没错，我是见过类似的东西，在一个充满各种光芒非常温暖的地方，那里的人都还是漂浮在空中走路的呢，相当有意思，只是他们也没法发现恋恋的存在。”说完就像为了证明她的能力一般，恋从罗宾三人的面前走到身后，三人丝毫没能察觉这个动作是如何完成的。

尤里乌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是啊，我就觉得这个设计实在是太巧妙了，巧妙到不像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果然是来源于神界的想法，我当初一直以为人类的魔法水平已经可以比肩诸神了，没想到还差得远啊。罗宾，去确定传送地点吧，这次这个传送阵可以说是一定能启动了。”罗宾点头应允，跑到一旁去做最后的设置了，不一会，强烈的湛蓝色光芒开始闪耀，传送阵启动了。

看到魔法阵被启动，小觉拉着恋的手说道：“恋恋，要不跟我们一起走吧，姐姐也好一直照顾你。”

谁知恋恋竟然轻轻甩开了小觉的手：“不了姐姐，恋恋还是更喜欢自由的旅行，恋恋也有能力照顾好自己。而且姐姐你也有哥哥照顾，恋恋也很安心了。”说着恋转向罗宾，“哥哥，我知道你会对姐姐很好的，只是，没有能力是无法保护好想保护的东西的。”一瞬间，恋的话就像一位智者一样，开始藏头露尾起来。

“好了姐姐，恋恋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的，下次再见的时候，恋恋可是会跟姐姐说很多事情的，只是这次实在不能同行，再见了姐姐，哥哥，还有那边那个摸不着的老爷爷。”朝着三人挥了挥手，恋缓缓地向着空中飞去，身形渐渐不能被捕捉。

“恋恋！恋恋！”小觉着急地朝着空中大喊，却再也察觉不到自己妹妹的所在，可那是连神明都无法察觉的能力，小觉只能呆呆地望着天空。

罗宾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且他十分在意恋走之前跟他最后说的话，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难道她知道我将会遇到什么困难，提醒我要提高自己的实力，不然小觉会遇到危险？不过的确还是要注意一点，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关注魔法而忽略武技了，嗯，魔法早课和晨练的时间还是要再协调一下……

“罗宾，走吧。”小觉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叫罗宾出发，可是罗宾深陷在自己的时刻表协调中，直到小觉叫了他第二遍才反应过来。

“就这样走了，没关系吗？”罗宾很担心，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直寻找的妹妹，就这么在眼前又消失了，小觉会不会很失落，会不会……

小觉的小手握上了罗宾的大手，两人的心灵在一瞬间连通。

觉：傻瓜，恋恋怎么可能是因为你才离开的，虽然我现在读不了她的心，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保护过度了，而且我也相信她的实力没有问题的。

罗宾：我知道了，那就来试试这个传送阵吧…………而且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迈进了通往遥远地方的传送阵，一阵强光闪过，两人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了地上。

传送过后的魔法阵仍然在缓缓运行着，看样子上面的魔法精灵数量还能满足至少一次的传送。

古明地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魔法阵旁边的空地上，自言自语起来：“哎呀哎呀，这个哥哥还真是粗心，留下的魔法阵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今后还得在努力啊，这次就交给恋恋来处理吧。”

地上魔法阵的光芒渐渐被隐去，阵图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后看起来就像是几块普通的小石头，丝毫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完美！”大功告成的恋兴奋的转了一个圈，宛若一片树叶从空中飘过，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刹那一头牛

第二十二章 教廷教皇

教廷总部梵冈是一座能不断吸引着各色求学之人的城市，虽然仅三百年，但梵冈大图书馆却是世上规模第二大的图书馆，仅次于咸阳帝国图书馆，而宗教、哲学、文学方面的藏书则是当世第一，其中还有不少古代名家留下的残本或者孤本。

梵冈城的城墙、道路以及教堂都是由青板石建成的，这还是当初靠着秦国国君在建城时大力协助才完成的。除了总部教堂等几座大型建筑，梵冈城内的房子几乎都是同样的高度和外形，这是为了显示教义中“众生平等”的理念，加上处处可见的光明神雕像，这是一个处处透露着人民平等和神性光辉的城市。

梵冈城西南角的一处磨坊里，拉磨的驴正在草料槽前细细地咀嚼着食物，今天磨坊主去外地进货了，驴子也体会到了难得的休息。突然，磨坊正中的磨盘上爆发出一阵刺眼的蓝色光芒，驴子惊得乱蹦乱叫起来，却被辔头牢牢地拴在一边的柱子上，无处可逃。

“哎呀哎呀，怎么一出来就遇到这么吵的东西，安静点吧。”光芒过后出现在磨盘上的居然是罗宾，他跳下磨盘，朝着驴子释放了一个沉默术，吵闹的驴子瞬间安静了下来。罗宾转身将小觉从磨盘上抱下来，嘴里还没闲着：“没想到这些伟大的魔法精灵也会咬字不清，我们要找‘魔法阵’传送，它们居然把我们传送到‘磨坊阵’来了，真是不可靠啊。”

“臭小子瞎胡来！”还没等小觉说什么，尤里乌斯那苍老的咆哮充斥着整个磨坊，“居然在传送过程中随意更改传送终点！要不是这个磨盘上有着一些刻画的纹路被勉强算作了传送载体，天知道我们会被传送到哪去！”

轻轻地拍去了小觉身上沾的一些灰尘，罗宾扭头就是对自己师父的反戈一击：“师父，这还不是因为你，我们这可是在教廷嘢，如果我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传送到教廷总部，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对待一个巫妖和两个跟巫妖在一起的人？”看到尤里乌斯瞬间哑火，罗宾也不继续追击，而是说起了好话：“师父，您看我们这不没事嘛，接下去就看您的了，依您的法力，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做到不被那帮牧师们发现，应该是轻而易举。”易流云以前每次教训完罗宾，都会让他骑骑小白或者耍耍骑士剑，总要给点甜头，按照易流云的理论，打完巴掌之后要给颗枣吃，那样才甜，看来罗宾还是深的易流云真传的。

果然，得到赞扬的尤里乌斯虽然没出声，却在一瞬之间在罗宾背上的剑鞘上加持了四个强大的遮断性魔法，彻底断绝了自己与外界的联系。

这人真好糊弄。罗宾的想法同样被小觉所感知，最近两人之间的感应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时不时就能感知到对方的想法。两人相视一笑，朝着磨坊外走去。

“小觉，听说这里的烤鳗鱼非常有名，要不我们先去尝尝……”罗宾边跟小觉说着，边朝着大门处看了一眼，硬生生地将那个“吧”字给咽了回去。门口站着一排整齐的教兵，领头的居然是两位红衣大主教。

罗宾下意识的就回手摸上了村雨的剑柄，马上就感觉不对——师父的遮断魔法不可能这么快就失效，这些教兵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难道并不是因为巫妖的存在？

看到罗宾有摆起架势的趋势，两位红衣大主教立马弯腰行礼：“秦国国使罗宾阁下，还有尊夫人，我们是奉教皇教令前来迎接两位的，请这边走。”

原来如此。仔细一看，罗宾发现所有教兵穿的都是仪仗队制服，所佩戴的刺剑也是礼仪剑，于是把手从剑柄上移了下来，伸出胳膊让小觉挽着，走出了大门。

两位红衣大主教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在一旁带路，教兵们排成两列，整齐地在两旁护送，对于信奉主神的教廷来说，一切礼仪都是从简的，以往秦帝国或者西尼亚帝国的国君来访也不过排出两位红衣主教迎接，这次迎接罗宾的规格着实很高。

穿行在梵冈城的街道中，四周都是同样的青石砖建成的房子、铺成的路，给人一种进入历史长廊的沧桑的感觉，路上的行人也都很安静，每一位都静静的行走着，见到神职人员时恭敬的打个招呼，然后静静地继续自己步伐。可是罗宾很不喜欢这种安静，在那样吵闹的易叔叔身边长大，让罗宾还是更喜欢热闹的地方，这样安静的环境让他颇感不自在，于是试着跟旁边的红衣大主教展开些什么话题：“主教阁下，请问教皇陛下是如何知道我们会在磨坊里出现的，说实话，在磨坊里被迎接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料两位红衣主教似乎并没有跟罗宾深入话题的意思，略一弯腰，回答也是踢皮球：“我们只是奉教皇陛下的教令，具体的原因还是请阁下直接去问教皇陛下吧。”

看到对方这样的反应，罗宾也就不再尝试继续打开话匣子，老老实实的跟着主教大人前往城中心那最为宏伟的大教堂——教廷的世界总部。

不愧是教廷总部，看门的牧师都是已经一次转职的智者，这种程度的牧师要是在小一些的城市都是教区主教的身份，想不到在总部只能是门番一级的存在，罗宾暗暗感叹实在是格调相差太大。

“那么罗宾阁下，教皇陛下正在里面等着您，请进去吧。”门卫打开大门，两位红衣主教向罗宾和小觉分别行礼后就带领着教兵们离开了大教堂。

“那么我们能进去了？”守门的智者点点头，罗宾和小觉就踏着青石板阶梯进入了教堂，罗宾嘴里还说着“证件都不检查一下，也不要求解除武器，太随便了吧。”一进教堂大厅，两人感觉仿佛瞬间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教堂内部金碧辉煌，乳白色的气灯与墙壁上镶嵌的各色金属交相辉映，整个教堂有着一种高贵而又温暖的感觉，而无处不在的光明神神像在光芒下更呈现一种让人发自内心想膜拜的神圣的气息。

“怎么，罗宾阁下和觉小姐都有入我教廷的想法么？我可是相当欢迎的哦。”一个爽朗的男音响起，把正在专心看着雕像的罗宾和小觉吓了一跳，只见一位身穿华丽长袍头顶圣冠的中年男子从教堂深处走出，眼神柔和却又精明，而最显眼的还是他那精心修剪的两撇胡须，和他的眉毛非常相似，就像是有着“四条眉毛”的男人。

对方尚未自我介绍，罗宾已然从衣着和圣冠上猜到了他的身份，当然，真正让他确认的还是那特色鲜明的“四条眉毛”，于是低头行礼：“秦国国使罗宾•克撒拜见教皇陛下。”小觉在旁边也跟着行了礼。

当代教皇安德罗波•凤本名安德罗波夫•基米罗维奇，十二年前，当时年仅二十三岁的安德罗波夫经由枢密院选举成为三百年来神圣教廷最年轻的教皇，当选教皇后按照教规改名安德罗波•凤，“凤”这个教号代表既是对这名年轻的人中凤凰的肯定与赞美，也是教廷希望这位年轻的新教皇能带领教廷完成一次涅槃，毕竟教廷在两大国重新对立后就没发挥过什么重大作用，更多时候都是被秦帝国给死死钳制住。四年前，安德罗波教皇突然从秦国召回了全部牧师并中止了与帝国的几乎一切合作，这种举动不知能否带领教廷涅槃，但如此大手笔的举动一定会让他的名字被牢牢的印在教廷史上。

教皇倒是一个很爽朗的人，他挥了挥手：“克撒，嗯，还真是个古老的姓氏……听说罗宾阁下并不是来自于正统的帝国贵族系统，也就不要太拘泥于这些礼数了。来，两位这边走，有什么事我们到会客室去谈吧。”

听到教皇似乎知晓自己的姓氏，罗宾心中有了一丝不安，但事已至此，已无后退之理，罗宾也就跟着教皇陛下进了位于教堂后方的会客室。一进会客室，罗宾就在心底大骂教廷根本就是黑店！百余坪的会客室居然设下了强大的魔法禁制，看样子神圣系魔法以外的魔法都不能释放，而当今世界除了神圣教廷的牧师外，几乎无人能完美释放高阶神圣系魔法。

“两位，坐，坐。”教皇倒是满面笑容，在主座坐下后，招呼罗宾两人坐下。罗宾满手是汗，却只能自我安慰，认为这是教廷自己的规矩，脸上带着笑容，扶小觉坐下后，自己也坐在了教廷特制的高背椅上。

罗宾心里对教廷设下的魔法禁制颇为不满，心想前面教皇也说了不要太拘泥于这些礼数，就首先开了口：“教皇陛下，在正式开始我们的会谈前我能不能先问个问题，这次传送我可是弄出了很大的纰漏，教皇陛下为什么能那么快知道我们传送的终点？”

教皇只是微微一笑：“罗宾阁下，你可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大型传送魔法阵已经消失了两万年了，当你的魔法阵与我们教廷内部的魔法阵连通的那一瞬间起，我们就发现了这股非同寻常的魔法力量。随后我们联想到你是一位魔法师，又将在近期来访，就想到了你在使用传送魔法阵的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要使用神圣系魔法中的探测魔法就能轻易知道你们的方位。”

原来是这样。罗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随即又察觉到了教皇话语里的问题，根据《影之书》里对各大系魔法的分类详解，神圣系魔法在六大自然系魔法之外，对六系魔法都有一定程度的克制，其中防御性能、恢复性能以及对不死系伤害力冠绝各大系魔法之首，拥有侦测自然系隐形术的能力，但并没有方位探测或者类似的魔法，难道两万年来神圣系魔法在主神的介入下已经完全改头换面了？魔法师们对于魔法的渴求总是非常的迫切，一想到疑点，罗宾就立刻将自己的疑问悉数抛出，想一探究竟。

想不到教皇陛下的笑意更浓了：“呵呵，没想到罗宾阁下对魔法的了解程度如此之高，没错，神圣系魔法其实并没有泛用型的探测魔法，但有一种叫亡灵侦测的魔法你有没有听说过？”

“！！！”听到这里，罗宾和小觉都大惊，亡灵侦测这个魔法是神圣系魔法克制不死系生物的看家法宝之一，虽然没有直接攻击力，但是能够精确的探测到潜地、寄生甚至气化的不死系生物，比如说巫妖。

他们早就知道了！罗宾脑海里刚闪过这句话，旁边小觉的椅子上就闪出七根乳白色的光索，将小觉牢牢地捆在椅子上，罗宾正想出手相救，自己的椅子上也随即出现了相同的光索。

“锵——”村雨剑出鞘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大厅中，这也是多亏了易流云的魔鬼训练，罗宾才能在光索将自己捆起来之前将其割断。拥有破魔能力的村雨一碰到光索，光索就如气般消失在空中，果然是魔法。罗宾手起剑落，小觉也立刻获得了自由，起身站在了罗宾身旁。

“教皇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罗宾右手持剑，左手护住小觉，大声责问着教皇，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国使节，这样突然袭击，难道教廷真是铁了心要跟帝国对着干了？

教皇陛下倒是没有任何大动作，依旧坐在那里淡淡地笑着，事不关己的摊了摊双手，罗宾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方向，还未回头就已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罗宾猛地反手挥剑，将一根金黄色的权杖磕了出去。

站在自己背后的是两名神官，这个职业的牧师可以说是魔武双修，最喜欢的战斗方式是给自己加持各种魔法后突入敌阵肉搏，各种强有力的神圣系魔法足以让他们在小规模冲突中无坚不摧。这两名神官偷袭不成，立刻退后两步重整态势，随即舞动着权杖携一左一右再度袭来。

这两个神官肯定是配合多年了。第一次对阵高级牧师，罗宾心里给对方的第一个评价就是这个。两把权杖舞起来密不透风，就像两张大网，将罗宾左右的空间全部笼罩住，罗宾还要顾及旁边的小觉，瞬时感受到了无边的压力。但是小觉的存在让罗宾不得不及早做出反应，罗宾抢上前一步，转身用背上的剑鞘对上了一柄权杖，手中的长剑直取另一名神官面部。

