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11-4-1 15:13 |
---|
签到天数: 606 天 [LV.9]以坛为家II
VIP
知识和日阴的少女
- 积分
- 5885
|
东方香霖堂 ~Curiosities of Lotus Asia.
现在正值秋分时节(*1),“香霖堂”的主人——森近霖之助来到了彼岸花盛开的无名墓这一带。
他以扫墓、祭拜为名义,其实目的是来寻找从结界外面进来的“宝物”。
而在那些珍奇的物品当中,他找到了一根奇妙的骨头,这令他也掩饰不住自己困惑的神情——
大受欢迎的同人游戏“东方”系列原作的原创故事,其倍受期待的连载在本杂志上再度展开!
(*1)原文是「秋の彼岸」,“彼岸”在日语里可以指以“春分日”或“秋分日”为中间点的前后七天时间。而彼岸花(又称“石蒜”)则是一种只在秋季彼岸时节,在长长的花茎上开放红色花朵的花卉,而花与茎是有毒的,但似乎民间也拿它来入药。
第一话 无名墓边的彼岸花
开放着鲜红色花朵的彼岸花的毒素阻挡着人们再向前进的道路。被这些异常的彼岸花所保护着的这片地方美丽而缥缈,以至会让人觉得这里是人间的仙境。我想,正是这样一种处于结界的内与外、同时另一个异世界也会和这边的世界有所交融的地方,才真正称得上是“不可思议的结界的交点”。正是因为这个地方的不可思议之处,才会有连见都没有见过的道具遗留在这附近。
“这里正可谓是,宝藏堆啊。”
一到秋分时节,我就肯定会出门去扫墓和祭拜,而且,我所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墓地,那是在幻想乡里无人祭拜的人类,或是身份不明的死者们所沉睡的地方。不错,我要去的地方便是无名墓。
说起为什么在本来人类数目就很稀少的幻想乡里会有那样的一片无名墓,那是因为现在妖怪和人类数目的均衡度在起着影响。现在既没有了能完全打退妖怪的人类,妖怪也基本上不会来袭击幻想乡里的人类了。人类的数目也好妖怪的数目也罢,现在正是多不得也少不得的状况。
如果放着死尸不管的话,它们大都会成为妖怪的食物。让吃死尸的妖怪随便走动的话在卫生方面可不好,会流行疫病的,这对人类可不是好事。而且,人类死后也有可能变成妖怪,如果人类的数目减少,妖怪的数目增多的话,那也是会破坏目前的均衡度的。
因此,最近在幻想乡看不到放着不明身份的遗体不管的现象了,那样的遗体,就集中到这片墓地上被火葬。也正因此,据说在幻想乡,失去了肉体的死人就会变成亡灵了。
没人祭拜的死者也会集中起来火葬,遗骨也就在烧完后被埋葬在这片无名墓下。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当然,我是为了祭拜无人祭拜的死者们而来的,可决不是为了来捡拾什么和这些外界的死者们一起流入进来的“世间珍品”的。
不错,幻想乡里这些没有亲人祭拜的死者大都是外面世界的人类。这个地方和冥界之间的结界很薄弱,也许是受此影响,这里和外面世界相隔得也很近。不管是人类还是幽灵,或是一些奇妙的道具总会有很多流入进来。
“因为彼岸花红色的毒素,这里从没有被破坏过。这片地方真可谓是宝藏堆啊。”
从根本就没有底儿的水瓢,到用人的灵魂点亮的人魂灯,净是些有意思的东西,这些东西究竟是外面的物品呢,还是冥界的物品呢?我再强调一下,我不是来这儿捡拾珍奇物品的,而是来祭拜无名墓的。现在我所拼命捡拾着的外界的物品,那算是我来祭拜的报酬,所以我捡点儿它们也是名正言顺的。
不过,我那兴高采烈的心情却被一个难以理解的异变所打破了。
那是我在数火葬后的遗骨数目时发生的事儿,我发现火葬前的尸骸数竟然和尸骨数目不相符。那也不是说整多出一个人的尸骨来,而是不知怎的只有身体的一部分多了出来。虽说反正从一开始就没有亲属会来认领这些骸骨,多出来一点倒也没什么的,可……
“——没人祭拜的死者有那么多吗?霖之助。”
没能解开迷题的我回到了自己的店“香霖堂”里。可在我这个主人不在的时候,一向随便的巫女,还有大多时候都很随便的魔法使却在我店里很随便地舒舒服服地呆着。这也差不多是家常便饭了。
“啊啊,那些没人祭拜的死者差不多都是外面的人类呀。灵梦你也知道,在幻想乡里,没人祭拜的人类是很少的。不过,也有很多外界的人类本该成为妖怪的食物却逃掉了或是迷路了,所以无名墓里的死者才会那么多啊。”
“我说,你那手里抱着的一堆破烂儿是什么啊?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还会去拿那么多不知所谓的东西呀。”
魔理沙说道。看来她对我捡回来的东西更有兴趣。
“这些?这些是掉落在那个无名墓边的东西呀,魔理沙。”
“那你就是盗墓贼啦。”
“是盗墓贼呢,真不招人喜欢。”
“盗墓贼?这些可不是供品呀。你们想想,在幻想乡里究竟会有谁会到无名墓那儿去上供啊?这些道具不如说是它们自己遗留进来的或是被那些没规矩的人扔下的东西才对啊。”
“什么嘛,那就是垃圾嘛。那种东西可不会有人买哟。”
“我才不会立刻就卖啊。”
要让垃圾变成道具,得经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就和生命的轮回是一个道理。
正好话题断了,我为了说起刚才拿来的那根不可理解的骨头,又把话题接上。
“说起来啊灵梦,最近,幻想乡里有什么大的异变没有?”
“是啊,大的异变有倒是有,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啊。”
“我还是听不出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大不了的啊。算啦,不过我倒是刚发现了件不可理解的事情啊……”
我就那根很让我介意的骨头,有一搭无一搭地问起她们俩来。
“啊—什吗?你是想吃寿司了吗?”
魔理沙冒出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来,我没管她。
“你说的是真的?骨头竟然多出来了……”
“啊啊,你们看,这就是那其中一根。”
“呃呃,那种东西你就别往回拿了啦。”
“右胳膊的骨头……是吧?春分时节的时候也有过多出来右腿骨的事……”
“难道说,你是打算想把这个人的右半身一点点儿集齐不成?”
灵梦说道。
“我才不想呢。不过这么说的话,就不能是一个全身吗?为什么就非得限定是右半身呢?”
“反正我是摸不到头脑了。那些死者,不大都是外面世界的人类么?如果这是件怪事儿的话也是外面世界发生的怪事儿吧?”
“不过巫女给尸首驱邪这事儿也挺有意思耶。”
魔理沙打岔道。
“也许吧,不过人死了竟然还一块儿一块儿地往幻想乡里进……外面的世界里不会正有人阴谋干着什么坏事儿吧。”
“我看那根骨头,肯定不是人类的哟。”
灵梦又开始说起不可思议的话来。
“这怎么看不都是人类的骨头吗?那灵梦你说这到底是什么的骨头?”
“因为……从那骨头里根本看不到它活着时候的灵魂啊。”
“哦?灵梦还能看到那种东西啊?我还真没听说过耶。”
魔理沙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
“那是,我可是巫女哟。”
——次日,我又来到了无名墓的所在地。当然,我是来祭拜无名死者的。
结果,昨天那根多出来的骨头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话题结束的时候反倒更增添了我的疑惑。不过我施展了自己那“不能理解的事情就不去管它”的特技就把它给忘了……虽然我是想这么干来的……
“嗯—,果然大致如我所想,真出乎人的意料啊。”
哎呀,灵梦的口头禅似乎也传染给我了。
正如我所想的,今天也有多出来的骨头遗留在那里,而出乎人的意料的是,那根骨头还和昨天的一样,是“右胳膊”的。而且往四周仔细看看,似乎别处也有“右胳膊”的骨头遗留在那里。
“今天算是右胳膊的彼岸日了啊。”
奇怪了。若说这骨头是属于外界人类的,那外面世界就会有很多人类失去了右臂。不,人类是不可能做到像这样的,就算是因为事故失去了胳膊,身体和胳膊之间的紧密联系是不会断开的。就算脱离了身体,胳膊也会呼唤原来的身体,而失去胳膊的身体也仍会强烈地认为自己还拥有那条胳膊。人类这种生物,全身各处都是有魂寄宿于其中的,这和肉体的状态无关。
在此,我又重新考虑了一下这圈住了幻想乡的结界所影响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被结界所影响到的东西,那便是人的“思想”。如果物质性的障壁是“肉体所不能通过的障壁”的话,那么结界就是“人的思想所不能通过的障壁”了。若说一个人越过了结界,即所谓神隐(*2),那只会在人处于一种特殊的精神状态下,或是意识朦胧的时候才会发生,而且必定是会全身整体越过结界的。若说只有一条胳膊越过了结界,那就是说这条胳膊和它的身体有着不同的思想。胳膊和身体分别靠不同的意识活动的人类?我既想像不出会有那样的人类,更想像不出会有大批那样的人类。难道果真如灵梦所说,这不是人类的胳膊么?
……而且这还真是条干净的臂骨,从中根本看不到经历过生活劳苦的痕迹,大小虽然是成年人的样子,可这简直就像是婴儿的骨头。人类能一直成长、生活得这么地干净么?要是成长在一个绝对不会为生计发愁的家庭里的话,也许还能长成这个样子吧?
我正思考着这些事儿时,不经意间目光停留在了脚下盛开着的彼岸花上面。茎上没有叶子,又大又红的花朵就开放在那径直从地面生长出来的花茎的前端。没有枝叶,却更增加了它的毒素的这花朵,和这片无人祭拜的死者们沉睡着的大地很相称,那种和万物无干的孤独美给我留下着深刻的印象……正如同这干净的、和身体脱离了关系的右臂骨一样。我想像着这些胳膊也像这片彼岸花一样整列地生长在地上的场面,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然后呢?那些量产型的右胳膊怎么样了?”