“当！”，罗宾的剑鞘精确的拦住了权杖的进攻，但权杖上蕴含的巨力依然没能完全抵消，罗宾感到背部一阵发热，一丝甜甜的气息涌上喉头，而承受同样重力的神官也觉不好受。但这一瞬间的停顿让罗宾那仅有的一点优势丧失殆尽，村雨成功将敌人封喉的一瞬间敌人的权杖也将实打实的击中罗宾的胸膛，但罗宾手上的村雨毫无犹豫，在自己的攻击线路上一往如前，“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正是当年易流云交给罗宾的武学精髓之一。

终于，那名神官还是畏缩了，在两人即将同归于尽的前一瞬间，急忙向后退了两步，罗宾抓住这一时机一个跨步上前，弯腰反手用剑柄狠狠地击打在对方的腹部，不到万不得已，罗宾还是不想结下生死冤仇。随后罗宾展现了丛林训练所造成的强大敏捷度，横甩村雨，用剑身拍在了另一名神官的后腰上，巨大的冲力将对方甩出了两三米。

解决两名强敌之后，微微喘气的罗宾怒视教皇，握着村雨的右手加上了更大的力道，教皇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罗宾今天绝不会善罢甘休。

“罗宾！小心！”小觉的一声惊呼让罗宾将视线从教皇身上移开，顺着小觉的目光看去，八名红衣大主教正站在厅堂的另一边，与他们隔桌相望，手中闪烁的乳白色光芒预示着一个个蓄势待发的神圣系魔法。

“切——”罗宾随手挽了两个剑花，丝毫不在乎这些高阶牧师即将释放的各式魔法，他自信村雨的破魔能力会将这些高高在上的主教们的脸狠狠地踩到泥土里。

主教们释放魔法的速度很快，第一批魔法瞬发即至，罗宾看得眼珠子差点都瞪出眼眶，居然全是最低级的圣光弹，不是罗宾自负，这种魔法也就只能欺负欺负低阶战士或者小骷髅，即使是第二次转职的红衣大主教释放的圣光弹，自己就是放那挨个十几颗都不会受到重创。

虽然心里这么想，罗宾手里却没有放松，一柄村雨舞的密不透风，宛若一张青蓝色的屏障，挡住了所有袭来的圣光弹，主教们不断地释放着圣光弹，剑光后方却是一片波澜不惊的天地。

但罗宾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对二次转职的高阶牧师来说，释放圣光弹所消耗的法力对他们来说犹如九牛一毛，照这个释放速度，如果不考虑进食等因素的话，他们足足能坚持一两年。水滴石穿，绳锯木断，罗宾舞剑的动作渐渐的慢了下来，而对方魔法释放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停顿，无数圣光弹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冲入村雨所编织的剑网，乳白色的光芒一丝丝地蚕食着青蓝色的剑芒。

终于，第一颗圣光弹突破了罗宾苦苦维持的剑网，直接击中了罗宾的胸膛，罗宾的身躯微微地一顿，一瞬间的疏漏让更多的圣光弹突破了防御网。就像连锁的绳结一般，第一个结被打开后，后面的结就会接连被打开，罗宾被越来越多的圣光弹所击中，嘴角已经流出了一丝鲜血，但他还在拼命支撑着，他背后的人容不得自己有任何闪失。

“还是交给我吧。”小觉在罗宾身后轻轻地说了一声，正忙于应付射来的魔法的罗宾一开始还没能理解小觉的话是什么意思，随即就感受到背后有着一股强大的魔法精灵的涌动，但主教们强大的攻势让他完全没法分心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间，小觉的手攀上了罗宾的肩膀，稍一用力，就将注意力基本都放在防御魔法上的罗宾推到了一边，就在这一瞬间，罗宾通过两人间的心灵感应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流水无痕”已被解开，重新获得读心能力的小觉将以同样当量的魔法攻击来抵消对方的攻击。

“不行啊！小觉！这个房间被下了魔法禁制！危险！”罗宾疯狂的大吼道，整个人朝着小觉扑了过去。罗宾曾经问过尤里乌斯关于利用读心术来模仿释放魔法的原理，尤里乌斯当时回答说这种模仿释放虽然会模仿的很像，但还是会有微妙的不同，而且这也是利用她自己的能力模拟出来的，可以说是用一种魔法来释放另一种魔法的模式。

小觉因为并不是正统的魔法师，读心术又被封印，根本没有察觉到这间屋子里的魔法禁制，直到“流水无痕”被解开，才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利用读取到的魔法知识来释放任何魔法。

罗宾猛地冲过去，但是咫尺天涯，就这么一点点的时间就让小觉身中数十颗圣光弹，天生身体羸弱的小觉口吐鲜血，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罗宾在小觉倒在地上之前抱起了她，用自己的背部筑起了一道守护小觉不受伤害的高墙，但是终究是血肉之躯，一瞬间罗宾背上鲜血飞溅，强大的冲击让他一口鲜血吐到了怀里小觉的身上。

顾不上身上的疼痛，顾不上怀里小觉的挣扎，顾不上仍在袭来的魔法，罗宾猛地将剑鞘从背上抽出，村雨剑划出一道青蓝色的弧光，斩了上去，所有的遮断性魔法在一瞬间被抹消。

“师父！拜托你了！”罗宾在血泊中杵剑拼尽最后的力气大吼。

一瞬间，所有圣光弹全部消失，整个会客厅都被笼罩在淡灰色的领域中，尤里乌斯瞪着血红的眼睛在空中翻腾着。

刹那一头牛

第二十三章 光暗之影

魔法领域，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在魔法的道路上只要能达到释放领域的能力，都将获得魔导师的称号。部分魔法师们在大魔法师的荒原期会提出前往祈愿塔试炼，高超的魔法师能通过祈愿塔里来自上精灵界的魔法领域的力量来引发出属于自己的魔法力量。这条道路看似简单其实充满了艰辛，即使是长寿的精灵，精力都是有限的，多少魔法师在追寻魔法的真理的过程中耗尽了精力含恨而终，但魔法对世上智慧生命的吸引力，万万年来让无数魔法后辈们不顾生死毅然前往祈愿塔。

当一名魔导师释放他的领域后，领域范围内的一切生命的五感都将受到施法者的支配，而领域本身纯粹而强大的力量能让被困的低阶魔法师甚至不用想释放出任何一个魔法，只有同样拥有领域的魔导师才能在他人的领域中开辟出一片可以自由控制的天地。

两万年前，尤里乌斯就已经是处于魔法巅峰的神圣系大魔导师，之后舍弃人类的身体，成为巫妖两万年，生命与死亡的结合让他的领域无比的强大，亡灵系生物所特有的死亡扩张领域在他的手中被运用到极致，即使是二次转职的高级牧师，也无法在这个领域内有任何动作。

“哼！”一声轻蔑的笑声后面，包含着尤里乌斯浓浓的不屑，接下去的话语更是包含了强烈的鄙视，“投靠那些主神之后，堂堂神圣系魔法师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到达了所谓的巅峰居然连领域都无法释放出来，那些投身神圣系的魔法前辈们九泉之下要是看到了，怕是会给你们气死。”

显然这八名高阶牧师并不会因为九泉之下生气的魔法前辈而开始自我反省，一个个开始低低地咏唱起了魔法，这次尤里乌斯倒是连哼都不哼一声，一挥手，仿佛有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了八名红衣主教，挣扎无果的红衣主教们东倒西歪的摔在了地上。

“精彩，精彩。”一直坐在椅子上看戏的教皇拍着双手站了起来，尤里乌斯只是冷眼看着。鼓掌完毕的安德罗波教皇用自己的双手接连做出了若干个复杂的手势，一阵雪白的光芒扑洒在了还在血泊中的罗宾和小觉身上，随即罗宾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小觉也感受到自己好多了。一旁的尤里乌斯并非毫无反应，神圣系魔导师出身的他一眼就认出了教皇用的是高级月光术的释放手势，虽然对他出手救人的态度感到奇怪，但尤里乌斯并没有出手阻拦。

到底是能成为教皇的高级大牧师，仅仅数十息的时间，遭到重创的罗宾已经能在小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尽管刚刚跟对方的手下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但从小受到的教育依然让罗宾向教皇施礼，感谢他出手相救。礼毕，罗宾还是坐回到了椅子上，即使高级月光术治好了全部外伤，内脏所受的冲击并没能完全消除。

“教皇陛下，其实我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嘶——要这么做？就算我师父是巫妖，您也应该发现了这些遮断性魔法，师父他根本就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们的事情，而且我好歹也算是一国使节，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坐定了的罗宾虽然时常因为疼痛而倒吸几口冷气，但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脸上甚至已经出现了那标志性的笑容，罗宾坚信，既然刚刚教皇出手相救了，这其中必然有着相当多的东西要谈。

看到罗宾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教皇也坐回了自己的位子：“这个——”刚刚开口，教皇的眼睛瞟了眼还在空中翻滚的巫妖，笑着改了口：“看来这位巫妖先生还有很多问题啊，要不我们先谈谈这方面的？”一边看了看罗宾征求他的意见。

罗宾也抬头看着自己的师父，尤里乌斯仿佛对教皇非常感兴趣，一直在他的头上各种盘旋绕圈，不时还有魔法精灵在空中上下飞舞，似乎在施展什么小魔法。

看到师父这种姿态，罗宾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他朝着尤里乌斯说到：“师父，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对教皇陛下有那方面兴趣么？”

看到尤里乌斯一脸“哪方面兴趣”的样子，幽默未遂的罗宾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起来：“果然这种时候最容易让人受伤，易叔叔的理论终于能差不多理解了。”

“好了，巫妖先生，想说什么就说吧，你这样四处摆弄是不会得到答案的。”教皇倒是丝毫不介意罗宾的调侃中涉及到了自己，继续着先前自己开始的话题。

“你并没有释放神圣系领域的能力，为什么你刚刚能在我的领域内释放魔法？”听到自己的师父问出这样的问题，罗宾也瞬间反应过来了：若是自然系魔法还好说，即便是水火不容的魔法系，也会因为自身的魔法力因素释放出威力减弱的高阶魔法，可是不死系和神圣系之间的冲突已经不能用水火不容来形容了，不会使用领域的牧师是怎样都不能在死亡领域内释放任何魔法，之前的八位红衣大主教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到问题后的教皇竟然先站起来向尤里乌斯鞠了一躬：“谢谢前辈的赞扬。”尤里乌斯刚从牙缝中挤出“我没有……”这几个字，教皇就继续了自己的话语，“其实你说的很对，我不能释放领域，刚刚是靠我的老师释放的领域和你的领域重合后形成了短暂的平衡，我才得以在其中释放魔法。”

尤里乌斯这时明白了为什么教皇会将自己的话理解为赞扬，能在死亡领域内单纯凭借另一种领域来构建平衡，从而使第三者能自由释放魔法，这的确是非常高超的魔法技艺，甚至尤里乌斯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在这种突发情况下一举成功。

“不知令师能否出来一见？”尤里乌斯就像一个刚刚走出魔法学校的初级法师一样朝着教皇施礼，对他而言，对魔法的渴求永远是最重要的，为此他甚至已经舍弃过了一次生命。

“想不到巫妖这种魔法师顶级的存在居然感受不到我的存在。”又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一道如同巫妖般的虚影从教皇的背后升起，不同于巫妖那灰黑色的身形，这次出现的虚影全身都是一种淡淡的乳白色，透过他的身体甚至能看到大厅内巨大的落地灯，而且他的脚前居然有着一道影子。

“光……影？”小觉在一旁喃喃自语，听到这个名词罗宾觉得这实在是太贴切的形容了：犹如圣光般的存在，脚下拖长的黑影，正是眼前这个不明存在的真实写照。

“读心术吗？真是好久没见过了啊。”朝着小觉点了点头，这个被称作光影的不明生物向着罗宾和尤里乌斯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鲁米诺斯，被称作光影，成为巫妖的尤里乌斯先生应该听到这个名词就能理解这个过程吧。”

没错，身为巫妖的尤里乌斯当然知道光影是怎么回事。光影的存在和巫妖可以说是完全相反，虽然都是一团强大的精神气团，但是光影所代表的却是神圣与光明。两万年前尤里乌斯放弃生命的时候，其实就有成为光影这个选项存在，但是成为光影所需的时间太长，情急之下，尤里乌斯才选择了通向黑暗和死亡的巫妖。

这段故事罗宾也是知道的，虽然尤里乌斯当时没有细说，这也让罗宾在听到光影这个名词时能很快的理解个中的含义。但罗宾的好奇心可不是这么一点情报就能满足的了的，他急不可耐地向鲁米诺斯提问：“那前辈，光影到底是怎样诞生的呢？能不能……”还没等罗宾说完，小觉就抓住了罗宾左手，一段段故事不断流入了罗宾的脑海中，罗宾仿佛进入了一张沧桑的魔法历史长卷，而鲁米诺斯只是微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

本届创世神开天辟地之后，世间充斥着来自上精灵界的六系魔法精灵，父神也由此创造了六系上位精灵使，注入自己的神格，用以协助自己稳固世界，也就是说这个世上最早是没有神圣系魔法的。六系魔法精灵所代表的是用于创造这个世界以及与之相连的所有世界的一切的“根源”，而每一位开天辟地的创世神都拥有这个不同的属于自己的力量，这种力量在开天辟地后都会流落于世间，而这就是被后世所认为的神圣系的力量。创世神也是由“根源”蕴育而出，所以即使是属于自己的力量，在世上表达的形式也是魔法精灵。人类在学会使用魔法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神圣系魔法师，直到东方部族的修道士在尝试分离分类空气中的魔法精灵时发现无论对六系精灵怎么提纯分离都会有剩下的魔法精灵杂志，神圣系魔法精灵才正式进入人类的视野。

但是魔法师们，准确的说是西方的魔法师们很快发现了问题，就是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神圣系祈愿塔，神圣系魔法师们都在大魔法师的阶级上就止步了，而东方的修道士们却出现了能释放领域的神圣系魔导师。后来两个部族间的交流逐渐增多，西方的魔法师们也终于了解到了通往神圣系魔导师的道路——理解造物者在天地间留下的力量的理法。东方魔法师对自然的崇拜让相当一部分人不经历祈愿塔的试炼就成为了魔导师，而这个方法对于神圣系魔法师来说更是通向魔导师的唯一通路。由于没有祈愿塔试炼的危险，当时很多魔法师都选择了神圣系魔法，一时间神圣系魔法非常的流行。

后来有宗教家发现，在主神神力的引导下，神圣系魔法变得更加容易释放，毕竟主神的神力来源于创世神，对于创世神力量的运用自然高“人”一等，而人类对主神的信仰心能让这种神力成为自己力量的一部分，这也就是西方“偶像崇拜”的精髓。各式宗教介入后，教派的牧师们能更简单更有效的释放高阶神圣系魔法，却不能在成为最高阶牧师后人人都能释放领域，于是虽然牧师介入神圣系魔法的势头很强劲，最开始却分不到神圣系魔法的半壁江山。但是宗教势力的背后往往都有王国势力的支持，主神宗教的发展速度远远超过了传统神圣系魔法师们的想象，不断发展的各式宗教使得世上的人们逐渐产生了“牧师=神圣系魔法师”这种认识，传统神圣系魔法师渐行式微，两万年前的那场大战更是使得很多古籍孤本消失，传统意义上的神圣系魔法师也就越来越少，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身为神的代言人的各个教廷的牧师就这样成为了人们认知中唯一能释放神圣系魔法的一群人，“救死扶伤”也成了神圣系魔法的最主要代名词。但是在教廷的内部，高层人士知道他们对于神圣系魔法的认识肯定有着很大的缺失，因为长久以来，能释放领域的牧师数量一直在一个很低的层面上，不像魔导师就一定能释放领域，二次转职后的最高阶大牧师往往都不能释放领域，这也是制约牧师战斗力的一个重要因素。

数千年前，一群睿智的神的追随者们开始了一项研究，他们以他们最为厌恶的不死系生物巫妖为蓝本，开始探寻属于他们所追求的光明的永生。在这场漫长的研究中，无数令人尊敬的大牧师死去了，还有相当数量的他们甚至自身就成为了不死系的怪物，但是这些人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他们终于找到了属于他们的答案，光影。成为光影即使让自己化为“光明”，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奉献给神圣系魔法精灵。这个过程极为漫长，而且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和信仰心，但是那群研究者们终于有人做到了。当他们兴奋地看到数百年的研究终于出现成果时，那些曾经美好的期盼被现实给击得粉碎。

全新诞生出的光影的确拥有的强大到无与伦比的神圣系力量，连之前不能随意释放的领域也使用的得心应手，但是这样一个看上去纯粹光明的存在，却能轻易的使用黑暗系魔法，甚至他所释放的领域都与之前的神圣系领域有着微妙的不同。教廷的高层震惊了，下令立刻终止一切实验，彻底将光影的存在隐藏起来，教廷的历史上不容许出现这样黑暗的一笔。

但是那些研究者们并不愿意单纯地执行命令，他们从各自所属的教廷中退出，以自由的身份继续着各项研究，将光影的存在和一切研究资料都保存了下来。现在的神圣教廷崛起后，对古代魔法的探究让他们接触到了这部分资料，历代教皇对这种研究讳莫如深，直到安德罗波教皇前七代教皇鲁米诺斯即位。

鲁米诺斯教皇即位前是教廷最有成就的顶级大牧师之一，他在成为教皇后接触到了有关光影的资料，“对更高魔法的向往”这种所有魔法师的通病在鲁米诺斯的身上爆发了，他顾不上那些禁忌，在自己身上开始了通向光影的实验。实验结果是完全成功了，鲁米诺斯成为了神圣教廷第一位光影，而且仅仅花费了十年的他也是历史上最快成为光影的人。如同过去的前辈一样，黑暗的精灵不招自来，原本高高在上的教皇转瞬间成为了教廷内部的众矢之的。但是鲁米诺斯成功地说服了枢密院的所有长老，他并没有被当做异端处决，而是当即退位，进入幕后继续相关的研究。凭借着来自秦帝国王室的一些古老魔法书卷，鲁米诺斯成功地解释了光影中光明与黑暗同时存在的现状，提出了光明与黑暗是不可分割的混沌理论。这个理论得到了教廷枢密院的认可，但鲁米诺斯依旧被禁止在外抛头露面，而他也就专心在幕后教导年轻有为的牧师，他之后的六位教皇中有四位都是他的学生，包括现任教皇安德罗波。

小觉轻轻地放开罗宾的手，罗宾只是坐在那里，并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看到这一幕的尤里乌斯知道教廷的故事已经讲完，于是开始了这边的故事：“其实光影早在他们这批牧师开始研究之前，雷姆利亚王国的魔法师们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以及形成的方法，后来这部分典籍在战火中被毁，才会有后面的重新研究这段历史。我们雷姆利亚王国可没有那么多奇怪的规定，我当时也是同时通晓成为巫妖和光影的方法，当然，相比光影，巫妖看上去更像是邪恶的生物，但是只要有强大的法力和精神力，成为巫妖几乎可以说是一瞬间的事情，在那种情况下，我自然会选择成为巫妖。”尤里乌斯顿了一顿，过去的回忆让他的感情出现了一丝波动，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继续说了下去，“我作为神圣系魔法师，成为相反存在的巫妖，说实话最开始并不能很好的接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在光明与黑暗的缝隙中找到了以前从未注意到的东西，我渐渐地开始自主研究学习黑暗系的魔法，并将他和我之前学习的神圣系魔法结合起来，得到了更强大的力量，现在看来，当初成为巫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个跨越千万年的故事，对普通魔法师来说绝对是一段相当珍贵的资料，可是罗宾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上面，他一边“嗯嗯”了两声一边点了点头：“教皇陛下，还有那位光影前辈，实在是很感谢你们的故事，让我这个魔法后辈是大开眼界…………嗯，也谢谢师父的故事。”

“你刚刚明显忘了我这个师父吧。”

丝毫不理会尤里乌斯的抗议，罗宾继续说了下去：“刚刚是教皇陛下说要让师父先提问的，现在这个问题已经结束了，是不是也该继续谈谈我之前的那个问题了。”

罗宾并没有重新再说一遍自己的问题，只是笑着看着教廷的两位最高人士。在小觉解开读心术封印后，通过两人的心灵连接，罗宾已经得知了对方心里的一些想法，虽然他知道读心术是不会说谎的，但他不愿相信他现在所得知的内容，只能用笑容来掩盖心中的动摇。

安德罗波教皇和鲁米诺斯对视一眼，露出一丝苦笑，开始向着远道而来的三人坦诚地讲述个中的一切。当真相被公开的时候，震惊，相同和不同的震惊在三人的心中激荡。

刹那一头牛

第二十四章 对抗主神

安德罗波刚刚即位教皇的时候，按照之前多位教皇做的那样，一边向世人宣扬着来自光明神的神恩，一边与秦帝国维持着一直以来的关系。但是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一个秘密一直流传在教廷的最高层中，准确的说是教皇、光影鲁米诺斯和排名第一的红衣大主教三人，那是一个奇怪的任务。百年前教廷崛起之后，当时的教皇从教廷信仰的最高神明光明神那里接收了一道神谕，不同于任何普通的神谕，这道神谕要求教廷前去寻找两把传说中的神兵——村正、村雨。

然而这个看似普通的任务难度却大得惊人，百年来，别说获得这两把兵器了，教廷众牧师就是连这两把兵器的名字都没在世上见过听过。这个任务就这么一直拖着，由每一任教皇之间口口相传。大约四十年前，进入帝国军队并开始崭露头角的西亚•克撒以及他手中的长剑引起了教廷的注意，在确认那就是名剑村正后，上任教皇欣喜地向帝国军部提出交涉，希望帝国军部能把这个人调来教廷，而在准备对哈米人作战的这个节骨眼上，帝国军部根本不打算放走任何军事人才，更何况是能在熟悉在北地作战的西亚，教皇的交涉没有任何结果。

当时教皇并不着急，他认为既然已经得知了重要的线索，缓个几年等仗打完了也来得及。然而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教皇的预计，西亚通过战争的洗礼迅速成长了起来，在战争结束时已经成为了帝国大队长，帝国军部更不会放走这名有着良好培养前途的军官了。教皇一直没有放弃努力，帝国军部也一直没有同意，事情就这么一直拖着，西亚倒是没受到丝毫影响，一心一意的当着他的大队长，认识了易流云，成为了生死之交。

十三年前安德罗波教皇即位，从前任教皇手上接过了这个任务，不同于前几任教皇百分百执行神谕的态度，他在继续着各种外交手段的同时，对这个任务本身产生了怀疑：为什么堂堂主神会对两把人间的兵器产生如此之大的兴趣，在这百年间甚至不惜从神界带来各式帮助，助教廷一臂之力。为此安德罗波教皇和自己的魔法老师鲁米诺斯进行过多次讨论，但直接参与过任务的鲁米诺斯也没有任何头绪。此时刚刚即位根基未稳的安德罗波教皇展现了他绝大的魄力，他决定和鲁米诺斯开始研究精神系魔法，试图在下次光明神传下神谕的时候直接对主神的思想进行突袭。

身为凡人同时还是神的代言人，这种做法绝对是大逆不道，但是当时的两人已经被这个惊人的想法给冲昏了头脑，身为凡人和魔法师的好奇心战胜了理智，两位当代神圣系魔法的顶级大匠师开始了精神系魔法的研究。但是后面发生的事很快超出了他们的计划。

三年后，新的魔法尚未完成，西亚却在执行任务时消失在祈愿塔里，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教皇十分震惊，毕竟身为神之信徒的牧师是没有能力进入祈愿塔的，难道这个延续百年的任务要在自己的手上宣告失败？安德罗波教皇忐忑不安的引来了新的神谕：尽管西亚失踪，但村正还在塔外，派遣牧师前往祈愿塔外取剑即可。教皇陛下得知这个消息后在高兴的同时也露出了一丝担忧，神圣教廷的牧师一直在维亚德大路上生活，能否适应北地那严酷的环境还是个严重的问题。

很快，教皇的担忧成为了现实，教廷陆续派出几支打着救援队旗号的队伍前往冰系祈愿塔，但是由于不熟悉北地的环境，很快一支支都被打了回来，好几位大牧师还受了严重的冻伤。教皇无奈之下向帝国军部寻求北地边防军的帮助，不料被一口回绝。随后神界又下来了新的指示：暂时放弃村正，前往海迪亚村西亚家中寻找村雨。

这两件事情几乎完全搅乱了教皇的心，他怎么也不能想清楚这几件事情之间的联系，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关系很好的帝国会坚决不帮忙，也不明白为什么光明神殿下一直死磕这两把剑却突然要放手一把。急火攻心的教皇跟鲁米诺斯一合计，决定提前使用尚未完全完成的新型魔法——读心术。

于是在每月一次的光明神法相降临教廷传递一级神谕的时候，安德罗波教皇在前应对，鲁米诺斯在后释放魔法，一明一暗突袭对方。但主神终究是主神，即使鲁米诺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做到了将禁咒级的读心术瞬发的地步，光明神殿下还是在魔法发动的两息之内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魔力波动，通晓天下魔法的神祗一瞬间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并阻断了读心术对自己内心的窥探。

身为凡人却想窥探主神的秘密，大怒之下的光明神几乎就要和两位人类大打出手，但是谨慎的教皇和鲁米诺斯早就设置好了大量的瞬发性魔法阵和相当强度的专门针对神明的魔法禁制。这仗终究还是没打起来，怒气冲冲的光明神反身回到了神界，而鲁米诺斯已经搞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之前在试验读心术的时候，鲁米诺斯就发现人类大脑的运转速度相当之快，只要非常短的时间就能获得几位庞大的数据，而他没想到身为万物之长的神明拥有更为高速的运转速度，两息内他获得的资料就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类大脑内资料的总和，如果不是身为超出人类范畴的光影，鲁米诺斯还真担心自己的大脑能不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获得的资料相当破碎，想来光明神利用自身的能力进行了一定的干扰，但两人还是得知了相当部分的重要情报，例如秦帝国王室拥有着来自光明神殿下的血脉，是神明的后裔；克撒一族是雷姆利亚人的后裔；神界是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在行动；作为信徒，教廷要冲在最前面，直至灰飞烟灭，才轮到帝国出场……

教皇和光影把各色情报进行分类整理后发现占最大分量的情报里经常会出现的一个地名——卡尔加，正是最近被神秘抹去的村庄。围绕这个事件，神明、雷姆利亚人、帝国王室交织在了一起，同时还包含着大量出现却一个无法正常读取的名词，而据鲁米诺斯解释，这种无法正常读取的资料如果不是对方用魔法可以隐藏，就是包含了某种强大的感情在上面，比如憎恶、恐惧、挚爱一类的。也许是神明就是不同于人类的存在，虽然对鲁米诺斯来说是相当庞大的数据量，实际分析出来的结论却少得可怜，而仅仅凭借这些内容，两人并不能在任何一个问题上下结论。

拥有大量情报却没能得出完整的结论，这让安德罗波教皇大为光火，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如果这后面的真相是由神明们设计的，身为人类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之抗衡，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百余年虔诚信奉主神的教廷居然只是棋子炮灰般的存在。也就在这时，帝国再次派来特使，希望教廷能派出足够数量的牧师参与到针对卡尔加事件的调查之中，之前几次虽然没有结果，但教皇都派出了足够数量的牧师，而这次，盛怒之下的教皇一口回绝，并且立即签下教令，召回所有在帝国境内且依旧忠于教廷的牧师。

然而这份教令并没有被立即执行，无论是明处还是暗处，红衣大主教们和鲁米诺斯都在阻止这一教令的实施，表面上教皇是被红衣大主教们给劝了下来，而实际上他是接受了鲁米诺斯从长计议的建议。教令的推行被阻止了，但安德罗波教皇却在政策上开始了改革，他借用一切可以借用的借口和理由，不断拒绝着来自帝国的各种要求，同时为教廷和帝国之间的关系不断降温，还不断用各种手法同化着教廷内部的高层人士，这导致六年后这道迟迟没能实施的教令最终被执行的时候，教廷内部几乎没有任何阻力，很快就完成了召回。

之所以会在六年后开始正式执行，是因为这六年安德罗波教皇和鲁米诺斯终于攒够了他们所需要的资本，也知道了他们一直想知道的东西。六年来，鲁米诺斯一直完善着自己的读心术，即使到了后期，光明神与教廷几乎断绝了来往，他也能见缝插针的从各个方面获得他想要的资讯，其中就包括帝国王室。为了全面的理解这些情报，安德罗波配合鲁米诺斯收集了大量古籍资料，甚至化身为盗墓贼，从千年甚至万年古墓中盗取已经从世上消失了的东西。

转眼时间到了寒霜历八年，教廷和帝国的关系尚未断绝，但却已经是历史最低点，甚至光明神殿下都已经很少向教廷传递神谕了，那位主神似乎知道，这位教皇是不会随便听命与自己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教皇倒也没什么后悔的，这些年的经营让教廷仅仅在他的领导下就表现出了足够的凝聚力，他甚至自信即使与帝国或者主神开战也有一战的实力，事实上他还在为光明神没有宣布废除教廷而感到奇怪。

入秋后，安德罗波教皇接到了来自分布大陆各大城市的监控站的报告，那个一直以来最著名的巫妖的侦测信号从森林里消失了，据推测他已经和那个进入森林的少年一起离开了森林。鉴于鲁米诺斯的存在，教皇对巫妖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好恶感了，但他还是对这个信息产生了十足的兴趣，他很想知道什么样的人居然会从那个强大的巫妖手下逃脱并且能带着巫妖一起走出森林。当遍布维亚德大陆的教廷情报网运转起来时，效率高的惊人，第二天，教皇就得到了关于罗宾的详细的履历，而当天轮值的小牧师第一次看到一直笑容满面同时雄心慢慢的教皇陛下对着几张纸皱起了眉头。

烦心的事似乎特别多，三天后教皇突然再次感受到了来自神界的声音，告知他光明神殿下将再次降临教廷，而随后教皇等人接受到的指令相当简单——除魔卫道，消灭一切邪恶事物。而面对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的光明神殿下，鲁米诺斯也没能获得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哦，我懂了，这里的除魔卫道就是想把师父和跟师父相关的我们全部干掉吧。”故事听到这里，罗宾开口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很快就从教皇的点头中得到了肯定。

教皇点了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虽然我没有打算就这样老老实实照办，但是教廷内部一些并不知道恩师存在的主教们却决心彻底消灭巫妖，如果不是我奋力阻拦，怕是他们早就找上门去了。后来听说你自己就会来到教廷，我再也阻止不了他们除魔卫道的决心，心想反正你也不会出什么事，就同意让他们演这么一出。”

“什么叫不会出什么事，我们刚刚可是差点就死了啊。”

面对罗宾的抗议，教皇再次露出那种淡淡的却又能表现出圣洁的微笑：“当然不会出事的，毕竟你可是雷姆利亚人的后裔啊。”