回到店里,等着我的还是一贯随便的灵梦和一贯随便的魔理沙。
“啊啊,我这儿又一根。”
“虽说那边多出来了,你也别老往回拿呀~。”
灵梦一手端着茶水一边咬着烤薄饼说道。
“嗯—我有点事儿比较在意啊……”
我走向店的里屋,拿来昨天捡回来的骨头和刚才的那根做了下对比。
“你说什么比较在意啊?啊啊,这薄饼不是你那边那个柜子里的,是放在我这边这个柜子里的哟。”
我不是在意那个事情。灵梦身边那柜子里放着的薄饼可是比较高价的东西。灵梦也总是能选都不用选就可以拿到店里最好的东西,那么说,灵梦在吃的那个薄饼其实是……
“不、不对,我才没在意那个事儿!是骨头的问题是骨头。”
我一说,魔理沙稍微有点不高兴似地把书一放,
“啊—啊,你行啦。你要是那么想吃的话今天我就做给你吃好啦。”
不耐烦地发话之后就钻进厨房里去了。
算了,虽然我不知道她在为什么事儿不高兴,不过既然是魔理沙,肯定是很单纯的事儿吧。她说要给我准备饭,我觉得也不至于那么不高兴吧……先不管了,现在更重要的是骨头的问题。
“怎么了?你说对骨头在意什么事儿?霖之助。”
“啊啊,我仔细看了看昨天捡来的和今天捡来的右臂……看哪里都完全是一样的东西啊,就算是双胞胎这也不太可能,就好像是完美复制出来的东西一样呀。”
“那,你在在意什么呢?”
“不明白吗?简单地说,我想……这只右臂和那只右臂,应该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哎—还真不可思议呢。虽然可能是普通的事儿。”
“你就给我那么个莫名其妙的答复就想收拾这问题?”
灵梦有点泄气了似的放下了茶杯。
“毕竟,这是外面世界的事儿不是吗?不管外面世界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是在我的管辖以外的。而且,我们已经根本不能知道外面发生着什么事儿了呀。那胳膊我看,可能是哪个好地方的长了六只胳膊的人类的骨头吧?”
“就算是有六只胳膊的人类,那只有他的右胳膊越过结界来也是不自然的呀。结界方面你不是专家吗?有能只让身体的一部分越过结界的妖怪存在的证据,那我想你应该能知道吧?毕竟结界不是真正的墙壁啊。”
“是吗?那我可真是听到有趣儿的事儿了。”
“还说‘是吗?’,你还记得你是个巫女么?”
“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倒的确有个家伙可以轻易地使身体的一部分穿越结界……啊,原来,那家伙不是人类呢。”
“所以说嘛,这不可能是人类的胳膊啊。发现这种东西该叫什么来着?历史相悖论?”
“那说法不对啦”,我听到魔理沙在指正我。不对,她应该正在厨房准备饭呢,可能是我听岔了吧。
“这简直就像是做出来的胳膊啊,又没有魂寄宿过的痕迹……我可是怎么也想像不出这是曾经活着并生活过的胳膊啊。”
灵梦放下薄饼,第一次把那根骨头拿在了手里,而另一只手上仍旧是端着茶杯,所以只是把薄饼换成了骨头而已。我都担心她一发呆就这么错把骨头吃进嘴里去。
“那只胳膊上,没有人的意志吧?所以才能越过结界进来啊,这就和偶尔遗留进来的道具是同一概念的东西呀。但它又确实曾经是个活物,所以怎么说好呢,我想它就是个没有身体、只有只右胳膊的人类。用‘我的眼力’来看它似乎也确实是人类的,若要从这一点上来推测的话……”
我正说到一半,脑子里就浮想出一幅‘在一座如同工厂般的实验场里,正如同在制作道具一般制造着形状完全一样的人类的胳膊’的场景,所以立刻就闭嘴了。我是在反省自己竟然能想出这种侮辱生命的、该遭天谴的场景出来。我可不想去考虑人类会干出那种愚蠢的事情来。
“只要是外面世界的人类没有在干什么愚蠢的事情就好了……”
我只说出了这句话。
“嗯?霖之助,你不就是靠偶尔遗留进来的外界的道具支撑生计的么?而且,你不也老是在念叨说外面的世界进步了么?”
“生物的身体……可不是道具,不是这家店经营的东西。”
周围一度安静了下来,而灵梦却开始咯吱咯吱地咬起什么东西来。想起她刚才还拿着那骨头,我心里一惊朝她看去,她吃的还是薄饼,那是当然的啦。说起来,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她吃那么多好吗……
“做好啦。正如你所愿,今天吃寿司饭。”
魔理沙气势冲冲地从厨房回来了。
“寿司饭?哎呀做得还真豪华呢。原来啊,要不那么花时间。你说……是如我所愿?”
魔理沙一脸把人当看傻子看时的表情,
“你不是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说要吃寿司的吗?”
说道。
“你说了啊。”
咬着薄饼的灵梦也说道。
“连灵梦也……我那么说过么?”
“我花了点时间可是因为找不到来扇凉米饭(*3)的团扇哟。就这帽子,扇起来除了累之外就是不起一丝儿风耶。”
啊啊,原来如此呀。要不怎么魔理沙刚才一直在说什么“寿司、寿司”的……真像魔理沙的作风啊。
“怎么啦?不快点儿吃的话我好不容易做的寿司饭可就该凉喽。”
“你刚才不还在拼命地扇凉么?”
灵梦边偷偷地把吃着一半的薄饼放回柜子里一边说道。
“寿司呀。你这个词借得还真是有恶趣味呀,魔理沙。”
“哼,我可不想让某个随便在别人面前就把烧过的死人骨头拿出来的家伙来数落我哦。听好啦,人类死后就会变成亡灵啦,烧过的骨头那就是个壳儿而已,你要是对那壳儿有什么疑问,去问那个亡灵就行,一下子就能解决啦。那个字眼儿,光用在寿司上就足够啦。”
“说得是啊。不过,正因为我拿来了那个骨头,今天才意外地被请了一顿。这也算是我去祭拜无名死者这一善举的回报吧?”
“你个盗墓贼说得真好听耶。”
“哎呀,做得真好吃呢。不过霖之助你还是去洗一下手比较好啊,毕竟可能已经沾上彼岸花的毒素了。”
“就是呀。说来灵梦,你不也碰那骨头了吗?洗手了没?”
“当然洗了。”
“可,你不是一直在这儿没动吗?”
“魔理沙,帮我再倒杯茶吧。”
“干嘛?又让我来呀。喂,你刚才不没喝吗?”
托魔理沙做的寿司饭的福,店里又恢复了往常热闹的气氛,甚至都有点吵了。我则用我那一贯的特技“完全地”放弃了去考虑那骨头的事情。从明天开始,彼岸花也将不再是形状异常的花,而将是看起来美丽的花朵了吧。我在厨房一边洗去附着在手上的毒素,一边这样想着。
再续
(*2)可能有人不知道,还是说一句,神隐在日语中指“不明原因的失踪事件”。另外这一段的喻指很精妙,不妨仔细来品位一下。
(*3)日语中「シャリ」这个词,既可以指“舎利”(烧过的死人骨头),又可以指米饭或一粒粒的饭粒儿。魔理沙是嫌“舎利”这个词不吉利所以故意避开了这层意思。
东方香霖堂 ~Curiosities of Lotus Asia.
幻想乡被结界与人类的世界隔绝开来。
但是,在妖怪之中,也有可以越过那层结界的人。
而在外与内的境界线上需求着暖炉燃料的霖之助,
则与那个妖怪有了一次短暂的会面——
被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所诱惑,思想将超越结界!
第二话 超越紫色的光芒
耳边全是些听都没听过的吵人的喧嚣。
本来已经快要到冬季了,可空气仍旧暖得让人讨厌。
就算闭上眼睛,如洪水般的光芒也会涌到眼前来。
我害怕着,不敢把眼睛睁开。
——户外曾经色彩斑斓的景色,也随着树叶的逐渐变红、掉落而渐渐单调起来,朝着冬季的色彩慢慢变化而去。
说起红叶,就是指曾经象征着生命的树叶,其内部开始一点点变得纷乱,在到达人类可以辨认的极限点时被染成了红色。而大多数的叶子,其后都耐不住自身的变化而掉落下来,但其中也有些叶子会完全变得纷乱并超越过红色的界限、变为不能为人类的眼睛所见的颜色。幻想乡的人把这树叶掉落以后的颜色称做“冬季的色彩”。虽说人类在见了失去色彩的景色后都会这么说,但也许在妖怪之中也有人能实际地看到冬季的色彩也说不定。
我的店里虽然也渐渐被染上了冬季的色彩,不过比起户外的景色来还不算严重。那全因为这里有人类的智慧存在。
我准备起那个人类智慧的产物,也就是“暖炉”来,可……
叮当叮当。
“啊啊真是的,外面真冷啊。这么冷的话连冬眠都睡不下去啦……喂,我说这店里面也够冷的啊。你老用的那个暖炉怎么了呀?”
“魔理沙啊。正好,暖炉的燃料用完了。”
“你说燃料?”
我使的暖炉是捡来的外面世界的东西,当然燃料就也是外面世界的东西了。所以一旦燃料用尽,想再弄到就会比较麻烦了。我用的一直都是里面本来就装好的燃料,或是捡来的别的东西的燃料,再或者就是拿差不多一样的燃料代替着用。
“不管再怎么冷,你多少也说句欢迎光临如何?”
“我一直都在对客人说呀,不管多冷。”
“啊—要早知道店里边儿这样,把迷你八卦炉拿来就好了耶。反正你先为燃料想想辙吧。”
魔理沙怕冷。在严寒的冬天,她那一贯的“怪脾气”也会削减三分之二。
“不知怎的今年基本没什么暖气用具遗留进来啊。所以我才收集不到燃料的。”
“也许外面世界的冬天都不冷了。真羡慕耶。”
“冬天本来就不可能是暖和的吧?”