刹那一头牛

第二十五章 都是猜的

“两万年对一直饱经战火的人类文明来说确实是太久了，多少文明都被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所幸我们从神界获得了相当的资讯，才得知了雷姆利亚人和克撒家族的关系，加上一些残本孤本的记载，我们终于把你，罗宾•克撒、雷姆利亚人和村雨完全联系起来。”教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朝着罗宾笑了笑，“其实你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家族在世界上的地位吧，即使你的师父是来自于那个时代的人，很多东西也是说不清楚的。”

罗宾点点头，当初得知自己是古老家族的后裔时，罗宾并没有刨根到底的好奇心，在他看来，两万年前的恩恩怨怨根本不值得他再去为之操心，即使当年的参与消灭雷姆利亚王国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有多大的仇恨，毕竟是没有切实参与到战争中去，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尤里乌斯提到复国的时候，罗宾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的原因。

教皇也理解到了这一层，他继续跟罗宾说了下去：“可是你们一族背负的东西远超你的想象。两万年前的那一仗，并不是仅仅是两个种族之间的战争，在人类的一方有着神明在背后作支持。神明们甚至化身为人类，直接加入了战争，不然仅凭那些人类，即便他们拥有数以百计的龙骑士，也不是雷姆利亚人的对手，也就是那个时候，一部分神明在人间留下了自己的后代，这就是一些家族拥有神之血脉的原因。但是他们仍没能彻底灭绝雷姆利亚人，而雷姆利亚人凭借他们强大的文明在战后依旧保留了最后的一丝血脉，想必这部分你比我会更加清楚。”

罗宾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肯定，要说自己也是大禁咒“流水无痕”的受益者，虽说如果不是这个魔法，怕是不会有今天的一切，但自己也就没法跟小觉见面了，而且直到刚才，小觉身上都还有一个特制的“流水无痕”。

“但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即便你不想去找他，他也会自己找上门来。为什么两万年前会有神明参与到那场战争中，具体原因我们还无从得知，仅仅是猜测，雷姆利亚人可能拥有某种极为可怕的能力或者发明甚至能毁灭神界，又或者雷姆利亚人背后也有着某位神明在支持着他们。”

罗宾随即愕然：“难道您是说像是宗教战争一样的存在吗？”罗宾心想，如果真是类似于宗教战争的话，那没什么好商量的，失败的一方被斩草除根是必须的，大陆万万年的历史上爆发过无数次宗教战争，每一次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胜利方必定会将失败方的一切全部埋葬在火堆里，哪怕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或者残章碎页，宗教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教皇陛下听到宗教战争这个词并不舒服，作为一派教宗，他也知道宗教战争的残酷性，即使现在看来他已经背叛了神明。沉默了半晌，教皇继续讲了下去：“可是神明们终究没有全面的介入到这场战争中去，战争的主体依旧是由人类完成的，然而神明们没想到人类在战争的最后因为各自的利益开始自相残杀，从而导致雷姆利亚人最后的一丝血脉成功的遁入尘世。看到世上的人类王国们开始互相征伐，最后的雷姆利亚人群族也十分稀少，难成气候，神明们也就回到神界，不再插手人间的事物。”说到这里，教皇直直地看着罗宾的眼睛，一直看到罗宾都开始不知所措，叹了一口气，“唉——可是你却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从一开始，光明神殿下就盯上了你，在你和你家人身上发生的一切，你的一举一动，都是神明们设计好了的。”

听到这里罗宾再也顾不上礼仪矜持了，他猛地站了起来，用手拍在桌上，大声质问起了教皇：“教皇陛下难道您是说我爸爸被困，我跟易叔叔相遇，跟长风一起训练，得到村雨，遇到小觉，遇到师父，见到皇上，出使教廷，还有今天在这遭到袭击，跟您交谈都是被安排好的吗？这不可能！即使是神明，我也不相信他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不相信！”大声的质问并不能掩盖罗宾心中的动摇，他的额头上已经浮现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滴。一个少年，突然有一天被告知自己过去的十几二十年就像是人偶般被操纵着的，这不是能轻松接受的事情。感受到罗宾心中剧烈波动的小觉赶紧伸出自己的手，紧紧握住罗宾那撑在桌上不断颤抖的手。

“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不愿意相信的心理。没有人会接受自己的一切都是受人摆布这种事实，可是这确实是真的。”安德罗波站起来走到罗宾身边，轻轻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身为帝国重要贵族门阀二少爷的易流云可以那么简单的离开军队，为什么易长风奉命前去寻找自己的叔叔反被留下却没有任何警告通知，为什么当你们已经建立深厚羁绊的时候帝国军部才强制两人返回，为什么你前往帝都的时间会刚好和巫妖的活动期重叠，为什么你刚一到达帝都就会被要求前往我们教廷，你难道真的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这看上去自然发生的一切之中充满着不自然的存在吗？”

嘀嗒嘀嗒——罗宾的汗水开始不停的滴向桌面，教皇一系列提问的内容他不是从没想过，只是他不认为仅凭普通的人类能做出连续不断的巧合，而一直没有接受过相关教育的他也从来没有往神明的存在那边想过，即便是易流云在帝都跟他们几个年轻人讲解了关于“神的游戏”之后……等等，罗宾意识到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他仔细回忆了从王宫回来后易流云讲的那番话，包括每一个字和每一个表情……

“教皇陛下！”罗宾猛地抬起自己的头，“教皇陛下，易叔叔当时给我们看过，他身上有着牢不可破誓言的标记，应该不可能……”

罗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教皇打断了：“牢不可破的誓言只是限制宣誓者不能说出宣誓内容而已，他只要没有说实话，任何谎言都不会引发魔法启动，这并不能成为他们没有骗你的证据。”

罗宾一下甩开了教皇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怒吼道：“我跟你讲，不管别的是不是真的，我绝不相信易叔叔会骗我！绝不相信！”

从来没有见过罗宾如此失态的小觉此时已经恢复了读心术，她知道一直陪伴着罗宾成长的易流云在罗宾心中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样的怀疑和现实对罗宾的有着怎样的冲击，这种时候任何的安慰无异于落井下石，小觉也只能在一旁静静地坐着，望着曾经冷静的少年如此激烈地释放自己的情感。

大厅内沉默了许久，之后先开口居然是两位不死生物中的光影，鲁米诺斯悠悠地飘到了教皇的旁边：“罗宾，我们也都知道这些年你跟那位易流云先生感情却是是不一般，事实上对于易流云先生在这次的事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我们也只能做出一些简单的猜测，因为有着一个关键的魔法问题我们没能理解透彻。其实你想到的问题很对，易流云到底有没有参与到这一系列行动中的关键证据就是这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尽管安德罗波说只要是说谎，怎样都不会发动魔法，但是有一种从未有人试过的可能性，那就是宣誓对象本身就是谎言。”

什么？这下不仅是罗宾，小觉和尤里乌斯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尤里乌斯，两万年的寿命让他已经站在了当代魔法顶峰的位置，但他从未听说过能使用一个谎言作为构建牢不可破的誓言的誓言，毕竟这个魔法发明出来就是为了保护那些不能外泄的秘密，没有什么人会用这样一个强大的魔法来保护什么谎言。但转念一想，虽然没有相关的案例，使用誓言保护谎言从可能性上来说确实是存在的，只要宣誓者自己接受“谎言”为“真实”。

同为非正常生命体的鲁米诺斯轻易地就看出了旁人看不出的尤里乌斯思考的动作：“想必巫妖前辈已经有了一定的想法了，确实历史上没有这样的案例，但是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易流云就没有加入这一系列的计划，而只是单纯的作为一个臣子和军人在执行着命令。”

接着安德罗波教皇做出了总结：“所以我们一直以来只能确定秦王赢治一人真正参与了光明神殿下的行动，对于其他人，都只能做出一些推测，并不能下定论。”

罗宾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之前激动的神情在他的脸上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缓缓地问了一句：“这么说调易叔叔去跟我爸爸做搭档，放任易叔叔跟我在一起生活，放任长风和我一起锻炼，在特定时间召回他们，这些后面不仅仅是帝国的命令，上面还有着来自神界的命令，是这样么？”

“是的，每次我们侦测到光明神殿下直接降临帝都神庙之后没多久，这些命令就会被发出去，加上我们针对帝国内部人员甚至皇帝的读心，一切证据都指向着这两者之间的联系。”教皇也再次将自己说过的话串了起来，做出了回答。

罗宾脸上浮现出了一直以来的笑容，是那种充满自信的笑容，这笑容让之前他的怒吼仿佛都是假的一样。他叉起了自己的双手，笑着看向同样回到自己座位的教皇，说到：“那么我们来谈谈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吧，为什么光明神殿下会这样执着地针对我，雷姆利亚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地位。”说罢转头向着尤里乌斯，笑着说：“别看我这师父是两万年前的人，可他似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还是得看教皇陛下你们的了。”

遭到徒弟这样调侃，尤里乌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在雷姆利亚王国担任宫廷大魔法师几十年，但是我并不是雷姆利亚人，王室所守护的核心秘密不是我这种外人能接近的，而且处在当时那种环境，我也没法抽出大量时间去研究这方面的问题。”

教皇和鲁米诺斯同时动容，他们都知道这位巫妖来历不凡，但却从没想到他居然是来自于雷姆利亚的末代王朝，还是一位宫廷大魔法师。

“前辈，没想到前辈居然有着这样不凡的经历，在下着实敬佩。”教皇真心实意地说着，撇开圣邪之争的教义后，作为单纯的一个魔法后辈，安德罗波说的丝毫不含虚情假意，“前辈，您是从那个时代来的人，一会要是我们说的地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您可要给予指正啊。”

看到尤里乌斯点了点头，教皇开始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部分：“其实这依旧只是我们的猜测……”

教皇的话一出口，刚刚还全神贯注在听的罗宾差点就让自己的脑袋跟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刚想开口抗议，却被小觉拦了下来，从她那认真的眼神中，罗宾看出了她想说的内容，于是闭上了已经张开的嘴，继续静静地听下去。

教皇带着歉意地向罗宾笑了笑，继续说了起来：“根据神界传播给我们的知识，这个世界最早由父神创造，随后父神创造六大精灵使各自镇守一方，之后又有十二位黄道主神负责轮值周天，这个世界逐渐趋于稳定。然而过了许久，父神才开始着手于创造智慧生命，也就是我们人类、精灵还有矮人等，这段时间按照我们的估算，大约相当于两万万年。但是在这两万万年间，世界上并不是没有任何智慧生物存在，虽然只是猜测，但我们认为，那群世界上最早出现的智慧生物就是雷姆利亚人。”

啥？一瞬间罗宾的大脑出现了明显的短路现象：自己所属的雷姆利亚人居然跟世上的其他人类有着不同的起源，那最早的雷姆利亚人是怎么来的？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可是教皇陛下，就算是猜测，也得有一定的证据吧，不然说服力不强啊。”虽然处于混乱之中，但是罗宾还是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人证、物证，这些我们自然是没有的，毕竟那是相当古老的事情了。”这句话直接就泼了罗宾和尤里乌斯一盆冷水，小觉甚至捕捉到了罗宾“这教皇是江湖骗子吧”这样的想法，不禁微微一笑。“但是其他证据我们还是有一点的。”教皇接着这么一说，搞得罗宾在再次提起兴趣的同时还特别想抽这个教皇一巴掌。

“前面我也说过的，以光明神殿下为首的神明是想彻底地消灭雷姆利亚人，而你也提到过的，就像宗教战争一样。如果只是人类打着神明的旗号在进行战争，很多层面上可能还留有余地，可是如果神明都加入其中，这在很大程度上就能说明雷姆利亚人跟我们所熟知的这些神明是站在完全不同的立场上吧。而且纵观历史，除了最后一次有神明加入的战争，有资料记载的人类与雷姆利亚人之间爆发的战争都是雷姆利亚人取得了胜利，而且毫不费力，与人类的妥协都是一些仁慈的雷姆利亚国王主动做出的让步，城下之盟从未有过。是什么让雷姆利亚人对人类总会有着很大程度上的优势，如果雷姆利亚人真的先于人类出现的话，哪怕只是一万年，也足够雷姆利亚文明在人类文明出现时就已经处于一个相当高的层面了，也就能解释通为什么雷姆利亚人从来没出现过大溃败这种情形了。”

教皇的话听上去匪夷所思，细细一想却又顺理成章，那雷姆利亚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罗宾和尤里乌斯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尤其是尤里乌斯，两万年前他就和雷姆利亚人结下了不解之缘，今天得知的东西更是激起了他强烈的求知欲。

看到两人冥思苦想的样子，教皇陛下倒是不打算让他们就这么想下去，他朝二人挥了挥手，说：“算了，二位今天即使想破脑瓜子，怕是也不会有任何人出来证实这一切，这本就是猜测，诸位心里有个数就行了，不要太纠结于此了。”

罗宾的脑子转的很快，他立刻松开了紧缩的眉头：“是啊是啊，说到底今天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全都是猜的，既然都不是实打实的东西，就这样吧。”

“不错不错。”看到罗宾的表现，很长时间没说话的鲁米诺斯赞不绝口，“罗宾阁下年纪轻轻，今天即使听到这么多足以颠覆日常的内容，依旧拿得起放的下，从容不迫，来，这里有样东西给你看看，相信你会感兴趣的。”

鲁米诺斯从空中就那么拿出了几页发黄的纸卷，用魔力递给了罗宾，罗宾一边嘟囔着“说我从容不迫是在讽刺我前面的失态么”一边接过了纸卷，刚读了几行，罗宾的主力了就被纸卷上的文字深深吸引住了，尤里乌斯和小觉也凑到罗宾旁边一起看了起来。

纸卷上记载的是一对魔法师兄弟的魔法记录，这两位姓莱特的兄弟使用了三十年的时间进行了一系列魔法实验，从漂浮术到飞翔术，一直到最后的空间跳跃。莱特兄弟的空间跳跃最后似乎并没能单纯的通过个人施放，必须借助魔法水晶或者魔法阵的帮助，也不能传送大型的活物，这应该是现代小型传送阵的雏形。记录中最有意思的一点在于两人出于冒险精神尝试过使用他们的魔法传送活人，而实验对象就是兄弟两人中的弟弟。然而让哥哥维尔伯•莱特惊讶的是，弟弟奥维尔•莱特从传送阵上消失后，并没有立即出现在三米外的传送终点上，而是消失了足足半个时辰，就在维尔伯以为实验出了意外，弟弟已经死了的时候，奥维尔突然又重新出现了，而且看上去毫发无伤。

看到弟弟平安的归来，维尔伯首先问的就是到底传送时发生了什么，于是弟弟奥维尔就向哥哥描述了自己被传送到了一个钢铁巨块在地上奔驰、在天上飞翔的神奇世界。兄弟俩对于这次实验的意外感到非常惊讶，并没有将这个发现公布，只记载于私人的记录本上，并写下了存在多个世界的猜测，虽然平时各个世界之间互不干涉，但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往来于两个世界之间。

看完这些记录，罗宾轻轻地将这些珍贵的纸卷还给鲁米诺斯，然后向教皇问到：“那么你们是怀疑雷姆利亚人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种族了？”

“虽然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但我们不是很支持这种想法，其实给你看这些记录为的是跟你谈谈你身边的这位少女，这个被称为觉的种族。”教皇说着，将目光移到了一直没说什么话的小觉身上，而后者因为读心能力早就知晓了绝大部分的教皇想说的话，脸上倒是平静异常，想来教皇也知道小觉已经读取了自己的内心，这些话更多怕是要跟罗宾说的。