“那怎么办?香霖你打算就这样永眠吗?”
“不是冬眠的吗?嗨,我倒是也不会冬眠啦。不过没办法,在老天动真格地冷起来之前,我会尽量想法儿弄到些燃料的。”
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弄到燃料的办法。要不就去外面的世界弄点儿来,要不就让妖怪们分给我点儿。还是后者比较现实……不过一想要打交道的是妖怪就……
“告诉香霖你一件好事儿吧。除了香霖你以外我还认识一个手上有大量外面世界东西的家伙。上次还说着‘这个道具,可以和远处的人对话哟’之类的就和自己的式神说起话来……虽然我怀疑是不是真的啊,不过那家伙,燃料这样的东西我看她总会有的啦。”
“那家伙是妖怪吗?”
“——那还用说,是妖怪啦。”
叮当叮当哐。
“啊啊冷!冷!好像老天一下子就冷起来了似的呢。”
“是灵梦啊,欢迎。”
这季节,差不多哪里都该为冬天做准备了。灵梦也肯定是来拿冬天用的衣服来了。所以,她今天是客人。
“我说,这店里可也够冷的啊!那个一直热得过头的暖炉怎么了呀?”
“据说是要过次长久的暑假啦。”
“咦?你在呀?魔理沙。”
“啊啊,就在你眼前啦。”
魔理沙把燃料用尽的事儿,还有为了弄到燃料该怎么办好的事儿,代我都向灵梦说明了一番。看来魔理沙果真比较怕冷。
“那个妖怪……当然就是指紫喽?”
“是啊。那家伙离外面的世界最近。灵梦你应该知道她在哪儿吧?”
“我才不知道呢。她住的地方我也不知道,然后我不想让她来的时候她偏来神社里,我不想让她来的时候她又不来。”
“……原来你一直就不希望她来啊。”
“而且,紫也快要不出来了啊。”
“她子弹打完了?”
“又不是神签里的大吉。紫啊,她冬天总是不会出来的哟。”
灵梦和魔理沙俩人那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不认真的争论一直持续着。想要让那妖怪帮忙的话本来我还一句都没说呢。只是,要是不弄到点儿燃料就这么下去的话还是会很难挨的。
“说起来,要是炸点儿豆腐片儿放在外面的话就能招她过来呢,就是紫手底下的那个。”
——翌日,我在店前面试着放了些炸豆腐片。我倒不是期待着什么,这只是一种类似祈愿一样的行为。
今天气温也顺利地下降着,这么下去肯定就会到冬天了吧。虽然不能使那暖炉了,有点儿不方便,不过也没办法啊。看来也许得另想些取暖的办法了。
弄到这个暖炉是数年前的事情了。当初我是想把它当个出卖品的,不过试着用了一下之后我就改了主意。这么方便的…不是,是难用的道具我是绝不能卖掉的。
它能让屋子的任何角落都立刻变得暖和起来,让人再也感受不到冬季的季节感。麻烦的柴火、被煤烟熏黑的烟囱还有像壁炉那样的大家伙因为都不需要了,所以也就没了活动身体的必要,人也会变得缺乏运动的。我想要是立刻就把这样的道具卖了就太可惜了…不,是绝不能卖的。
可是,现在却久违地尝到了冬天的滋味。好冷,幻想乡的冬天是这么冷的么……把以前用过的那个用魔法取暖的火炉也拿出来用吧……哦对了,那个已经给魔理沙了啊。
叮当叮当。店的入口处响起声音来,这么快就上钩了?
自放下炸豆腐片才仅仅过了一、两个小时而已。真的是个喜欢炸豆腐片的家伙啊,竟然会这么快就落入陷阱中。
……可,没有一个人进来。
“啊—稍等一下好吗?我找你的主人稍微有点事儿……”
打开门一看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连炸豆腐片也一起都没有了。有什么人来过看来是肯定的,但没想到腿竟然这么快。可能是哪个狐狸搞的鬼吧……
也许不自己付诸行动就想把想要的东西弄到手这一点本身就错了吧。以为就把炸豆腐片放那里不管就好,这和什么努力都没去做是一个道理。
“虽然有点儿冷……不过这么做的话,就应该不会让上钩的猎物逃走了吧。”
“……就为这,你才从刚才一直拿着那炸豆腐片戳在店前边儿来着?你努力的方式有问题耶。”
“啊啊魔理沙,你在的吗?”
“在呀,就在你眼前。”
“对了,你来替我就这样引诱妖怪如何?”
“谁愿意干那么冒傻气的事儿呀。”
“引诱妖怪的方法什么的我可不在行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魔理沙说着“好啦,先到店里去吧”就走进店里去了。
我也正盼着能进屋呢,就把手上的炸豆腐片放在门口处,跟在魔理沙后面进了店。
“就你那陷阱,别说妖怪了,就连狐狸都不会上钩呀。”
“不过,刚才可好像是有什么上了钩似的。”
“嗨算拉。那个暖炉要是使不了,我来店里也没意义啊。紫的话,我们帮你去找吧。”
“有门儿了吗?”
“别看灵梦那么说,在神社可时不时地就能发现她哟。她就住那边儿,肯定的。”
魔理沙为帮我去找紫而走出店去了。
我……真的想要去见那个妖怪吗?就算没有暖炉,也还能用别的方法来取暖,毕竟本来幻想乡的众人都没有在用这如此方便的道具。进一步说,就算见了那妖怪,也根本不能保证就可以得到燃料。
我是不是,仅仅是想多知道点儿外面世界的事情呢?使用和外面世界有关的道具,对和外面世界有联系的妖怪抱有兴趣,这些不都是在希望着能多少得到一些消息吗?
这么多我所经营的不可思议的商品。而我经常就在如此多的物品的包围之中,想像着外面世界的状况。
比如这个比八音盒小得多得多的无机物制成的小白盒子,我的能力告诉我,这个盒子是可以存储很多的音乐、并能演奏它们的道具。可是,直到现在这盒子还没有为我奏出过任何的声音来。在外面的世界里,人们究竟用怎样的方法才能让它演奏、而且它所演奏出来的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种声音呢……
我把那白色的金属小盒子放到耳朵边儿上并闭上了眼睛。也许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也说不定。
我感觉到店的外面传来了像是说话声的声音。是魔理沙已经回来了吗?还是上了炸豆腐片的钩被引诱过来的妖怪呢?——不对,有一点儿不对劲儿。
耳边全是些听都没听过的吵人的喧嚣,还有些让我想像不出是生物所能发出的声音,听了让人耳朵发痛。
我的皮肤感到的是温暖得让人厌恶的空气,就好像是空气的温度突然变化了一般。这样的冬天,连暖气也不需要了吧?
就算闭上眼睛,如洪水般的光芒也会涌到眼前来。是什么那么地亮呢?那是既不是由太阳,也不是用魔法发出的、冷冷的光线。
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我正在外面的世界里。我被外面的道具所包围、思想也为它们所驰骋着。所以,这是我的思想越过了结界。
……可是,我却没能睁开眼睛。如果我清楚地看见我正处于外面的世界的话,也许我就再也回不到幻想乡里去了。遭遇了神隐的人类,他们基本上都没能再回来。反过来,若我只认为这些是幻觉、幻听而睁开眼睛的话,我的思想就不会越过结界而返回幻想乡,那么我也许就会错过看到外面世界的机会。我,究竟在盼望着哪种情况呢?
对了,我不是正寻求着外面世界的燃料呢吗?我可是有明确的目的的,所以我不是迷失在外面的世界里,而仅是为了解决我的事情才来到外面世界的。我的念想仍然留在香霖堂…不,是仍然留在幻想乡里,而越过结界的只有我的肉体而已。不错,这人类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我想我是能够做到的。
我,以弄到燃料让我的店里重新暖和起来为目的,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博丽神社。存在于幻想乡最最边缘之处的神社。
魔理沙为了寻找紫而跑到神社里来了。她在从香霖堂出发的时候,想起在店前面放着的炸豆腐片,为了更有效地利用起它们来,她就把它们也一起都拿了来。
“喂—,在吗?”
“嗯—?在呀,就在你眼前。”
“灵梦,我不是说你,是说紫啦。”
“你怎么了?还拿着炸豆腐片……”
“说要拿这东西当诱饵的可是你啊。”
“因为是要引狐狸嘛。”
“我看香霖是无论如何也不懂捉妖怪的方法,没辙了才想是不是让灵梦你来逮呢?”
“啊啊是嘛,你还真不客气。咱们先边喝点儿茶什么的边说吧?”
魔理沙和灵梦,一边热烈讨论着捕捉紫的方法一边喝起茶来了。
“说起紫啊,说不定已经冬眠了哟?”
“就说是冬眠,也只是不出来了而已吧?咱们又不知道她住哪儿。说不定现在其实正跟南边儿哪个岛上修养旅游呢。”
“说得是啊。不过你说南边儿的岛……是哪里的?”
“那个就甭想太深啦。说真的,就没有个办法把紫给叫出来?”
“没办法啦。要是这么干紫可是会生气的……”
“有什么手段吗?”
“有倒是有啦……这么干的话,紫就会说‘太危险啦,给我住手’,然后就出来喽。”
“她还是会出来的啊。那那么干不就行了吗?”
对于她们来讲,危险这个词的抑制力几乎为零。
“我们要把幻想乡的结界弄淡薄。可要是太接近外面世界的话,可说不定就会被扔到外面世界中去哟?”
——这光就有如洪水一般,虽然足够明亮但却是冰冷的,而且太过刺眼看不太清楚。还有不像是日语的说话声和让人头发痛的潮暖、肮脏的空气。外面世界的情况……虽然我从遗留进来的书本中读到过,不过却想不到竟然会是如此地吵闹和丑陋。
先冷静下来去找燃料吧,然后再慢慢地去探寻回到幻想乡的手段。
……我的眼睛习惯了那光线。这里是…这眼熟的鸟居……是神社吗?神社那里有着大批的人……
“哎呀不行哟,不能到这种地方来。你是不可以到这里来的,因为你不是人类。”
“!?”
曾那么让人烦躁的声音一下子就停止了,光线也全都消失掉,剩下的只有手中这白色的盒子。周围薄薄地有些暗却什么都能看得很清楚……这里是平静如常的香霖堂店内。
看来是我睡了一小会儿。我把虽然比较暗淡但却温暖的灯点上,然后把那白色的盒子放到柜子里去。
就这么睡觉的话可是不会弄到我想要的东西的。我想起刚才在店前边放着的炸豆腐片来,继而开门去看是不是有妖怪上了钩。结果很遗憾地,只有炸豆腐片被拿走了。
“这果真……是狐狸搞的鬼吗?”
远处看到了魔理沙和灵梦的身影,然后另外还看到一个少女,而且她还好像正在对灵梦和魔理沙说教着什么。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光景。
“哎呀初次见面。我叫八云 紫。你就是说想要见我的那个人吧?”
眼前的这个妖怪,身上穿着华美的衣装、手里打着气派的洋伞,还有一双妖怪所特有的锐利的眼睛,而且笑脸让人感到不吉利。
“啊啊,你好。与其说想见你,倒不如说是想拜托你点儿事儿。”
我边把她带进店来,边把要叫她来的经过,还有暖炉需要燃料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是用电的吗?还是要灯油呢?或者是用硝石的?反正不管什么都是小事一桩。那些东西我那里又是取之不尽的……有了困难的时候就要互相帮助,对吧。”
她露出满脸的笑容,果然不吉利。
“不愧,是个妖怪呢。”
“不愧,是我自己哟。”
紫说完,就开始在店里走动起来,随风飘舞的长裙悄无声息。
“……你的店里,净是些稍微有点儿过时的物品呢。最近流行的呢,还是可以随身携带的东西比较多哟。带上个东西和在远处的人说个话啦,或是带上些和别人的记忆,映射在小小的屏幕上……”
“我店里,可不是那么注重流行的啊。我只是在经营我所感兴趣的东西。”
“哎呀,这个白色的盒子……这是流行的物品呢。”
“啊啊,那个……那好像可以携带大量音乐,不过我还不知道使用方法。”
我具有预知未知道具的用途及名称的能力,但这能力却不会连使用方法都告诉我。
“因为你把这东西放到了耳边,才会看到像刚才那样奇怪的幻觉哟。毕竟你不是人类啊。”
又是满脸的笑容。
“喂,快店儿把暖炉给我点上吧。好冷耶。”
“魔理沙,你太心急了吧?我刚和这位小姐说上话哟。”
“哎呀,我已经点上了哟。看,燃料已经满满的了吧?”
确实已经装满了。
“什么时候……你不一直都在这儿的吗?到底怎么办到的?”
“有了困难的时候就要互相帮助,哟。”
紫说着,把刚才拿在手里的白色盒子揣进了衣服中去。我早早地开始后悔起认识了这个妖怪少女来。
再续
东方香霖堂 ~Curiosities of Lotus Asia.
在幻想乡,寒冷的冬季仍旧持续着。而香霖堂的寒冷则要加个更字。
那是因为正有无数的幽灵聚集在店里。
幽灵相当地冷,若它们群聚起来了的话,那就只能剩下冰冻般的寒冷了。
正在霖之助极度发愁的时候,有一个冒冒失失的客人来到了他的店前——
这是个围绕着丢失物和拾得物展开的,小小的人生教训。
第三话 幽冥之光、窗外的雪
……冷。店里已经冷彻得让人不敢相信自己还在这个世界。
在店的中央摆放着暖炉,这可是渡过幻想乡严寒冬季的重要物品。虽然今年这暖炉险些成了个什么作用都起不了的摆设,不过还好一番努力之后现在它正运作着。
……不过还是冷。我说冷是指整个店都是冷的。
这暖炉是外面世界的东西,要是平时,可是得热得非同寻常的,现在也是,它那正向外蹿的猛烈的火苗正照亮着周围的一切。本来,这个样子就不该会再冷了。
可是……还是冷。不过从早上开始我店里就挤满了幽灵,所以冷也没办法,毕竟幽灵的温度非常之低。店里被现世中所没有的幽冥的光茫包围着,这光借着窗外的雪反射到店里,在店里演出着一幕极具幻想性的场面,而且它们和暖炉所发出的现实的光形成着鲜明的对照。
很不凑巧的是,我可没有能力能听得出这些幽灵的声音,所以无数的这些幽灵呆在这里的目的,我是想知道也知道不了了。这方面可不是我的专长。
……要是就这么冷下去,今年的冬天看来我就过不去了。还是去请专家来治退这些幽灵吧,虽然手段上有点粗暴。我之所以会觉得粗暴,是因为我并没感觉到这些幽灵有恶意。
我嫌还得往神社跑一趟太麻烦了,就试着跟一个看起来呆在店里正无聊着的幽灵说“我想让你去神社把巫女给叫来”。哎哎,这是个多么滑稽的场面啊,我本是为了治退这些幽灵才要去叫灵梦的啊。
可是,那个好像很无聊的幽灵立刻爽快地答应下来(虽这么说,它只不过是把那相当于脑袋的部分上下动了动而已)并飞了出去,看来它能听到我的声音。话说回来,在这里的幽灵又悠哉又快活的,非常不错,要是再不冷的话就更好了。
幽灵身上那股寒冷能在世间起到什么作用的时候也就主要是在夏天了。在夏天炎热的夜里,人类们会经常去找寻幽灵,然后拿它们来乘凉。那就是所谓的尝试胆量,而尝试胆量为什么在夏天那么常见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所有生者都具有其作为生者的温度,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均是如此。而相反地,道具的温度则会和周围同化。幽灵之所以是冰冷的,是因为它既不同于生者也不同于道具,这也许算是幽灵在展现自我的特性吧。
——叮当哐
“你到底什么事儿嘛,霖之助?还把人家大老远叫来。”
灵梦来了。看来那个幽灵为我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你还问我什么事儿,看看这状况我看你就明白了。我是想请你来治退、哦不,赶走这些幽灵的。”
“幽灵?不过最近还真多呢。神社里也来了好多的幽灵,真没辙呢。”
难道她是在暗示“我可治退不了幽灵”吗?
“周围会变冷的啊,这些家伙们在的话。”
“因为是幽灵嘛。不过在赶走它们之前,应该先查一下它们为什么会聚集起来不是么?”
“……因为我冷嘛。那些事儿就等我屋子变暖和了再查吧。”
“是那么回事儿吗。那么干的话我想可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本呀。”
灵梦那么说着便开始准备起一些纸符来,那是驱除幽灵用的护符吧。
“我先给你这里贴上几张符吧。不过也就是有点儿精神安慰的作用而已哟。”
“多谢。不过不直接出手这可不像灵梦你啊。不擅长对付幽灵么?”
“我是退治妖怪的人类哟,幽灵可不是妖怪。”
灵梦只往我店里各处贴了些纸符就回去了。果然,好像幽灵们确实不敢去接近那些地方了,只是,那距离也就是纸符所能发挥作用的一点点范围而已,而店里边仍旧是充满着幽灵,这根本就和没意义一样,我就只得把那些符又改贴到自己的床边或是重要商品的附近去。
仔细看一下就能发现,一部分幽灵也正怕冷似地集中在我暖炉的周围。我还想问它们到底是因为谁才变得这么冷的呢,不过看来冰冷的幽灵也未必就喜欢寒冷的环境。
那也难怪,很多幽灵之前本来就是人类啊,也许幽灵的喜好和性格和生前是没有什么大变化的吧。仔细观察一下这些幽灵们:有对哪儿都好奇、活泼地到处飘动的;有就围在暖炉边上动也不动的;还有(看上去像是)正和别的幽灵说着话的,千姿百态。
连它们的思考方式也都会是各自不同的吧。不过,这么多千姿百态的幽灵们,为什么突然就聚集到我这里来了呢?难道是就这一点上它们达成了意志的统一?要是我能听到幽灵的声音的话,那该多方便啊。
说到听取死者的话语,我想起了一种叫做“传话巫女”的职业。不过,大多数的人类都在误解着她们的能力。她们并非是在听死者的话语,而是要去留意来委托她们传话的人们无意识中表现出来的意愿,然后把这些人表现出来的意愿用语言表达出来,说给这些人来听的。所以,若是委托人和死者的关系淡薄的话,她们是无法听到死者的声音的,或者若是委托人不在自己眼前的话,也是无法进行传话的。
若死者是委托人的父母或孩子、夫妇、恋人以外的人,那么传话巫女把这种死者的灵魂召唤过来的话那肯定是不对的。反过来说,若是父母或孩子、夫妇、恋人的话,就算没有死也是能够进行传话的。
人们都认为巫女和传话巫女有着相同的能力,但也有所不同,因为巫女是传达神所说的话的。世间万物中都寄宿着神灵,就算是个道具也是能听到它的声音的。只是,那些声音是单方面的,巫女要做的差不多就是把这些所谓神的自言自语原原本本地用语言来传达出来。
外面静悄悄的,可能正下着雪呢吧。其实这些幽灵们,也许只是正在进行一次遥远的旅行,途中因为外面下了雪所以才来这里小憩一下的也说不定。
灵梦之所以只贴了几张符而没有积极地治退它们,还是因为幽灵和妖怪的差异的缘故吧。仅仅是幽灵的话是成为不了她来进行退治的理由的,毕竟它们和妖怪不同。
我还是决定就开着暖炉睡觉去了,就算是幽灵也怕冷吧。……不,冷的可是我呀。
——咚咚咚!
夜渐黎明,太阳才刚升起来,就有人来敲门了。
雪完全地停了,幻想乡被雪光和冰冻般的空气包裹成为白色。
咚咚咚!