但是话题已经到了自己身上，此时不开口是不行了，小觉说起了关于自己家的故事：“其实我们觉到底是不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我也不是很清楚，说起来很奇怪，我们觉一族现存的关于家族史的记载，只能追溯大约两万年前，再之前没有任何记录……”

“我知道。”所有人都没想到开口说出这话的居然是尤里乌斯，他知道小觉一直没法读取自己的内心，这个秘密也就一直没有泄露出去，但是看起来今天是个公开秘密的好日子，“觉一族之所以没有两万年之前的记录，是因为再之前的记录一直是由雷姆利亚王国在处理，后来的那场战争几乎将所有资料都摧毁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事实上，雷姆利亚人的王国内不仅仅有着人类、精灵、矮人，还包括了所有被人类王国所排斥的种族，其中就有觉。身为首席宫廷大魔法师的尤里乌斯的工作之一就是整理统计这些资料，所以关于觉一族的历史了然于胸。拥有强大精神力量的觉们因为读心能力在原本的世界遭到排斥，于是当时的首领带领着自己的族人前往地下继续着属于自己的文明，同时与地上的生物分隔开来。后来族内出现了一些拥有强大力量的家伙，他们仅仅凭借精神力就击穿了维系这两个世界的孔洞，面对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些不愿意一辈子呆在地下的觉们离开了自己的世界，来到了这个世界。他们是幸运的，当时强大的雷姆利亚王国一直奉行着包容的态度，对这些向往自由的外来者展现了极大的宽容，于是这一支觉就在这个世界扎下了根。由于占相当数量的其他种族对于能够读心的觉们都抱有强烈的恐惧和厌恶感，觉一族一直在雷姆利亚王室的庇护下，在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着，没有外人打扰，也算悠然自得。后来那场旷世大战开始了，得知王国陷入危机后，觉的族长立刻带领族人们离开家园，加入了雷姆利亚人一方。战争以人类的大获全胜收尾，觉一族也在战争中损失惨重，只有寥寥数百人活了下来，由于觉从来不与外族人通婚，人丁渐渐稀少了下去，在人类社会中也就慢慢变成了传说中的种族了。

故事讲到这里，尤里乌斯看向了坐在罗宾身边的小觉：“古老的种族渐行式微，现在你和你妹妹怕是这个世上最后的觉了，罗宾一家怕也是世上最后拥有雷姆利亚人血脉的后裔了，想当初，唉……”回想两万年前的繁荣，尤里乌斯只有一声长叹。

「小觉，想不到我们两家之间还有这一段的渊源，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虽然“流水无痕”已被解除，但罗宾已然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人的心灵此时是被联系在一起的，于是在心里这么说着，心想对方一定会听到的，就算没有直接的接触。果然……

「罗宾你正经点，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不是还有任务要完成嘛，别忘了。」

「遵命，老婆大人。」

「谁是你老婆！」

小觉突然涨红了脸，另外三人看的是莫名其妙，罗宾却毫不在乎，继续着两人之间的悄悄话。

「前面还担心你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后会消沉下去，现在看来很有精神，我放心了。」

「别小看了我们觉的心理承受能力啊，到底我们也是读心的妖怪啊，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来点什么就拍桌子大吼大叫的。」

「是我小瞧你的能力了，我道歉，以后不会再犯了。」

「知道就好，赶紧去做你该做的吧。」

「好嘞。」

“教皇陛下。”罗宾笑吟吟地说着，“今天的这一切确实是让我大开眼界，而且因为你们给我的这么多有用的情报，日后说不定还要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只是不知道教皇陛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罗宾阁下客气了。”罗宾虽然是个后辈,所作所为也确实让教皇佩服，更何况还是古老家族的后裔，言语上自然客气，“今天我们讲的几乎都是猜的东西，也谈不上什么大开眼界。帝国那边此次无非是想借刀杀人，我们大可不必搭理他们，只是神界的那些神明如果想插手，那就不得不防了，希望阁下日后多多小心。我们虽然背负着教廷之名，却已无其实，我们将来只会作为人类为了自己的未来去奋斗，如果阁下还会回去见秦王的话，就这么跟他说吧，他会明白的，虽说他看到你活着回去就该明白了。”

“那么我这次出使还算成功喽？”罗宾这么一问，在场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等到众人笑罢，罗宾朝着教皇和鲁米诺斯深作一揖，说道：“两位今日能倾囊相授，在下真的是感激不尽。”

不料鲁米诺斯摆了摆手：“我们只是不想任由那些上位者摆布，而你刚好是他们计划中的关键人物，说白了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罢了，这样感谢的话，说多了只会让人不舒服。”

“鲁米诺斯先生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足以说明你们对于我不仅仅是利用，多少还是投入了一点感情。行，既然不舒服我也不多说了，我们后会有期吧。”说罢，罗宾带着小觉就走出了教廷的议事大厅，按照约定前去寻找易长风的踪迹了，经过这一天的长谈，他想问自己兄弟的事情犹如一座小山那样多。

刹那一头牛

第二十六章 通向绯红的彼方

“小觉小觉，看看这本《学生会的一己之见》，想不到这里居然有这种书，哈哈，原来梵冈学院里的学生会这么好玩啊。”

“罗宾，师父叫你来是干什么的啊，不好好学习控制魔法力的技术尽在看些什么奇怪的书啊。”

正在梵冈大图书馆里大声吵闹的两人正是罗宾和小觉，罗宾眉飞色舞地挥舞着手中刚刚找到的书，一边的小觉无奈地夺下罗宾手中的书，递来一本看上去相当古老的魔法书籍，封面上的烫金字都已经褪色了，但是《阅微百科补注》几个大字依然能够被清晰的辨认。

罗宾无奈地接过古书，放在桌子上随手翻了翻，发出百无聊赖的声音：“可是真的很无聊啊，明明我已经能很好的控制魔法精灵的流动了，师父还是不放心，好像要我一下子就要学会如何释放禁咒一样。本来可以去找长风的，都怪那个教皇，害得我还要在这呆这么多天。”

小觉坐到罗宾的对面，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他们都是为了你好，尤其是教皇陛下，不但帮你寻找长风的踪迹，让你能省下寻找的时间，还让你随便进出他们大图书馆最核心的部分，你还在这怨声载道的，真是的。”

看到小觉似乎有点生气了，罗宾立刻双手合十开始讨饶：“好好好，是我错了，别生气哈，我会认真学习的。”说罢还真的开始认真读起了手中的《百科补注》。

看到罗宾这样，小觉也就没多说什么了，拿起了之前没收的《学生会》津津有味地翻看了起来。

为什么这两人还在梵冈？原来那天罗宾离开议事大厅没两步，就被追出来的教皇拦了下来，教皇说这样漫无目的地去找人实在是太耗时了，他愿意调动手中的情报人员去寻找易长风部队的动向，等找到了再用传送阵传送至附近城市，这样就能剩下大量时间了。

罗宾一听觉得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就和小觉以及尤里乌斯在梵冈呆了下来。教皇怕罗宾他们无聊，专门发放梵冈大图书馆的特别通行证，尤里乌斯借机下达了“好好学习”的指令后，自己却和那位光影不知道去哪搞研究去了。

“小觉啊，这些天没有对读心术的封印，还习惯么，要不要我叫师父再给你补上一次？”罗宾一边低头看着书，一边问着小觉。

没想到小觉放下了手中的书，发出了疑问的声音：“难道你都没有注意到么？你身上的魔法精灵正不断地在我身上构筑着魔法，虽然还不能达到禁咒级的程度，大概也有三四阶的水平吧，如果我不集中精神的话，是不会接受到其他人的心思的。”

“啥？”罗宾猛地从书本中抬起头来，脖子上的骨头受不了这种突然的动作发出了“咔嚓”一声，罗宾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后背，一边问，“我身上的魔法精灵在自动的构筑魔法？这不应该吧，我没有感觉到魔法水平的明显下降啊。”

在那天小觉解开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禁咒时，罗宾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回流到了自己身上并安顿了下来，虽然当时身受重伤，但他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魔法水平上了一个很高的台阶，怕是已经到了大魔法师的水平了。事后他仔细地回想了当初尤里乌斯释放流水无痕时的情景，那时尤里乌斯是把他当做一块人形魔法水晶来不断地维系魔法的运行，这也导致两人建立了不受封印影响的心灵感应。

几乎所有的魔法师都知道，成功封印的魔法卷轴有着吸引同系魔法精灵的现象，因为一个魔法卷轴里的魔法精灵密度显著地高于正常环境下的魔法精灵密度，这样周围的魔法精灵会被不断吸引进入这个魔法卷轴中，被封印的时间越久，这个魔法释放出来的时候也就会越强力。

稳定运行的流水无痕就像是一个强力的魔法卷轴，而且为了保证这个魔法的稳定与平衡，尤里乌斯使用了全部六系精灵和神圣系精灵才完成了这个魔法，自然而然，这个跟随着小觉一路走来的魔法一路上吸收了大量各系精灵，本身也愈发的强大。

在小觉凭借自身意识驱散这个魔法时，尽管魔法精灵们有着继续驱动魔法的意志，却被更强大的驱散意志击破。流水无痕崩溃后，相当一部分的魔法精灵都飘散在空中了，但是有一部分的魔法精灵无法返回小觉身上的情况下，顺着两人之间建立的联系进入了罗宾的体内。终究是禁咒级的魔法，即使消散了很多力量，剩下的魔力也足以让罗宾买入大魔法师的行列。

但现在小觉的话就让罗宾刚到疑惑了，如果自己身上的魔法精灵再度前往小觉的第三眼那里构建魔法，自己的魔法水平岂不是要下降一两个阶位，可是罗宾挥手感受了下自己体内的魔法精灵，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能力下降啊。

面对罗宾的疑惑，小觉也说不清楚，她也是确实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读心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干扰，而罗宾现在也确实拥有大魔法师的水平。

两人研究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放弃了这个问题的思考，准备等下次见到尤里乌斯的时候当面问个清楚。

就在两人准备继续开始他们的读书之旅时，图书馆的管理员一路小跑的来到他们面前,“罗宾阁下、觉小姐，教皇陛下有要事要跟你们商量，请立刻去中央大教堂的议事厅一趟。”

罗宾一听，喜上眉梢，拉着小觉就往外面跑：“看来他们找到长风了。”

虽然这些天主要是前往图书馆，但罗宾还是将梵冈城的大小街道熟记于心，他带着小觉快速穿行于大街小巷之中，很快就来到了中央大教堂。守门的牧师早已得到通知，丝毫没有阻拦，两人径直就进入了议事大厅。

刚一进入议事厅，还在兴头上的罗宾就发现了厅内的气氛不对，教皇、鲁米诺斯还有尤里乌斯三人早已就坐等着他的到来，但是三人的表情都比较严肃，与眉开眼笑的罗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张沉闷的脸给罗宾带来了一定的冲击，但他还是笑着问教皇，是不是找到易长风部队的踪迹了，是不是自己可以出发了。

教皇无言地点了点头，没等罗宾做出进一步动作，教皇开口就让罗宾惊得无以复加：“我们的侦查人员发现易长风阁下率领的部队在卡尔加以北遭到不明身份的队伍袭击，目前还没有任何伤亡的报告，队伍的具体方位也不得而知，怕是凶多吉少。”

“这，这不可能吧。”罗宾显露出了明显的动摇，但还在尽力的克制自己，“长风他可是龙骑士啊，而且我看那队人马也绝非泛泛之辈，怎么会被袭击一下就消失了呢，应该是你们情报来源不足吧。”

“可能不仅仅是我们的情报人员办事不力了。”教皇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抽出一张印满了字的纸，“这是我们从帝国军部搞到的内部报告，帝国军部在皇帝的直接命令下对相关区域进行了搜索，发现多处大规模的战斗痕迹，甚至发现了由禁咒级龙息球引爆的森林遗迹和巨大爆坑，但是都没有发现可以作证的活人或者尸体，现场据测量，有大量血液流动过的痕迹，判断伤亡规模大约在一千五至六千人之间，基本符合部队人数编制。由于最后一处战场靠近妖精森林，更多的取证工作无法进行，初步判断该部队遭受重创或者全军覆没。”

看到罗宾默然不语，尤里乌斯飘到罗宾身边说：“我知道那个孩子本事很好，可是行军打仗不是靠一个人的实力就能随便操纵的，一个人的能力在数千人的战场上很难发挥很大的作用，他……唉，我也不多说了，你应该也能理解。”

“罗宾阁下……”

“教皇陛下，不用再说了，我已经了解了。”教皇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突然发话的罗宾给打断了，“没什么，不过是消失了，我会把长风带回去的。教皇陛下，还是来说说传送的事情吧，师父这么多天都在这，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那……”教皇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罗宾那变得坚定的眼神，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他笑着摇了摇头，跟着罗宾从之前的话题上移开了，“有尤里乌斯前辈帮忙，魔法阵的架构自然是没有问题。就是关于传送终点我们有两个方案供你选择：第一是到广阳城，那里交通便利，虽然离事发地稍微有点远，但是骑上匹快马最多也就一两天的路程，而且全部是帝国的领土，绝对是通行无阻；第二是前往西尼亚帝国的边境城市马尼拉，那里还有他们的一个前哨基地，你作为帝国人前往那里危险度自然很高，但是从那走可以轻易地前往卡尔加，易长风的部队失踪后，帝国已经彻底封锁前往卡尔加的路了，没有一级大臣签发的通行证，任何人不得通过，虽然没有证据，但那里可能会与这一切有着某种关联，本来易长风阁下也就是要去那里执行任务的，你如果也想去的话，走马尼拉这条路是最近最快的。两个方案各有千秋，我们是都能做到，就看你是怎么想的了。”

罗宾沉吟半晌，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就去马尼拉吧，而且综合这么多天的所见所闻，总觉得卡尔加是不得不去一趟了。”

“阁下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份胆识着实令人佩服，来，你们先去那边的房间换下你们这套明显的帝国礼服，换完之后到里间，我们把传送阵设置在了那里。”教皇伸手指明了方向，顺着教皇手指的方向，罗宾和小觉进到房间换下了秦王赢治亲赐的礼服，穿着大陆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布衣来到了里间。

不同于罗宾之前临时拼凑起来的魔法阵，这是一个庞大而又完整的大型传送魔法阵，四块晶莹剔透的魔法水晶分列房间的四角，为魔法阵源源不断地提供着魔力。

在罗宾即将进入魔法阵之前，安德罗波教皇塞了一张纸条给罗宾，轻轻说了声“这是这个魔法阵的坐标系数，将来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回来。”

“谢谢。”收好纸条，罗宾和小觉站上了传送阵。罗宾突然发现尤里乌斯依旧站在鲁米诺斯的旁边，丝毫没有回到剑鞘或者说是和自己同行的样子。

“师父，难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去了么？”罗宾感到很奇怪，毕竟尤里乌斯跟自己一路走来，也教了自己不少魔法，怎么这一会突然打了退堂鼓？

到底是师父，一眼就看穿了徒弟的想法：“罗宾啊，这次师父就不跟你一起去了，我和这位光影在很多问题上还有要研究的地方。为师不是怕了，而是你确实已经成长了许多，你自己也应该感受到了，小姑娘把魔法解开后你就获得了更高的魔法水平，成为大魔法师你就能顺利地跟魔法精灵沟通而不是单纯的模仿，这也是为什么你身上的魔法精灵在记忆的驱使下无意识地在释放着魔法，你的能力却没有退步的原因，对流水无痕来说，你已经不再是为了维持魔法而存在的魔法水晶，而是真正的施法者，小姑娘身上新的封印是你身上的魔法精灵引发周围魔法精灵共鸣而产生的，而这一切主要靠的是你自身的天赋还有你们两人之间强烈的联系达成的。这些天在教廷，你的表现让我仿佛看到了两万年前二王子的影子，他就是一个有情有义、坚强果敢的人。罗宾，去吧，自己的路更多的时候还是得自己去走，我们是代替不了的，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没想到尤里乌斯一说完，罗宾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时候，罗宾揭开了这个谜底：“师父你知道吗，当初我做好准备要离开海迪亚村的时候，易叔叔也说过跟你一样的话，你们还真是有点像啊。行，师父，我就自己去了，放心好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罗宾向教皇挥挥左手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右手紧紧握着小觉的手。安德罗波开始高亢的咏唱，下一个瞬间，罗宾和小觉消失在了魔法阵上，房间内只剩下三位种族各不相同的高位者无声地注视着正在冷却的魔法阵。

刹那一头牛

第二十七章 双重咏唱

嘭——罗宾刚在一个草垛上被传送出来，刚一起身就滚到了旁边垒好的数个草垛上，一时人仰马翻乌烟瘴气，下个瞬间小觉也被传送了出来，罗宾立刻翻身滚了过去，用自己的背当坐垫接住了小觉。

“为什么我每次传送都会遇到终点被修改这种事情，难道我和传送就这么八字不合吗？”罗宾一边大声的抱怨，一边待小觉下地站稳后，起身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

“上次明明就是你自己折腾的。”面对小觉一针见血的指摘，罗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一边赶紧岔开了话题，“可这次绝对不是我搞的，如果不是教皇他们出现了失误的话，那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我们通过魔法迅道的时候强行改变了我们的路径。”说罢罗宾检查了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地下室中，像是一个储藏间的样子，刚刚翻到的草垛和其他一些仍然摆放整齐的草垛排列的方式俨然有点五芒星阵的感觉，罗宾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又是磨盘又是草垛的，就因为这种原因就能让我们出来？魔法精灵还真是有点不靠谱啊。”

“好了，别抱怨了。”小觉叫停了罗宾的碎碎念，检查起四周的环境来，“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被传到马尼拉附近，要是被传到一个遥远的地方那就糟糕了。”

罗宾蹲下翻捡了草垛旁边的几样物件，苦笑地说：“怕是没有被传送到遥远的地方，你看这些红衣红甲，这恐怕就是西尼亚那位大名鼎鼎斯卡雷特将军的部队驻地，应该就是教皇提到过的那个前哨基地了。”本来在教廷计划的是从马尼拉设法绕过前哨基地，偷偷摸摸地前往卡尔加，换装也是为此做的准备，结果居然被直接传送进了敌人基地，这是何等的不幸。

就在这时，地下室入口传来的对话声更让罗宾想起了那句俗语——祸不单行。

“休，下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搞出的声响，里面都是重要的战备物资，不能让老鼠糟蹋了。”

“是！长官！”

罗宾赶紧带着小觉躲到了草垛后面，只见一名士兵从楼梯下来，看装束，果然是西尼亚帝国的精锐——赤卫队。

那名被称为休的士兵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在警戒严密的基地储藏室里会有其他人类，既然假想敌是老鼠一类的小爬虫，他自然也没有多高的警惕性。

就在他弯下腰开始收拾草垛，寻找老鼠的踪迹的时候，罗宾在其背后用村雨的剑柄猛地袭向休的后颈，希望能一举击晕这名士兵，但是长剑刮出的风声提醒了休，他躺倒身子滚向一边的草垛，卷起漫天的干草，希望能干扰罗宾的视线，为自己重整态势赢得时间。

可惜他的对手是罗宾。对于能在密林中熟练作战的罗宾来说，些许干草丝毫不能影响他的攻击。休刚刚立起自己的腰即将站起来，对方锋利的剑刃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即使生命正在受到威胁，西尼亚帝国的士兵表现出更多的是不为所动，就连问句都说成交待式的语气。

罗宾倒是对他的态度丝毫不在意：“我们只是个过路人，出了点意外才到的这里，希望这位兵哥行个方便，等到了夜里我们自然会走的，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脸别过去，压根就不搭理罗宾，这种情形让罗宾无奈地挠了挠自己的头。

这时地下室外面传来了之前那位长官的声音：“怎么了，休？下面发生什么情况了吗？”

听到喊话的罗宾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中长剑的剑锋更加贴近了休的脖颈，剑尖上仿佛传来了皮肤下血管跳动的节奏。

也许是对生命的直接威胁奏效了，“没事的长官，只是白蚁把木架子给蛀倒了，我在这再处理一下就好。”

上面传来“哦”的一声回答，随后就是离开的脚步声。听到这些声音，休带着强烈的无奈愤恨的表情跟罗宾说：“这样满意了？记住你说过你不会给我们添麻烦的。”

罗宾蹲下身子，满面笑容地回答到：“是啊，我是说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可是那是在你给我们行方便的前提下。”话音刚落，罗宾脸色骤变，以左掌作刀猛地劈下，朝着对方的脖颈处狠狠一击，直接将其击晕过去。

罗宾起身对着地下室入口处连续不断地释放了三面魔法盾，完全阻绝了从入口处对地下室进行快速突袭的可能性，这时上面又传来了相同的声音，“下面还没弄好吗？一点白蚁用不了这么多时间吧。”

罗宾对着自己布下的魔法盾开始固本培元，一边扯着嗓子朝着外面回话：“你们还是省省心吧，这个季节白蚁全部都在自己窝里准备越冬，哪有功夫来你们这，下次骗人还是找个高明点的说辞吧。”

上面一时没了声音，但沉寂仅仅持续了数息，接连不断的脚步声和各种金属碰撞声就响了起来，很快又恢复平静，那名军官的声音再度响起：“虽然你已经识破了，但是顽抗是没有出路的，放下武器，还有不死的机会。”

“哈哈——没有出路？”罗宾大声的笑声和轻蔑的反问经过通道墙壁不断地反射放大传到地上，随即更加高亢的咏唱声传了出来，“驰骋苍天之君临者，青炎，离火，分散，统一……”

地面上的军官露出了焦急的神情：“他要释放魔法，你们赶快下去阻止他！”

“是！”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应声冲下地道，却看到三面巨大的魔法盾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六人几番尝试后，发现手中的长枪并不能刺穿这看上去薄薄的魔法盾，只能回到地面复命。

“……赤烟为上，天心，海眼，地脉，笼罩三界，破碎的盔甲，匍匐的木之精灵……”

“弓箭手，就是扯断弓弦，也要给我射开他的魔法盾！”伴随着指挥官的大吼，一队百余人的弓箭手队伍冲进了狭窄的通道，纷纷举起手中的各式长短弓，朝着魔法盾射出了无数箭羽，却全部被反弹回来，叮叮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万物文明，始之于火，亡之于炎，终绝于灰烬……”

“大人！距离太短了，我们也没法攻破这魔法盾！”弓箭手的直属长官跑到指挥的军官面前报告情况，一个个弓箭手无功而返退回了地面。

“……焦热与争乱，隔海逆卷向北，举步前行……”

“全体！分散至四角，做好迎接攻击的准备，快！”那名军官无奈地摇了摇头，果断开始指挥周围的士兵进行被动防御。

“……吾于此，召唤九天苍火之响应！苍火坠！”

就在地面上的士兵扯到了大营的四角，立好盾墙的一瞬间，罗宾完成了他的魔法咏唱，地下室里出现了一团逐渐膨胀的青蓝色火焰团。回头再看了看那个昏在一边的士兵处在安全的地方，罗宾猛一推掌，青蓝色的爆炎猛地扑向地下室的天花板，剧烈的爆炸使得整个大营都在震动。乱石尘土渐渐飞散而去，两个人影出现在众军士的视野中，正是从地下室中跑出来罗宾和小觉。

之前的军官迅速地做出反应，立起方才还伏在盾牌后的身子，手指两人，高声发布了命令：“弓箭手，瞄准目标，听我号令！”

响应着上司的指令，队伍中整齐地站起了不下一百位弓箭手，他们弯弓搭箭，阳光下闪着寒芒的箭尖全部指向刚刚才沐浴在阳光下的罗宾和小觉。

罗宾右手持村雨，左手揽着小觉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完成了之前咏唱词的最后一段：“随风而聚集，驱雨而散去，赤烟遁！”

伴随着罗宾咏唱的结束，一阵巨大的赤红色烟幕笼罩在整个大营之中，所有士兵的视力一瞬间被限制到了极致，除了周围自己的伙伴，稍微远处两三米的物体就完全看不见了。

双重咏唱，这是罗宾在梵冈学到的魔法技艺之一。通过在心中默念神圣系魔法，可以将同系或者有着相同魔法波段的两个魔法进行同时咏唱，同时完成咏唱的魔法可以在神圣系魔法的制衡下处于一种“将发不发”的临界状态，在恰当的时间释放出来，对魔法师来说，在应对突发状况下，有着更高的灵活性。

就在整个大营的士兵都云里雾里的时候，手持村雨丝毫不受影响的罗宾和利用读心术已经完全探明了周遭情况的小觉夺下一匹马，从北门出，扬长而去。听到马蹄声而开始慌乱的弓箭手凭感觉射出了几箭，却完全没有命中目标的声音传来，待烟雾完全散去，只有敞开的大营门和一地的马蹄印留在众人眼前。大营向北都是硬土地，马蹄都不会留下明显印记，还有一片森林，追击难度极高，气恼之下，领兵军官却又无可奈何。

森林边缘，罗宾扶着小觉下了马，说了声“回去你自己家吧”就一拍马鞍，让它朝着大营的方向飞奔而去。

罗宾和小觉朝着森林深处走去，越过这片森林，就是两国的实际控制线，再往前就是卡尔加。罗宾一边走着，一边不忘拿之前的事找些乐子：“没想到这么顺利，真不知道这样的部队怎么会让帝国头疼了这么久？”

“要不是师父让你在梵冈那里学到了这些技巧，你能这么顺利？之前让你学你还那么不情不愿的。”小觉总是在第一时间找到问题的关键点，然后随手用魔法做出一根细小的冰锥，敲在罗宾头上断成了数截，有一段刚好从罗宾的后衣领掉了进去。

“呜哇好冰！”罗宾惊叫一声，一边把手臂弯成难以言喻的形状，一边惊讶地谈论起了小觉的魔法能力，“说起来小觉你的魔法能力已经很高了呢，破弃咏唱都能做出这么刚刚好的东西了啊。”

“我可是一直都有在努力的，毕竟单纯的依靠读心术模仿释放魔法是有极限的。我身体素质不行，就只能好好锻炼魔法能力了，不然总会成为你的负担的。”

罗宾听了大为感动，一把抓住小觉的双手：“你能这么想真是太让我感动了，不过也不要太累了，记住我说过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罗宾的话让小觉完全红透了脸：“虽然没有人在旁边但你也不要突然说这么让人难为情的话啊，好好看着路走啊。”

罗宾小时候受足了来自易流云的森林训练，小觉因为居住地的原因也经常跟森林打交道，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走边说，还不时打闹一番，却丝毫不受树根树杈影响，渐渐地进入森林深处了。

在昏暗的森林里走了许久，射入树木缝隙中的阳光逐渐减少，森林里因为树木的原因天黑的早，罗宾估算着已经接近傍晚了，带着小觉不由加快了脚步。

然而没走出多远，一直在前面探路的罗宾突然停下了脚步，向后伸出手阻止了小觉前行的步伐，侧着头好像在听着什么，隔了一会向小觉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听到这样的提问，小觉也静下心来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双耳上，之后抬起头肯定地回答：“是，好像是有些不像是动物的东西在动。”

“走，去看看，注意隐蔽。”顺着罗宾手指的方向，两人迅速收敛起各自的气息，小心翼翼却又不失速度地向前走去。

声音的源头离他们并不远，没过一会，罗宾就看到了他们想看到的东西——是六名西尼亚帝国精锐赤卫队的士兵，从衣着冠帽来看，还全是中队长以上的高级军官，但是他们在林中跑动的姿势很奇怪，不停地在向后望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们一样。而且因为他们都身着红色的铠甲，光线又不是很足，罗宾看不是很清楚，但似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伤。

「现在怎么办？」小觉很清楚这种时候任何响动都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刚好现在四周很安静，心灵感应这时候使用再好不过了。

「悄悄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追他们。」罗宾这样在心中回答着小觉。小觉点点头，很快就和罗宾消失在森林中。

六名来自赤卫队的军官跑到一颗粗壮的大树下，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休息，看样子已经跑了很久了。其中一位头盔上插着三根蓝色缨缵的大队长级的军官向一位穿有红披风的人问道：“将军，你说，我们甩掉他们了吗？”

那位将军向自己的部下迟疑地摇了摇头：“可能还没有，从他们之前的攻击来看，绝对是相当熟悉林中作战的，我们可能……”

“前面不是说了吗，尽管跑吧，能跑多远，你们的生命就还能走多远，怎么一个个都停下来了，嗯？”已经略显昏暗的里，四面八方的每一棵树，或树枝上，或树干后，仿佛之前就一直在那一样，一下子冒出了许多人。每一位都身穿黑色的夜行衣，面部也用黑色的布巾遮住，唯一露出脸庞的人正站在六名军官正前方，右臂上绑着一根红色的细布带，而他就是之前讲话的人。

红甲将军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环顾了四周的情况，在确认自己一行人已经被完全包围之后，才开口质问来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突然袭击我们，难道是秦国那边派来的吗？”

“哈哈哈哈哈……”听到对方的提问，负责对话的袭击者仿佛听到了最好玩的笑话一样，笑得弯下了自己的腰，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对面六位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军官，“你们，你们这些当兵的思维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么？之前那帮秦国的家伙也问我是不是你们这来的，哈哈，真是兵当久了都一样傻啊。不过你们可能更傻一些，他们当时好歹猜出了我们的身份，不对不对，你们也不错，在这样的突然袭击下还能正确的做出弃卒保车的决策，就临机决断能力上来说是比他们厉害了。不过，好玩，哈哈……”

“你们跟秦军也交过手？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快说！”另一位军官忍受不了敌人这样对他们的奚落和嘲笑，愤怒地走上前一步，大吼起来。不想一根利箭突然从黑暗中射来，正正地插在了他的心脏上，军官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看着没入自己胸口只剩一半在外的箭羽，健硕的身躯轰然倒地。

“蹇硕！”剩下的四名军官朝着倒下的军官大叫，其中一人猛地朝着倒在地上的袍泽扑去，却被红甲将军一把拉了回来，也就在这一瞬间，一根箭羽狠狠地射入了被拉倒的军官的军靴根部，如果不是将军这样拉一把，怕是要把他的胸甲前后射个对穿。

“哎呀哎呀，真是冷静啊，不过你部下的素质还是有待加强啊，斯卡雷特将军。”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容，袭击者说着这样不咸不淡的话，仿佛刚刚死去的军官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被称为斯卡雷特的红甲将军还是沉声向对方说道：“确实阁下今天的攻击令在下无计可施，看情况在下今天也是必死无疑了，只是真的不能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吗？”

“啊咧？这就放弃了吗？真是遗憾啊。不过不行哦，我没接到可以跟你们说明一切的指令，恐怕只能等诸位死后自己慢慢去想了。”带着浓浓的遗憾，领头的袭击者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随后挥下，“射杀。”