“打饶您啦—!我有点儿事儿,想在您的店里调查一下—!”
轰轰轰轰……咵嚓
哎—呀,我说你敲门敲得我的店直晃悠呀……昨天晚上又下了那么大的雪,我又开了一晚上的暖炉子,房顶上的雪都得松动了吧。
“离我开店的时间还早得很呢……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可是,开了门却一个人也看不到啊?
不对,门前边儿有座大雪堆,从那雪堆里面还伸出两柄剑和一只脚来。
这样的话客人都进不来了啊,呆会儿我必须得来铲雪了……不、不对,看来好像我眼前这堆雪就是“来客”了。
我那铲雪用的土铲子放哪儿了呢?不过这里边儿应该还有人在呢,要是胡乱粗暴地铲下去也许会很危险。
“呜—……”
从眼前的雪堆里传出呻吟的声音来。
“你自己能出来么?到底有什么事儿啊?现在还太早,我的店可还没开门呢啊。”
“呜、动不了……稍微帮我把雪挪开点儿总行吧?”
“能听到声音的话我就先听听你有什么事儿吧。帮忙的事,听完之后再说也不迟吧?”
“呜—、呜—”
我听着声音把她附近的一点点儿雪挪开,然后我便看到了第一个来我的店这儿就遭受到屋顶上积雪反击的这个少女她那傻乎乎的脑袋。
“噗—,好冷啊—,手脚都动不了了~。请您倒是把雪都挪走呀—。”
“你越是活动身体,雪就会融化被压缩然后再凝固。所以啊……”
“不要说‘所以’啦……”
“那么,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呜呜。我有件事儿要在您的店里查一下,而且很急。所以我就来了啊,就这样而已……”
“要查件事儿?难道是这些幽灵的事儿?”
“是的。”
“那话就好说了,我把雪给你挪开吧。”
“那,我要是别的事儿的话就得一直这样了?啊—真是的……”
“下次来店时记得要拘谨一点儿。”
费了一番工夫把雪挪开以后,少女也能动了,就从雪堆里爬了出来。我打开店门后,她便很害羞地跟在我的后面进来,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
这个叫魂魄 妖梦这奇怪名字的少女,一进店里就冷得直打哆嗦,看她穿着上下绿色的衣服,而且那又短又宽的裙子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冷。那河童一样的娃娃头更让人看起来觉得幼小,而且看那个出场方式,果然还是太幼小了。更有特点的就是她那带在后背上的、有她身高那么长的长刀和带在腰间的短刀。来我店里还带着那么容易出事儿的东西,怎么说呢……就算被认定为是强盗都不奇怪,她那样子,也难怪我的店会拒绝她了吧,还把雪给弄下来一大块。
“你要是冷的话,就去烤烤那暖炉吧。从昨天就一直开着来着,估计都得暖和过头了。”
“啊,谢谢您了。那么我就速从啦。”
怎么好像一进店里态度就变谨慎了……也许她本来就是“这么个”女孩吧。
“啊,可能会过烫的,小心被烧伤了……”
往暖炉那边瞅过去,发现那少女一脸松垮的表情,真是比较地没出息,果然她和灵梦她们是同类吗?
暖炉上那个壶里的热水再差一点儿就要全烧干了,我便只好从外面搬了些雪和冰凌近来。
“差不多暖和过来了吧?首先,说说你有什么事儿吧。你刚才说,你是来调查这些幽灵的?”
“是的呀。您知道这里的幽灵为什么会聚集起来吗?”
“要是我知道的话我就会干些更有意思的事儿了啊。”
“那么,您就不是有意来召集它们的了吧。”
你说我召集它们来干吗啊。这先不说,刚才我就注意到了,有个更大一圈儿的大个儿幽灵不知什么时候钻进来的,还独占了暖炉,在它前面坐下就不动地方了。
“在幽灵聚集起来之前,有过什么不对劲儿的事情发生吗?”
“我先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是用那刀来治退幽灵的么?再或者,只是出于好奇心……”
“啊啊,我告诉您晚了。我对这些幽灵聚集过来的原因可是心里有数的。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也是个幽灵,虽然只有一半儿是……”
什么嘛,不是人类啊。那看来不管是治退妖怪还是治退幽灵都拜托不了她了啊…等等,她是幽灵?
“你说你是幽灵?什么时候幽灵也能拥有像你这样的实体啦?又不是亡灵。”
“啊啊,当然我的‘这一边’是人类的部分,我的幽灵部分在‘那边’。”
少女指了指那个独占着暖炉的大个儿幽灵。
那就是幽灵使一类的人物吧,那样的话,对付起幽灵来就应该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这幻想乡里还真是有些奇怪的职业呀。
“哎呀,我再问您一次……最近有过什么不对劲儿的事情发生吗?比如捡到了什么东西之类的……”
“就是有一天,突然幽灵就聚集过来了啊。”
从这个少女的问话方式上,我觉得我似乎读出了她的意图。
“不是,那我已经知道了。”
“你刚才不是说已经心里有数了么?但是你却要从我嘴里探出原因,那也就是说,这对你来讲不是什么能挺起胸膛说出来的事儿,对吧?”
“呜。没、没那回事儿啦。”
“那,你就把你心想的说出来不就得了?”
“也、也是啊。……那么我就直率地问了啊,您捡到过‘人魂灯’吗?”
人魂灯?我捡到过那种东西吗?我捡来的东西太多了,微不足道的东西我可记不得。
“那你说,有了那人魂灯就会怎样呢?”
“人魂灯是用来诱导无数的幽灵的、本来只有在冥界才有的道具。这个道具发出的光,不管相隔多远,不管有没有障碍物,幽灵都是可以看见的。所以它们看见了这光才聚集了过来。”
“啊—这样啊。说起人魂灯来……”
说起来,入冬之前好像在无名墓捡到过那么个东西啊,那个我给放哪儿了来着?
“它在这里对吧!?”
少女似乎高兴了起来。
“啊啊,我好像确实捡到过,不过已经是比较远的事儿了……而且我不记得我点过那灯,你先稍等一下。”
“太好啦—”
我从去年秋天捡回来的商品山堆中找到了类似的一样东西,这是个只有手掌大小的如同行灯一样的东西,而且不知为什么,它的确被点亮着。
“是这个吧?那个人魂灯。”
我可是有知道道具的名称及用途的能力的。
“就是它。就是它。太好了—”
“它好像自己就点着了似的……这冷冷的光,就是人魂的光了?”
“呜呜,这一点就请不用太在意了。啊,这个人魂灯,只要扔掉了幽灵就不会聚集来了。”
“我差不多渐渐理解你来我店里的理由了。我呢,虽然跟你说过我这里幽灵很多,但我可没说我很发愁。这人魂灯是你一时大意弄丢的吧?你是幽灵使,所以没了这个就会比较麻烦吧。”
“呜。我不是幽灵使啊——”
“反正其实,你是想要这个人魂灯的是吧。你要是不说真正的理由我可不给你啊。”
“呜—哭”
少女终于开始将自己前来的理由慢慢道来。
据这个少女讲,她是居住并工作在一座大宅子里的,而这人魂灯,就是那个宅子里的大小姐暂时放在她这里的道具。可是,她却在前往一个地方时一不小心把它丢在了那里。我看这也挺像这少女的作风的。
虽然意识到丢了东西,却又已经想不起来把它丢在哪里了,而且又不能和大小姐商量,所以就束手无策地发起愁来。后来又在工作时抽空顺便寻找了一番,不过什么进展也没有,就渐渐地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也算是符合这少女的性格…吗?
“结果,还是让幽幽子大人给知道了……我就被狠狠地给训了一顿。”
“那是肯定的啦。”
这被训的理由,是她弄丢了这东西呢,还是弄丢了之后没有报告呢?我想她应该是知道的吧。
“幽幽子大人说,她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把这人魂灯点亮,所以就让我来找有幽灵聚集的地方。”
若说不管这灯在哪儿都能把它给点亮的话,那个大小姐也肯定是知道这个东西在哪儿的吧。只能做到“仅仅是点亮”这么单纯的事儿我看是不可能有的,这肯定是要我眼前这少女自己来找的。这大小姐还是因为没告诉她丢了东西这事儿而生的气吧。
也就是说,就因为捡到了这个道具,我不但被幽灵围困冻得够呛,还成了那个大小姐让这个少女上一课的利用对像了。
“你呢,虽然是一副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暂且安了心的样子……不过这人魂灯已经是我店里的‘商品’了呀。当然我不会白给你的,虽然现在店还没开门,不过我就特殊一次卖给你吧。”
“哎?别啊!请还给我吧……”
“哦,你竟然看中了这个人魂灯可真是好眼力。这个据说可是冥界的东西,绝非轻易就能弄到手的哟?价钱也是相应地高啊。”
“呜呜……”
——叮当叮当
“好呀!昨天的雪可真大呀。”
我刚开业,怕冷的魔理沙就来了。
“魔理沙呀。店门不轻点儿开可是会很危险的哟。屋顶上的雪可是会掉下来的。”
“哎?可是屋顶上可没有雪啊。说来真是希奇呀。”
“你指什么?”
“我是指香霖你竟然干起给屋顶铲雪的活来了啦。平常的话,你不是不会干那种体力活儿的吗?”
今天早上,自那个少女来店之后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只要天下着雪的话,在这段时间里能堆积起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了。反过来说,要除雪的话,那就可以大范围地来上一次了。
“啊啊,因为有个很亲切的人在呢,她帮我把屋顶上的雪,还有店子周围所有的积雪都给除干净了。”
“哦—……哎?这不是妖梦吗,你来这里还真是少见啊。不用那么靠近炉子这店里面不也很暖和吗?”
我让她在我开店之前把屋顶上的雪都除干净了,冻成那样也难怪。
“我已经冻僵了……魔理沙你一直就是跟这么个不讲理的店主打交道的吗?”
“啊啊,是啊。是个不讲理的家伙吧?”