在夜间，人类的视力是很差的，也只有人类依旧有着夜盲这种早该被淘汰的病症。在已经完全被笼罩在黑暗中的森林里，当剩下的五人察觉到从黑暗中射来的五根利箭时，已经来不及躲闪了，五人都将面临和自己袍泽一样被穿心而过的相同结局。

“断空——”黑暗中,一个身影闪出，伴随着喊出的魔法名词，一道淡黄色半透明的高墙猛地耸立在了五位仍然活着的军人的面前，挡住了四根距离心脏已经一步之遥的飞箭，同时一道黑光闪过，最后一支箭在即将射入盔甲时，被一把闪耀着比夜晚更加深邃黑光的剑鞘挡住。

“什么人？”势在必得的攻击被挡住，袭击者也不由提升了自己的音量。

将未出鞘的长剑插回背后的剑袋里，立直身子，略显凌乱的黑色头发正因为刚刚的行动微微地摇动着，即使在黑夜中，眼瞳中也闪着点点精芒，嘴角挂着微微一丝笑意，挥手散去了还立在那里的魔法防御墙。

是罗宾。

刹那一头牛

第二十八章 半途而废

罗宾伸出左手随手挠了挠头发，笑着问对方：“呀，你们都不报出你们的大名却要求我告诉你我是什么人，这似乎有违礼数吧。”

领头的袭击者丝毫不理会罗宾口中的“礼数”，转头询问旁边的另一名黑衣人：“这人是怎么过来的，难道拉德万和内贾德都睡着了吗？”

虽然不是在问自己，罗宾却明显露出了骄傲的表情，双手抱胸得意地说道：“原来那两位叫拉德万和内贾德啊，没啥，还活着，我只是让他们睡了一会，等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去领人。”

罗宾的话在袭击者队伍中引发相当程度的反响：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任何感觉的情况下，两名伙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别人放倒了，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除了领头的男子，所有黑衣人都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中间围着的是五名不知所措的军官和得意笑着的罗宾。

就在三方之间没了交流的时候，林间再度响起脚步声，小觉慢慢地走到了罗宾的身边，刚刚为了救人，罗宾冲出来时只有自己一个人，更接近于魔法师身体也更孱弱的小觉自然落在了后面。

“行啦，别在那边悉悉索索的了。”罗宾踢了踢脚下的树叶泥土，用满不在乎的声音说着令对方十分惊讶的话，“你们就走了算了，今天有我在这，你们别想达到目的。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这群黑暗精灵。”

也许是因为到嘴的鸭子被两个程咬金搅飞了，也许是因为对方那游刃有余的态度，也许是因为身份被揭露导致恼羞成怒，黑暗精灵的首领大吼一声：“看我射！”随后相当迅速地摘下背后的短弓，搭上箭羽，朝着罗宾心口射出了飞箭。

“正心口，后背左肩胛骨下一寸，右胸第六七根肋骨间。”小觉在对方弯弓搭箭的一瞬间，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样三句让那些军官们摸不着头脑的话，罗宾听后却高高地翘起了自己的嘴角，轻轻回答了一声“了解”，右手抽出长剑，左手拉过剑鞘。

“叮、叮、叮”弓矢破空声过后是连续三声清脆的响声，在黑暗中，罗宾精确地挡住了三根袭向自己要害的箭羽。看到这个场景，不仅仅是那些西尼亚军官惊讶无比，所有的暗黑精灵更是震惊异常。

暗黑精灵们在训练的时候，教官或者首领就会突然发出号令同时朝着某个目标射出一支箭，听到号令的族人们要根据指令的音调响度的不同，从不同的方位射向相同的目标。所有可以外出参加任务的暗黑精灵无一不是在这方面经受了严酷的训练并且通过了考核。对于暗黑精灵来说，几乎每一个见识过他们真面目的人类都已经是死人了，所以不可能有人能理解语言中微妙的不同所能代表的意义，即使退一万步，对方真的能理解他们的意图，人类怎么可能在黑夜中挡住暗黑精灵射出的三只利箭！

在其他暗黑精灵们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时，领头的暗黑精灵已经迅速地转会了应有的状态，他高举着右臂，仅仅几息的功夫就招来了大量的黑暗魔法精灵飞舞在他的身边，慢慢凝聚成九个边缘隐隐透着绿光的黑色球体。

“九耀缚。”随着这个魔法的名称从对方的口中被喊出，罗宾心中的猜测成为了现实。这个高达五阶的魔法中的九个黑球按照目标的八方和正心的顺序排列，攻击命中后不但会产生强烈的冲击力，还会因为大量的黑暗系魔法精灵入体的关系产生强烈的束缚力，这是典型的黑暗系魔法特色，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是巨龙级别的强者，一旦中招，也会被束缚住一段时间。

但是只要是魔法，不管多强，在罗宾看来都不足为惧。凭借森林恶魔苦训带来的成果，村雨长剑无视横生出来的树枝树杈，一个干净利落的圆抡，一次性扫净了全部九颗魔法球。林中一瞬间被青蓝色的光芒所照亮，在罗宾还剑入鞘后，随即又暗了下来。

冷冷地看了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几眼，暗黑精灵首领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朝着两人一抱拳：“破魔剑村雨还有读心术，原来是罗宾•克撒阁下和古明地觉小姐，幸会幸会。鄙人是本届暗黑精灵的大首领，辉夜。”

看到对方一下子道出了自己的来头，罗宾歪了歪头，也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们这么出名啊，连暗黑精灵这样从不光明正大做事的种族都知道，还真是荣幸啊。”虽然脸上洋溢着笑容，但是罗宾内心却十分的紧张，这些暗黑精灵的来头绝对不简单，之前小觉在读取他们内心的时候，仅仅入侵他们思想两息的时间，他们就在潜意识里建立起了强大的防御，哪怕是对他们姓名那样简单的信息都难易读取，为了减轻小觉的压力，罗宾也就没让她在突破心灵防线上消耗更多的精力。

没有任何营养的对话两人各自也就说了一句，接下来的就是沉默，除了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林间一时没了其他声音，寂静的让剩下的人类和暗黑精灵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么辉夜阁下，为什么要这样兴师动众的追杀这几位呢，这背后肯定是有着深层的目的吧。”罗宾向来喜欢率先打破沉默，而且总是会直击对方问题的关键点。

辉夜面部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回答也是滴水不漏：“阁下既然对暗黑精灵有所了解，我想阁下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回答的，不过虽然不好意思，但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替这些人出头，难道你和他们交情很深？”

“哈哈——”罗宾一边大笑，一边不停地用手指着一本正经的辉夜，“你说说你，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反过来还要问我问题，真是只占便宜不吃亏啊，行，我就吃这一会亏。我是不认识这些人，只是恰巧路过而已，只是不愿意看到你们这样恃强凌弱，才过来凑个热闹，仅此而已。”

一直站得笔直的辉夜听到罗宾这样的话不但大声笑了起来，好一会才停下来，下一瞬间就笑意全无，脸上充满了凌冽的杀气：“你也太嚣张了，就凭你们两个人，加上那五个残兵败将，难道你真以为你能挡得住我们这几百人吗？”辉夜讲完，树林中响起了接连不断的踩踏声，一个个暗黑精灵进入了罗宾等人的视野，罗宾向任何一个方向一偏头，都能发现暗黑精灵的存在，已经被彻底的包围了。

这种场景下，罗宾脸色也不再是随随便便的笑容，沉下脸庞，右手攀上剑柄，眼睛死死地盯着已然完全成为敌人的辉夜，这个敌方首领的任何动作都可能成为敌方发起攻击的信号，当初易流云将军就是这么教导的自己，一直以来罗宾的经历也证明这是正确的。

看到罗宾摆出战斗的架势，辉夜挑高了一副眉毛，语气中充满不屑的问罗宾：“你难不成真认为自己能在我们这么多高手的正面攻击下赢得胜利？”说完辉夜微微摆了摆伸出的两根指头，一根利箭裹着劲风射向了罗宾。

「肋下右腹。」为了节约时间，小觉直接使用心灵感应告知了罗宾箭羽瞄准的方向，罗宾也相当迅速地拉过村雨，不想就在剑箭即将相交的一瞬间，小觉脸色忽然大变，将罗宾的身体向后猛地一推。正当罗宾失去平衡，对小觉的动作感到不明所以的时候，那支原本应该撞上村雨的飞箭在极小的距离上开始急速向上旋转，避开了村雨的剑身，锋利的三棱箭头隔开了罗宾的布衣，在他的胸口划出了一道极长的血痕，还顺带割下了几缕头发，狠狠地射入罗宾身后的树干，如此强劲的力道，如果不是小觉在最后关头推到了罗宾，这支箭此刻怕是已经刺穿了罗宾的胸膛。

“随意箭！”罗宾身后那几名西尼亚帝国的军官都喊出了这个可怕箭技的名称。相传这种箭技是由上古时代一位由魔入武的大魔法师发明，他在箭枝附上强大的魔法力量，使得原本飞行轨迹单一的箭矢可以在自己的控制下随时改变飞行轨道，令敌人防不胜防。万万年来，练成此绝技的弓箭大师屈指可数，毕竟这种箭技对魔法水平的要求极高，拥有这般魔法力的魔法师几乎可以问鼎魔导师了，而且魔法师长期用来积累魔法精灵的冥想只会让他们的身体变得极为孱弱，不可能适应弓箭手这样极为强调爆发力和耐力的职业。

“想不到暗黑精灵里居然有着能使用这种箭技的危险人物。”罗宾边这样想着，一边用村雨支撑着单膝跪起，伸手查看了下自己的伤势，感觉无大碍后刚想站起来，就再次听到了致命的弓弦翻动声。尽管小觉再次告知了罗宾箭羽袭击的方位，但是罗宾知道，这是远远不够的。

拥有大魔法师水平的罗宾心随意转，蓝色的巫师之火瞬间出现在罗宾的头顶，不但照亮了林间的大地、无数的树木以及所有人的面庞，也让罗宾看清了朝着自己射来的飞箭。

在小觉的惊呼下，罗宾迎着箭射来的方向冲了过去，凭借着在森林训练中得到的敏捷性，愣是在即将被射中前错开了身子，看到罗宾的异动后飞箭开始了急速旋转，罗宾扬手一剑就将刚刚开始发力的箭羽砍成了两截。拥有破魔能力的村雨一次性干干净净地消除了附着在箭上的所有魔法力，随意箭的功能自然不会再显现出来，但强大的惯性带着箭头在空中连续翻了几个跟头，在罗宾的肩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为什么。”看到罗宾退回到之前站立的位置，辉夜收起了之前那凌冽的杀气，恢复到了那种平淡的语气，“为什么面对这样巨大的战力差距，你还能拥有这样的战意，你真的觉得自己会赢吗？”

“不是会赢。”罗宾在小觉的帮助下，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双手紧紧握住村雨，然后用无比坚定的眼神朝着辉夜看了回去，“是一定要赢。我不容许自己在这失败，如果我输了，那么我背负的这些羁绊就将全部消失，我所负的责任将无法完成，所以我一定要赢，哪怕跟你们之间有着巨大的战力差距，我也一定要赢。”罗宾声音不大，语气也非常平淡，但是所有人都体会到了那种决绝，站在他身后的小觉更是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要守护自己的情义。

辉夜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回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回想自己在成年式后开始为整个部落而奔波，到这几百年成为了新一任大首领，已经参加过了不计其数的任务，见识过无数王侯将相英雄豪杰，可是辉夜从未见过像眼前这个年轻人这样的，能在生命遭受重大威胁时依旧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说到做到。之前见过的更多的人只会考虑自己的生死，甚至于跪地求饶的也不在少数。啊，说起来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个秦国的龙骑士，跟眼前的这个人还真有点像呢，也许是因为师出同门的缘故吧。

作为最具有统治力的人，辉夜的沉默不语让在场不分阵营不分种族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动作，每个人都只是静静地站着，只是一个个都剑拔弩张，地上还躺着一具余温尚存的尸体。

辉夜一副并不是很在意周围气氛的神情，闭上双眼微微颔首，缓缓地说了声“必须赢—吗？”，随即甩了甩肩膀，向着四周的族人环视了一圈。这一动作让罗宾等人以为最后的攻击即将到来，更加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全力摆好了架势，却没想到辉夜讲了一句让他们大吃一惊的话。

“今天就这样，收队吧。”辉夜的声音不大，却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但却没有一个人动，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身为辉夜部下的暗黑精灵们。事实上，暗黑精灵们比罗宾等人还要吃惊，一个个甚至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听错了大首领的话语，但是暗黑精灵天生就是一个听力极为敏锐的种族，每一位暗黑精灵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怀疑，却依然很确定，他们的大首领就是在让他们撤退。

没有任何人说话，但越来越多的疑问在暗黑精灵们的眉目间传递，毕竟他们这个部族这个组织一向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以往执行任务时出现捣乱的都是处理掉就行了，像这样半途而废，在所有人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发生过！

部下间无声的交流没有对辉夜造成丝毫的干扰，他转过身，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慢慢地朝树林深处走去。

“等一下！”一位一直站立在辉夜身旁的暗黑精灵摘掉了一直戴着的面罩，散开了一头及腰的长发，快步追上已经走出去几步的辉夜，拉住了他的披风后摆，“等一下，辉夜大人，这样半途而废，难道不用完成殿下交待的任务了吗？”

罗宾等人之前一直在昏暗的环境下作战，那两个被偷袭放倒的家伙又一直戴着面罩，罗宾也没那闲心去摘掉，所以直到此时，在巫师之火的照耀下，罗宾才比较全面的看清了暗黑精灵的样貌，而这位刚刚走出来的年轻女性，更是让罗宾不由感叹即使是从事这种见不得光的职业，暗黑精灵也不愧于“精灵”二字。

修长的身段，在火光下反射着淡淡紫色的及腰直发柔顺而有光泽，仅仅是摘掉面罩和拉住披风这两个简单的动作，她也完成的相当优雅和轻灵。在帝都，罗宾跟随易流云也见识过一些王公贵族家的大小姐们，但是现在看来，那些人类大小姐们真是降低了“优雅”二字的格调。虽然罗宾和她的距离有点远，导致罗宾没能完全看清她的容貌，但就是这略带模糊的景象，就让身处敌对阵营的罗宾等所有男性发出了微微感叹，后面几位辞藻贫乏的西尼亚军人脑海里更是只留下了“清秀的一塌糊涂”这种土的掉渣的句子了。

被拉住披风的辉夜停下脚步，转过来笑着摸了摸那位暗黑精灵少女的头：“谢谢你的提醒，铃仙，不过我这也正是收到了殿下的指示才下的令，就在刚刚。”

大首领的动作让铃仙的脸微微的红了一下，随即放开了辉夜的披风，点头行礼后迅速消失在了森林中，周围其他的暗黑精灵们听到这番对话后也很快都不见了。

“看来命运齿轮都已经契合好了。那边的人类，好好体会活着的滋味吧。罗宾阁下，再会了。”丢下这句话，辉夜再一次将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还专门在罗宾身上多停留了一会，之后消失在了林间数不清的的树干之后，再也看不见了。

暗夜精灵们都已经从林中剩下七人的视野中消失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有放松下来的迹象，毕竟对方在最后关头突然放手这一举动实在是过于奇怪，没有人能百分之百确认这背后没有阴谋。

过了许久，罗宾“哈——”的一声长出了一口气，嘴里一边碎碎念着“真以为这次会死咧”一边将村雨放回剑鞘，然后转过身朝着那几位紧张了更长时间的军人上下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估计他们是真走了，周围四百米内除了我们都已经没有活人的气息了，四百米外即使他们使用手弩都不是什么威胁了。”罗宾能知道的这么精确全靠小觉的读心术以及两人之间那越来越通畅的心灵交流，当然，这些“猫腻”罗宾可不会随便跟外人说。