“这我可听不过去了啊,什么叫不讲理?不是你为了买东西来我店里,却还说是空着手来的么?那样的话在幻想乡里可活不下去呀。”
“和冥界比起来,幻想乡真是个严酷的地方……”
“啊哈哈—,没那么严重啦,没有比这里更轻松的地方了。你呀,完全是让香霖给骗去强迫除雪的啦。”
我好像觉出来,这个少女似乎一直是被灵梦和魔理沙她们嘲弄欺负的角色,这也是由于这个少女的不成熟和太过认真的态度吧。就把让她来除除雪作为她人生的学费,这可还算是便宜的呢。
再续
东方香霖堂 ~Curiosities of Lotus Asia.
宣告幻想乡进入了春天的樱花,将香霖堂窗外的风景染成了白色的一片。
同时,更是连日都有来邀请霖之助去赏花的客人。
那盛开着的,争相斗艳的樱花,正在用它的魅力与魔力让人们沉醉于其中——
随着预定在夏季同人会上发表的新作《东方花映塚~Phantasmagoria of Flower View.》(详细内容正在公式站上公开中)的开发报道,一切顺利的东方系列继续连载。
时节正直季节变换之际,今年,居住在幻想乡里的大家也会让众人瞩目!
第四话 无色的樱花
随着春天的临近,被冰雪覆盖的幻想乡正徐徐地恢复着它的色彩。冬天满山的白色也正慢慢地从山脚下退去,但紧接着,那里又被另一种的白色所渲染。那便是春天的白色,樱花的颜色。
从香霖堂的窗户向外看去就能看到很多的樱花,既然景色这么地美妙,那么就不用考虑还要特地跑去外面赏樱花了,要赏花的话,呆在店里看不就足够了么?我又不喜欢喧闹的环境,而且要是和平时常见的那些人一起赏花的话我也高兴不起来。一个人静静地在店里看樱花,没有比这更优雅、哦不,是更幽雅的赏花了吧?要说得出门去赏花的人,那不是家住在森林里边,看不到太多好景色的那种悲哀的人,就是被妖怪樱的魔力所操纵的“喜庆(冒傻气)”的人之类的了。
——叮当叮当
“来吧香霖,是赏花的季节啦,神社每天都热闹着呢。”
“是魔理沙啊。你帽子上掉的全是花瓣啊,掸干净了再进来。”
“我可是特地带它们来的啊。”魔理沙说着,就走到外面去把帽子呼嗒呼嗒地甩了又甩。
魔理沙的家住在某个魔法森林里面,那里既没有像樱花这样让人欣赏的植物,而且那森林本身就一直在拒绝着正常人类的来访。魔理沙见了樱花就会陶醉也是极其正常的。
“那,你不去吗?赏花。”
“赏花啊……今天我还有别的事儿呢,就先免了吧。”
要是跟着魔理沙去的话肯定那边会是场热闹的赏花会吧。我不喜欢喧闹的环境。
“瞧你平时一直那么闲。你说你有什么事儿啊?要花时间吗?”
“啊啊,我另有一场赏花会啊。是安静的赏花会。”
“这样啊,你赏花还真跟守灵似的啊。”说着,魔理沙就出去了。
我就接着开始我安静的赏花了。在店里一个人就能赏到樱花,这让我感受着无上的奢侈感,夜晚也就这样渐渐地过去了。
次日,樱花开得更加旺盛了。
昨天我声称我在赏花其实也就是在那儿看着发呆而已,那么今天我就来一次稍微高尚点的赏花吧。所谓高尚,就是要读书。
在我的书库里不光只有幻想乡里的书,外面的书也有很多,不过不管是哪里的,和樱花能扯上关系的书可非常之多。没有书和达磨草扯上关系,却本本书几乎都是和樱花有关系的。
对于日本人来讲,樱花就是一种特别到了这个地步的花吧。从很久以前无论人类还是妖怪都会因为樱花的色彩而变得痴狂。有个人曾在樱花树下痴迷癫狂,还有个人考虑到了死而变得伤感起来。这一切都是一直见证了遥远过去的樱花的所为啊。
——叮当叮当叮当
“您在店里吧?”
“欢迎光临。”好像是之前的那个半人少女——妖梦来了。
“啊,上一次真是多谢您了,多亏了您,幽幽子大人也只是稍微惩罚了我一下就放过我了。”
“那就好啊。”
这稍微的程度有多少,我不知道。后来问了魔理沙才知道,据说她丢了东西之后被大小姐强迫去集中分散在幻想乡各处的孤魂幽灵还要寻找尚未被发现的尸体。那么前几天她找到我的那次事件也正是这个惩罚的中间一环吧?
“不过话虽这么说,我也只是卖了我的商品而已啊……你今天也是来买你找的东西的?”
“不,今天正好我路过店门口,就想借答谢您的机会邀您去赏花。”
我觉得她要是不说她是路过的的话这份答谢的敬义本来还能更重一点儿……而且,又是赏花的邀请啊?
“我家大小姐庭院里的樱花可比这里的樱花要好看上好几倍哟。不过今天是在神社赏花。”
“嗯—。不凑巧今天我有别的事情啊。”
“是这样啊。不过虽然樱花树跑不掉但是樱花可是会跑掉的啊,所以还请您趁它们还开着的时候哪天过来赏花吧。”
应付走了妖梦之后,我边看着这片还不够她家庭院里那樱花的多少分之一好看的樱花边读着书,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夜晚。
次日,樱花又开得别样地旺盛了。
顺便说,我昨天读的那本书,当然也是有提到樱花的书,这也算是一种拐弯抹角的赏花了。要问我为什么要在樱花下读书,因为这是为了享受人生。越是那种不知道怎么享受人生的人,他们就越是短浅的和感情用事的。看了樱花就好像自己什么都知道似的说什么“哇漂亮!”或是“这东西不就光是漂亮吗?”又或是“所谓玩赏樱花的方法云云”的,那只是在张扬自己的愚蠢罢了。因为那只不过是在把自己一时间想到的东西脱口而出以求自我满足而已,这是非常短浅和幼稚的行为。只会说点儿那种话的人类,也就和式神呀道具之类的差不了多少了。
不去和别处的樱花还有自己过去见过的樱花做比较,只要静静地感受着眼前的这片樱花的话,那么你就会渐渐觉得自己真正是在赏花了。而这种拐弯抹角的做法,也正是高尚所必需的。
今天我把还布置在外面的暖炉收拾了一下,这个要是还摆在外面的话可就感受不到春天实际的气息了。不过让我感到些许不安的是,早上和夜里还是会相当冷的。
一说起暖炉来我就想起了昨天来的妖梦,说实话我对那个女孩所说的美丽的樱花还是稍微有点儿兴趣的。原本樱花与幽灵之间的关系就很深,有大量幽灵聚集的那个大小姐的庭院,要说那里的樱花树的话……会让人强烈地感受到因果报应的。
在幻想乡里,变为了妖怪的植物也有不少,特别是樱花,它能够引诱人的死亡,具有着很多的魔力。然后还有魔法之森,那里面也充满了这类危险的植物。树木要比人类、有时甚至是要比妖怪都活得更长久。见证了幻想乡全部历史的……其实也就只有幻想乡的树木们而已了。
——叮当叮当
“您在吗?”
“欢迎光临。”
“我看,既然店开着门儿呢你就应该在吧。”
来店的是很久未见的吸血鬼大小姐——蕾米莉娅和她的女仆——咲夜这对组合。
“神社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就想是不是灵梦来了这儿呢—……”
大小姐穿的衣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是樱色的。吸血鬼是以吸人的血而得以长生的,这也许跟樱花树和埋在它根下的东西的关系是大同小异的吧。
“没有呀,最近我可一直都没见到过灵梦啊?”
“今天我本来是想去神社随便地赏赏樱花的,结果她却随随便便地就不在。”樱色的吸血鬼发起不讲道理的牢骚来。
“对了,不如您也去赏花吧?去神社。”
“灵梦不在,没问题么?”
“灵梦不在樱花也开着呢啊。”
“而且神社现在空无一人,食物和酒可什么都有哟。”女仆一脸笑容地说。有这种女仆在,看来我也不能放心大胆地离开我的店了。
“能受到你们的邀请我很高兴,不过我的店还在营业中啊……今天我就不去了吧。”
“要是见到了灵梦就拜托您告诉她让她回神社哟。”两人说着就回去了。
而我,一边收拾着暖炉一边看着樱花,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次日,樱花更是开得无限地旺盛了。
昨天那后来,她们到底找到了灵梦没有啊。不过,就算是灵梦不在神社,我也能很容易地想像出她们在樱花下饮酒做乐的场面,还能想像出夜里灵梦回来了,看到她们任意玩闹的场面后朝她们发火的样子。
樱色的吸血鬼与红白的巫女,把巫女的红与白混合起来也许就能成为樱色了吧,不过这两种情况的不同其程度可是很大的。红与白是不会混合存在的,也就是说在它们中间有着境界。在日本自古以来,红白就被人们认为是“喜庆”的,相反不喜庆的时候就会用黑白来表示。而该注意到的是,这相反的两个习俗里都有白色。那么也就是说,虽然看上去好像是单纯的红色就吉利,黑色就不吉利,但实际上不是那样的,白色的存在还是必须的。
那么一来,白色究竟指的是什么呢?我考虑了一下,首先,白色是不被认为是一种颜色的。为什么呢,因为它是唯一可以变化为任何一种颜色的色彩。按数字来说的话就等于是零吧。另外一方面,红色是人类血液的颜色,也是生命的象征。那是人类最初所感受到的生命的颜色,也就是原初之色了。这红色可以考虑成就是存在其本身。
总体来讲,红与白之间是存在与无的差距,而红与白的境界之所以“喜庆”就是因为这个。反复使用红白两色来强调它们的境界,就是用那条境界线来意指事物的开始,所以古人们才会觉得它们是吉利的。
那么,黑白又如何呢?在白色不被认为是一种颜色的同时,黑色也没有被人们当作是一种颜色。黑色仅仅就是黑暗,在黑暗中什么样的颜色都会变黑,从其中产生不了任何的东西出来。要说白是零的话那么黑就是虚无了。既然是零与虚无,那么黑白的境界里就没有什么实体,也就是说产生不出生命。红白与黑白的不同,正是比喻了阳间与阴间的不同。就像红白象征着生一样,黑白意味着死这一逻辑也并没有任何的不可思议之处吧。
那么,樱花的颜色为什么就能诱惑着人类、使那么多的人都被魅惑住呢?
——叮当
“……樱花都变成白色的了啊。”
“欢迎光……”
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可不知为何在店的入口处却没有一个人。
“真期待明天的赏花会呢。”
“!! ……你什么时候到店里面来的?”
从店的里屋出现的是八云 紫,我可不太擅长和这个少女打交道,因为不仅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还总强烈地觉得她能看透我的一切。要是她在我附近的话,我就会非常地不安。
“话说回来,最近大家好像每天都在赏花啊,就不用休息一下么?”
“不,明天才是第一次。赏花会。”
“这样啊……你最近就没有去神社么?”因为灵梦身边的人都能让我想像到她们胡乱玩闹的一面,所以对她我感到比较意外。
“不啊?我每天都在神社里啊。不过,明天才是第一次的赏花会。真正的樱花第一次开放的日子,也是在明天。”
虽然我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不过看来今天不是赏花的日子。我倒还想着说要还是邀我去赏花的话今天就去去也罢呢,真是稍微有点儿泄了气的感觉。没办法,今天还是一边喝茶一边一个人赏花吧。
“今天我只是来确认一下樱花有多白了而已哟,那么我今天也要上神社去了,到神社红色的樱花下面去……对了对了,虽然没什么关系,红白色的旗帜喜庆的缘由可是从正八幡神社来的,知道吗?一般人们都会忘掉吧,那么久远的事情。”
紫说完,都不等我回答就从入口处走了出去。我一直都预想不到她要说的话的方向,所以总是听不太懂。所谓会话,我想就是因为能预想到对方下面要说什么,所以不管说话的速度有多快都能成立。预想不到的语言那就和念经差不多了。
我边沏茶边看着樱花。说来也是,和别处的樱花比起来我这里的樱花颜色的确很白,这不仅仅是因为种类的不同吧,毕竟一直到去年本来还没这么白过呢。姑且,明天就参加一次赏花会吧,当然要是有人来邀我的话……
次日,完全绽放的樱花比过了以往的任何一天。白色的波浪膨胀得就好像要把店挤倒一样,店子的窗外一眼看去就好像只剩下樱花了一样。
是嘛,原来樱花本是可以绽放得如此旺盛的啊。自然一直都会超出预想,反正,预想是就连幻想的脚边儿都够不到的东西吧。
不过,冷静地想想看,这是不是开得有些过分了?樱花,就算春风不吹起来都是不会保持得太长久的。那么虚无缥缈的花竟然会无端地强调自己到如此的地步,我倒觉得有一丝不安。这樱花,到时真的会凋谢吗……
——叮当哐
“你在么?”
“欢迎光……啊啊,是灵梦啊?”
本应在神社连天赏花的灵梦来了。我还以为灵梦会为准备和收拾忙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得闲,要来人的话也就是魔理沙会来呢。
“最近光是在赏花了啊。几乎每天都得有个谁谁的来我家里。”
“这也说明神社的樱花也开得一样好看对吧?”
“是啊……”我少见地感到似乎灵梦有点儿懒得说话。连日的赏花,就连灵梦也许都觉得累了。
“今天我要借你店子后面那块地方用一下哟。”
“店的后面?你要借去干吗?”
“那不很明白吗,赏花呗。今天我要在你店子的后面开赏花会。”
啊啊果然,就算是连日地赏花,她也不会就因为这而觉得累啊。
“大家都说了,香霖堂后面的樱花就快开放了,所以我就来看了,现在不是正开得恰到好处吗?”
昨天以前的樱花在她们来看就是“还没开放”的状态啊,那么也就是只有我一个人认为它完全绽放了,而且还在独自赏花吗?也许,最近的来客比较多,也是因为她们要确认我店子后面那片樱花的状况才来的吧。
“不过我可不喜欢太吵闹啊……你已经叫大家过来了么?”
“没,我只是来看樱花的样子而已,还谁都没叫呢。不过,我想只要过一会儿大家就会自然地集中到这里了。”
“为啥呢?”
“就是这么回事咯。”
那算是灵梦的一种自然吧,对于灵梦来讲,自己所在的地方就会有人聚集过来,这已是理所当然的了,而正因为是理所当然的了所以她看上去也就不那么在乎了吧。
“既然灵梦这么说,那这店里马上就会变得吵闹起来了吧。今天我就关门吧,恐怕是卖不成东西了。”
“哦?你不一直是开店休业状态么?”
“不是客人的人倒是经常过来啊。”
“那不过是这店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而已啦。”
店子后面白色的樱花。白色作为无色的同时也是一切颜色的基底。彩虹的七色也是基于其根底的白色的。在那樱花的白色上,加入原初之色的红色的话就会变为红白,那么之后就会呼唤来各种各样的颜色吧。不管是樱花自己开成了白色,还是在它完全绽放时会有红色的灵梦来,这些都不是偶然,一切都是这有着妖怪气息的樱花树在作祟。灵梦来了,然后人们便也会因此开始集中过来吧。谁都在不经意间被樱花的魔力所操纵了。
樱花只想着要诱惑人们集中到自己的树下面来才开放,如果几十年几百年间都只想着这一点的话,就算是植物它也会逐渐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吧。我店子后面的樱花,把自己开放为白色来招惹人们的注意,然后呼唤来灵梦的红色,继而不仅仅得到了红白,它还想着要把彩虹的七色都得到呢。
恐怕注意到了樱花的这个策略的只有我一个人。樱花也是在这样操纵着人类的过程中渐渐地变成妖怪的吧,要是它有了会对人类造成危害的魔力了的话,它就会成为一个人类对付不了的东西了。也就是说,我店子后面的那棵樱树,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拥有了那样的智慧了。
……不过嘛,那也不坏吧。见了樱花就会大吵大闹、就会想要死掉、就会想聚集起来,这些都是极其自然的。毕竟樱花兼有着红与白,以此意味着颜色的诞生,而颜色的诞生又意味着生命的诞生,这正象征了季节的开始,所以其实,樱花开放的时候才应该算是正月啊。虽然那么干肯定是不行啦,不过至少在我心里,我就当是在过正月好了。被樱花的魔力所操纵也不坏。
“怎么了?怎么好像一脸傻气的样子哟。”
“因为是正月所以要‘喜庆’嘛。”
“好晚的正月啊。”
“顺便问你一句,红白喜庆的理由你知道么?”
“就这啊……不就是因为巫女吗?”
窗户外面,我看到樱花的白色中混入了黑色的东西,正一点点地接近到这边来。
然而不知为何,我却并没有觉得这黑色是不吉利的东西。
再续
森近霖之助可以看到物品被赋予的“名字”。然而,究竟该说是他的这一奇异的能力成就了他和香霖堂呢?
还是该说正是由于他对那些物品的感情才使得他可以看到它们的“名字”呢?
这一天,灵梦拿着一块奇妙的石头找到了霖之助这里。
就连霖之助也无法凭借其能力看到这块不可思议的石头的“名字”,这块石头究竟是——?
一帆风顺的东方系列连载,香霖堂里的神侃与鉴定的过程将吹散盛夏午后倦怠的气息。
第五话? 没有名字的石头
世间万物原本都是没有名字的,世界也本是个万物纷杂的混沌之所。但是,自从远古的诸神为这世上之物一一取名之后,像如今这样拥有了秩序的世界也就随之诞生了。当一件物品有了名字之后,物与物之间就会划分出境界,而这件物品也才会因此而得以被认知。换句话说,这种赋予名字的力量就是使物体从“无”中诞生的创造之力,这也正等同于神的力量。而且,缘于这种力量的强大,物品在被赋予名称时就会记住自己的名字,也正是因此,我才能得以看到它们的名字。
?
我打开着窗户,好让夏日的微风吹进店里来。屋外强烈的日照肯定会让走在路上的人们叫苦不迭的。我的店里面倒还不止于如此,所以为了能够多享受一些微风带来的乐趣,我在窗口处挂上了一串风铃。
?
——叮当叮当
“你在吧?”
“在是在……不过看你好像挺高兴的嘛。虽然对于你魔理沙来说这倒并不稀罕。”
“稀罕不稀罕的我可就不知道啦。”一边说着,魔理沙一边把帽子摘下来,然后就坐到我要卖的坛子上去了。她也就是过来嘲弄我而已,不过看上去却是很热的样子。(R注:日语里“嘲弄”这个词为「冷やかす」,也有“使凉快”的意思。这里巧妙地用了个反义词)
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夏季,这时候的魔理沙还在穿着她那身长长的裙子、较厚的衣服。还有她的那顶大大的黑帽子,再加上身上的重装备,真担心她到底热不热。不过那顶大帽子能遮蔽一定的阳光,所以也许说不定还很舒适呢。
“啊—太热了脑子里都要煮开锅啦。对啦我捡到了这么个玩意儿,这个是外面世界里的石头吧?”
“啊—?”
魔理沙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小石头来,令人惊奇的是这块不可思议的石头上竟长着几条金属的针脚。
“这个嘛……倒的确是外面的石头。”
“就是吧就是吧,这么怪的石头怎么会是幻想乡里的呢。那,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玩儿的吗?”魔理沙很高兴的样子。
“它叫半导体,是一种在外面世界经常会使用到的人工制造的石头,基本上它是用来操纵式神的,不过……很遗憾,只有一个这个的话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啊—这样啊?那少了什么呀?”