听到罗宾这么说，几名军人终于放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他们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遭遇了敌人，体能的消耗较之罗宾俩人也更大，其中一人更是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之前被暗黑精灵们唤作斯卡雷特的红甲将军并没有像他的部下那样东倒西歪，而是走到罗宾的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扣胸礼：“罗宾少侠，今天如果不是你仗义拔刀相助，我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只是不知二位接下去是有什么打算么？”

“这人，还真是公事公办啊。”看斯卡雷特将军感谢的话还没说两句，就开始盘问起自己的行踪，罗宾心里闪出的只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这里毕竟是他们的防区，又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要是有奸细混进来了可是相当危险的事情，能理解到这一层的罗宾对对方的提问倒也没什么抵触情绪，照常回答了问题。

“将军阁下，我们要去卡尔加那边办点事情，路过这里，只是个过路人，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危险了，我们就走了。”罗宾说的就像“明天去外婆家吃晚饭”一样轻松，说完就和小觉朝着北边走了，不曾想自己的话在五名西尼亚帝国军人中间犹如引爆了一颗巨型核融弹，引发了轩然大波。

开什么玩笑？卡尔加可是任何生物都不能踏入的禁地，两个在大路上叱咤风云的帝国为此连军队都撤走了，居然有人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去办点事情？如果不是之前见过罗宾在暗黑精灵堆中展现的实力，这些军人绝对会认为这个年轻人脑子有问题。

但是这一代的斯卡雷特也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罗宾跟暗黑精灵战斗时所展现出的实力让他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肯定不像他那年轻的外表那么简单，他立刻出声叫住了罗宾：“请等一下，罗宾少侠，如今天色已晚，要不跟在下回到大营，今晚你们先休息下，明天我送少侠几匹熟悉森林的地形的军马，助你一臂之力，也算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罗宾抬头看了看从枝叶中露出的夜空，皎洁的月亮已经升的很高了，转头跟小觉无声地交流了一下意见，罗宾转过身子朝斯卡雷特将军一抱拳：“多谢将军好意，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到对方答应了，斯卡雷特将军也喜不自胜地一挥手：“罗宾少侠果然痛快，来，这边请。”

收拾好死去袍泽的尸体后，一行七人，匆匆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maxliu

第二十九章 身份暴露

「唔……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谁说要跟这些人走的……」

「不就是你自己么。」

「都怪那帮暗黑精灵，害得我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罗宾跟着五名西尼亚帝国的军人在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心里不断抱怨着各种事物，而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跟他进行心灵交流的，正是走在罗宾身边拥有读心术的少女古明地觉。

「真是的，居然忘了他们所谓的营地可能就是我之前大闹过的那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我可是累死了——」罗宾一边帮小觉拉开挡在她前面的几根树杈，一边在心底里抱怨着，这一路走来，都基本是刚刚走过的老路，中间更是出现了几个罗宾路过时留下的标记，难怪他会担心会回到那个下午才被自己“炸开了锅”的军营。

小觉不像罗宾那样在森林里苦训过几年，还不能像罗宾那样在枝杈横生的树林中如履平地，但终究是在森林环境下生活了很长时间，小觉的夜视能力远超普通人类，对人类而言的那些隐形的威胁在她眼里都暴露无遗，稍稍注意也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从下方穿过为她挡住树杈的罗宾的手臂，小觉从心里安慰着罗宾「你怎么说也救了他们的将军，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到时候小心应付就是了。」

就在罗宾和小觉在后面无声地嘀嘀咕咕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斯卡雷特将军朝后面喊了一句：“罗宾少侠，就在前面不远处了，我们再加把劲吧。”

“我们没问题，西蒙将军。”说着罗宾和小觉都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通过在路上的交流，罗宾得知这位就是斯卡雷特家现在的家主——西蒙•斯卡雷特。自从里昂•斯卡雷特击退秦军，挽救了西尼亚帝国于危亡中后，斯卡雷特家族迅速晋升到了世袭罔替的大公爵位，成为了帝国最为重要的贵族。然而斯卡雷特家的后人们并没有安逸于高官厚禄，之后的历代家主以及门生子弟们都像当年的里昂将军那样，驻守在两国交界的各个战略要地，而且他们依照里昂将军最后留下的指示，除了日常的军事训练，同时让手下的士兵进行一些农桑课程，不但增强了士兵的体制，还保障了部队的后勤力量，这种被称为府兵制的兵制与秦帝国维持专门武装力量的征兵制相比，虽然战斗力略显不足，但是可以很好的补足国力处于劣势的西尼亚帝国的经济力量，对政府的压力相对较小，而且里昂将军留下了一支直属前线司令部的精锐部队，按照完全军事化训练，常年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在关键时刻用作奇兵，让秦军颇为忌惮。通过对国家力量的分析判断从而下达适合当前军事、经济等多方面形式的命令，里昂•斯卡雷特确实是一位不简单的战略家，而他的后人们也因为优秀的领兵能力，一个个都是秦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代的西蒙•斯卡雷特公爵今年已经年近五十，依然常年在第一线带兵，为人豪爽，赏罚分明，深得士兵拥戴。由于公爵的儿子也在前线服役，一个是战区将军，一个是前线总将，为了区别身份，公爵阁下总是喜欢让周围的人直接叫他的名字，即使是面对罗宾这样初次见面的年轻人。

很快，大营中的气死风大灯笼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安全舒适的营地就在眼前，五名刚刚死里逃生的帝国军人们不由加快了前行的速度，心里正忐忑不安的罗宾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是将军大人回来啦。”西蒙公爵还没走到营门口，大营内就已经开始传出了各种声音，很快就有两队士兵在营门口排起了整齐的队伍，一位头盔上插着蓝色缨缵的军官快步上前，迎接前线最高指挥官的到来。

这名军官在西蒙将军前以标准的军姿立正站好，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赤卫队第一大队第三中队中队长马西亚斯•克隆维斯特率第一作战小队全体欢迎将军大人归营！”身后所有士兵也在同一时间行礼，军容整齐，军姿威武。

西蒙将军抬起手向自己的部下们回礼，接下来又笑着拍了拍面前中队长的肩膀：“马西亚斯，我这样失踪了半天，队伍也没有丝毫慌乱不安，不错不错。好了好了，弟兄们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吧，马西亚斯在这就行了。”说着向后面的士兵们挥了挥手，两队士兵向自己的将军行礼后随即进入大营，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马西亚斯也从紧张的军姿中将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但马上又紧张了起来，向面前的将军询问道：“将军，按行程您日落前就该到大营了，而且大家身上怎么都有伤，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西蒙将军照例今日会来到这里巡视，这是所有前线大队长级别以上和视察地负责人都知道的事，按理说两个营地之间距离并不远，即使将军亲自前去巡察了一边森林，也不至于天黑了还没到，马西亚斯原以为是将军为了考验他们而故意不按时出现，现在看到眼前的人都带着伤，人数似乎也不对，就意识到肯定出了什么事情。

西蒙呵呵一笑，拉出了一直躲在他身后的罗宾介绍到：“我们在森林里遇到了歹人袭击，多亏了这位罗宾少侠仗义相助，不然今天我们可都回不来了。”

罗宾早就认出来这位马西亚斯中队长就是之前自己大闹营地时对方的指挥官，这会心想躲是躲不掉了，一边挠着头发，一边嘿嘿笑着走了出来。

心想是救了前线总大将的侠士，马西亚斯本来还一脸敬佩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准备与这位神秘人物握手，当罗宾那张正在嘿嘿笑着的脸完全显露出来后，马西亚斯愣了数息，随即将微垂的手伸向腰间，抽出自己的佩剑，猛地向罗宾的脖颈出砍了过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停顿，连西蒙将军都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哇呀呀呀……”没想到对方真的在这种情况突下死手，罗宾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才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一击落空的马西亚斯很快调转剑锋，朝着地上的罗宾斩了过去，罗宾连续几个翻滚才躲开了利剑，长剑刺入了地面的泥土之中，一时间尘土飞扬。

西蒙赶紧按住了还有继续扬剑攻击的马西亚斯的手，问到：“马西亚斯，你这是怎么了？我刚刚不是才说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么！”

马西亚斯还想从西蒙的手下挣脱出来，使了两次劲都没能成功，他也不想做更多忤逆自己将军的事情，于是松开手中的佩剑，任其落到地上，用另外一只手指着罗宾说：“这小子是奸细，大人，你看看营里面那个现在还有人多人在的地方，那里有个大坑，就是这家伙下午混入营寨暴露后炸出来的。”

看到对方指着自己，一口一个小子、奸细的，罗宾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衣服上的泥土都没拍，也立刻指着对方大声顶了回去：“当初我就说了我不会惹麻烦的，你们硬是不配合，说我是奸细，我是偷了你们的作战地图还是看了你们的行动纲要啊？还有我告诉你，以我的水平，释放那种程度的魔法连咏唱都不需要，为什么我要那么大声的咏唱那么久？还不是为了让你们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准备。你倒好，一见面就是往死里下手，我是杀了你们人了还是卸了谁的胳膊了，就连那个在地窖里的家伙我都是专门为他释放好了魔法盾之后才展开的攻击。我就只是个过路人你却搞得那么兴师动众，再说了，我要是真被你抓住了，你们将军大人早就成了人家刀下鬼了！”

看到罗宾仗着西蒙将军的庇护居然敢这么嚣张，马西亚斯的火气也蹭地上来了，几乎就是破口大骂：“军营重地，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什么过路的，哪有人过路会过到军营里面来的？毁坏我们的储物地窖，让我们那么多弟兄这么晚都不能休息，真以为救了将军大人就能高枕无忧了？告诉你，天大地大，军中军法最大，就是将军大人一定要护着你，我今天也要斩了你！”

“就你这点武技还想斩了我？还是消停消停，好好回去带你的兵吧。”罗宾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甚至开始在军人最为重视的武技方面开始挑衅。

马西亚斯也是不甘示弱，冲西蒙一抱拳：“大人，既然罗宾少侠都这么说了，要不就让卑职和这位少侠切磋切磋，希望大人应允。”

“好啦，你们两个都别闹了！”西蒙在每个人头上都来了一拳，别看西蒙将军快五十岁了，这一拳力道极大，罗宾和马西亚斯都龇牙咧嘴地捂着后脑勺蹲了下来，周围人看了都捂着嘴偷偷地在笑。

“马西亚斯，损失情况到底怎么样，有没有人员伤亡？”

面对提问，马西亚斯不顾疼痛，立即站起来回答问题：“确实…确实如同这家伙说的，我们没有任何人员因此受伤，总共损失了标准包的柴草三捆，破损了盾牌十余面，还有就是地窖被开了天窗。”

一听并没有什么很大损失，西蒙朝马西亚斯挥了挥手，表示这就算了，然后又跟马西亚斯耳语了几句，马西亚斯转身就跑进了大营。接着西蒙又拉起了还蹲在地上摸头的罗宾，拽着他来到了大营中专门为前线总将专门准备的帐篷中。

七个人在帐中围着一张大桌坐下没一会，营中的火头军就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上了桌，这里每个人都饿了大半天了，除了小觉依旧保持着身为女孩子应有的矜持外，所有人都毫不客气地开始狼吞虎咽。

在接下去的三十分钟里，没上来一道菜，都会很快的被清扫干净，而装饭的木桶更是不知道被装满过几次，当所有人都满足地放下手中的餐具时，桌上已经被摞起来的空盘子摆满了。

酒足饭饱之后，西蒙挥手让部下们散去，自己依旧坐在原处。而不清楚对方会如何安排自己的罗宾和小觉也没有动，就是在那边坐着，静静地看着火头军们收拾餐桌上的各色餐盘餐具。

“罗宾少侠，你居然还懂魔法？魔武双修，这年头很少见哦。” 等到桌面被收拾干净，西蒙迫不及待地开始追问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

“西蒙将军，我说过了，您是长辈，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而且我也够不上那个侠字。”罗宾并没有立刻回答问题，看到西蒙笑着点了点头后，罗宾才接着说了下去，“我最早是跟我义父学的武技，后来在外游历的时候遇到了我的魔法师父，师父他看我资质还行，也就让我学了一些简单的魔法，没什么。”罗宾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在言语中为自己留有余地，不会随便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西蒙可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对周遭事物的观察程度几位细致，进入大帐前西蒙看到那个被罗宾炸出来大坑，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魔法可以拥有的效果，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除了在森林中表现出的高超武技，肯定还有很多没有暴露出来的实力，不过西蒙倒是没有打算揭穿这点，毕竟最早提出来的话题就像咖啡面上的泡沫，下面的才是香浓醇厚的正题。

“那罗宾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去卡尔加，那里可不是简单用凶险二字就能形容的啊。”西蒙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更多的是担心，撇开秦帝国不谈，仅仅西尼亚帝国在这十年间就在卡尔加付出了近一个中队一千五百人的伤亡，甚至都不能用伤亡这个词，死亡率是百分之百，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而且原因全都是冰冷的“不明”两个字。这样高的战损甚至超越了一次大规模的正面军事冲突，受不了这种没有意义损失的西蒙直接上奏国王，强行终止了一切针对卡尔加的侦查活动。

也许是在西蒙身上多少看到了一点易流云的影子，罗宾甚至一瞬间差点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全部如实相告了。微微地整理了一下思路，罗宾将他的目的进行了高度的浓缩，到了只有九个字的地步：“我就去那边找个朋友。”

这不能怪罗宾有所保留，毕竟他身为秦国人，要找的人干脆就是秦军的高级将领，两国现在又是敌对状态，一旦暴露，罗宾自认为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可惜，他面对的西蒙将军所拥有的推理能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其实是那边的人吧。”

西蒙的问题直接让罗宾惊得浑身一颤：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现在的维亚德大陆上可是只有两个国家了，在两国军队里，“那边的人”这四个字从来就没有第二个意思！

看到罗宾紧张了起来，西蒙却一副没有必要的样子摆了摆手：“好了，没看我都让其他人退下了，不用这么紧张。其实我也只是猜的，而且是以你没说谎话为前提的，我们的情报部门告诉我前段时间秦王派出了一支秘密部队前往卡尔加后随即失踪，领军的叫易长风，好像跟你差不多大的样子，如果是你的朋友，也完全不奇怪。”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罗宾继续隐瞒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叹了一口气表示对对方的完全正确的推理的叹服，罗宾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没错，我是秦国人，也的确如你所说，长风是我最好的兄弟。”

“那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你是不是那边军部的人？”

“我不是军人，这次之所以会出现在贵军营里也完全是意外，具体情况请容许我保密，但我可以保证我不会泄漏任何贵军的信息的。”罗宾会使用大型魔法传送阵的事情连易流云都不知道，当然不会告诉眼前这位西蒙将军，这些人一旦知道自己能使用魔法传送阵，肯定会带来更多的麻烦，毕竟能将任何人在极短的时间里传送至大陆任何一个角落的传送阵有着极为恐怖的战略价值。

“是吗？”西蒙听后站了起来，罗宾和小觉紧跟着也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位刚刚就下自己性命的年轻人，西蒙拍了拍罗宾的肩膀，“罗宾，我相信你说的话，说句交浅言深的话，你不会是那种在这个问题上会骗我的人，今晚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安排你前往卡尔加的。”

“谢谢，还有，对不起。”

西蒙无言地笑笑，朝罗宾挥了挥手，转身就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