“再多我就不知道了,这不过是一种更大的工具其中的一部分而已,本来应该是几块像这样的石头组合在一起用的,那样的话似乎就可以命令式神让它做任何事情了。”
“是嘛,光这一个东西还不够是吧。算啦,我就先把它当成个护身符用吧。”说着魔理沙就把半导体别到了帽子的蝴蝶结上。
??
魔理沙知道了自己拿来的那块石头究竟是什么之后,就满足地在那儿看起书来了。都说半导体只要是会用的人好好加以利用的话,它就能做成一切事情,我虽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用它,不过既然什么事情都能做了,那么把它当个护身符来用肯定没有问题吧。论大小也就拇指粗细,又不占地方,应该是很适合的。
对于魔理沙来说,在知道它的名字之前,这块半导体也就不过是个有点儿发黑的、长着针脚的石块儿而已。在魔理沙那个什么东西都没有名字的世界里,她是无法区分这些物品的。然而在向我问清了它的名字之后,这块小石头就瞬间摇身一变、身价倍增,起到了一个护身符的作用。
不过当然,这名字并非是我给它起的,它本身就已经有名字了。我与魔理沙的不同,仅仅在于是否能够看到它的名字而已。在凝视一件工具的同时,要有一种自己也变成了一种工具的感觉,以此来分享这件工具所经历的记忆,这便是对一件工具的感情,而且只要拥有这份感情,得知一件工具的名字就易如反掌了。
?
——叮当哐
“有人在吗?”
“哦!有喔!”
“啊,太好了可找到你了魔理沙……去你的,我才不是来找你的呢!霖之助在这儿吗?”
“啊啊是灵梦呀?我在。今天你有什么事儿呀?”
“我有样东西想让你给看一下。”说着灵梦就随随便便地进了我的店。
“是什么东西呀?茶水已经倒好放在这边了哟。”
“啊啊看到了,准备得还真周全嘛。”等她再走过来时手上已经拿着块薄饼了。
太狡猾机灵了。
“我说,你是要让他看什么东西呀?”这时魔理沙却替我发问起来。
“对了对了,我是想让他来看看这块石头的……”
?
又是块石头,难道灵梦也拿了块外面的石头或是什么别的东西来?我可不觉得一块石头捡来有什么可欢天喜地的,而且,要说什么石头拿来直接就能用,那也就属咸菜缸里的石头和硝石了吧。
“够大的呀,不过这不是块普通的石头吗?”魔理沙问道。
“你再仔细看看呀!”
“稍微让我展两眼。……哦—?这个是……”
递到我手上的这块石头,外形看上去像是某种动物的脊椎骨的一部分,也就是说这不是块石头而是块骨头。这本身倒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可怪就怪在它太大了。要说这是一节脊椎骨的话它要有一个手掌那么大,这可太大了。
“这个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吧?就是所谓的化石喽?我想要是霖之助的话就肯定会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化石,所以就把它拿来了。”
嗯,这石头看上去的确像是“化石”。
“是骨头的化石呀。要是以前有什么动物的骨头这么大的话,那它的个头儿也得小不了,肯定比香霖堂还得大。以前还有过这么大的动物哪,那这是种什么动物的骨头呀?”
看来魔理沙也认为这是已死的动物留下来的骨头的化石……其实本来是不可能有化石这种东西被埋在地下的,所谓的化石,实际上是把骨头挖掘出来的人日后使其成为化石的。而且,以前曾经有过这么大的动物这一说法也是极大的谬误。看来我必须得告诉这两个人,这块骨头究竟是什么的骨头,还有若把它称作化石的话,那么如此大的生物在现在来看根本不可能存活过,这又是为什么。
“啊啊,灵梦、魔理沙,看来你们对这方面的误解很深呀。”
?
——盛夏的日照越是强烈,我的店里就会愈加地阴暗。虽然我的店里满满当当地堆放着很多的商品,但是通风的条件并不差。由于幻想乡坐落于山区,基本上时刻都会有风吹过,所以在夏天,我的店里还算是比较舒适的。
夏日的微风吹响了窗边悬挂着的风铃,但是香霖堂里那些不明身份的商品也被风吹得咔嗒作响,风铃便被它们掩盖了声音。我曾经还考虑过,要是就这样让商品被风吹着的话,那东西不很快就会变质了吗?不过现在看来,反正这些东西卖也卖不出去,新品还会源源不断地供应过来,所以也就不去在意了。当然了,真正贵重的物品全部都在别处被好好地保管着。
?
“你说的误解指的是什么呢?我觉得不管谁怎么看都会认为这是块骨头呀。”
“啊啊,这的确是块骨头,不过呢,它可不是化石。”
“好像不管怎么看它都已经成一块石头了呀……”
“这化石呢,其实指的是‘为已变为骨头的这种生物命名的石头’。只有曾经存活过的这种生物有了名字,那么它的骨头才能成为化石,在此之前由于它没有名字,所以它的骨头和石头是没有区别的。”
“那样的话,我只要向霖之助你问出这石头原本主人的名字,这石头就能成为化石了吧?”
“倒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不过其实这也是不可能的。这种动物是在诸神给万物命名之前存活的生物,是一种没有名字的动物。就因为这一点,我以我的能力也是不可能知道它的名字的。”
“这样啊,那,是我发现的这块石头,我就能给它起个名字了吧?”
?
虽然给万物命名的力量是神的力量,不过诸神原本却是没有名字的。像建御雷命(タケミカヅチノミコト。R注:也称“武御雷命”)或是八幡大神这样的、现在已经是家喻户晓的神灵们的名字,实际上其所反映出的只不过是这位神灵的一个侧面而已。建御雷命本来是瓮灵(ミカツチ),正如其名,它一直是寄宿于瓮中的神。而当它的名字演变成为建御雷之后,原来的咒术(=瓮)之神就成为了现在的剑(=雷)之神。只因有了名字,这位神灵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这就证明了名字只反映该神灵的一个侧面的说法。这也说明,神灵原本的形态其实要更加地暧昧,它们与没有名字的万物是根本没有区别的。
反过来讲,保有原本形态的神灵,它们只会寄宿于还没有被命名的物体之中,因为神若是寄宿到了一个已经有了名字的物体里的话,这样东西仅仅只能反映出这位神灵的一个侧面而已。
“你不想让它是骨头了,想让它成为一块化石么?”
“倒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连这个叫什么都不知道不觉得有点儿不自在吗?而且我也很在意这么大的动物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生物。”
“你说这块骨头的主人很大?这就是你最大的误解呀。”
“可是……”
“你想像一下,哪个动物能有这么大的骨头?它的身高得远远超过我这家店,身长也得跟神社的庭院差不多了吧?那样的动物怎么可能能够存活下去呀。首先要喂饱肚子它必须得找多少吃的东西?一身骨头光支撑它的体重就已经是极限了,它也不可能能够迅速地走动吧?那你说它怎么能在保护幼仔的同时大量地寻找食物呢?对于一种动物而言,那么庞大的身躯是没有任何必要的呀。”
“哎?可是,这里不是有它的骨头吗?而且这种化石,或者说是像化石一样的东西,在别处也能找到很多很多呀……这个,还有那些东西又是什么呢?”
?
很少见地,魔理沙似乎对这件事情没有兴趣,她仍旧在那边看着书,也许对于她来说,那么早以前的动物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吧。不过,这可不是什么早前动物的话题,这可是现在进行时的话题。
“这块骨头的主人本来个头儿是很一般的,也就是说它曾是块大小我们都能接受的骨头。这种动物死后,肉体回归于土地,留下来的骨头却开始逐渐地变大。其证据就是,这种大型的化石被发现、人们开始议论纷纷都是最近的事情。在早些的时候它们要再小一些,所以即便被发现了也没有引起什么议论。”
“你是说动物死了之后它的骨头会自己变大?哪儿会有这种事儿呀?”
“当然,一般来说是不会有这事儿的。那么为什么这块骨头变大了呢……不错,原因就是这根本不是块化石,而且这种动物是存活于神命名之前的。”
我把茶杯拿在了手里,这时的茶水已经不那么热了,不过当然,我是故意要这样的。在这么热的夏天里还能没事儿人儿似的喝热茶,这种事儿也就灵梦能干得出来。
“由于没有名字,这种动物在人们的认知层面上就和其他的物体没有了区别,从而与世界同化了。人们既不能称它为石头,也不能说它是骨头、泥土或是动物,它仅仅只是在那里而已,这就使它接近于神原本的形态,神也是因此才只会寄宿到没有名字的物体里去。而在这之后,神灵所寄宿的骨头,为了在遥远的将来得到肉体而君临于世上,其自身则会不断地进行成长。”
“稍等、稍等一下嘛,话题蹦得太快了我都搞不明白了。”
“快吗?多简单的事情呀。灵梦你手上的那块骨头将来是要成为某种神灵化身的一部分的。”
“真的假的呀…”
“它会一直增大下去,这就是这种说法的一个证据,不过,还有一个更加明确的证据,那就是,以我的能力也是看不到它的名字的,或者说,它本来就是没有名字的。”
“是嘛……既然和你的能力有关那么我就做不了判断了。那你说,这块骨头将来会成为什么神的化身呢?”
“有那么大脊椎骨的神的化身,那不一下子就能想像得到了?这种神在幻想乡里也能偶尔得见呢……灵梦你该知道是什么了吧?”
“啊—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
渐渐地太阳将要落下,天空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白天的炎热已经完全散去,只有风铃的声音还在让人回想起那段酷热的时光。而她们两个人则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就算我再有本事,诸神命名时代之前的东西的名字我也是看不到的。可是人类却在发现了那个时代的骨头之后,就自作主张地给它们起了名字。而他们起名字的同时,没有名字的神灵的一部分也就被固定、沦为区区的一块石头了。这就是被称作化石的东西。
神灵的一个部分变成了化石,同时它也就停止了成长,再也长不大了。看见这种只成长到一半儿的巨大的骨头就会说什么“很久以前可有这么大的动物存活过哟”的人类们,其想像力的极度匮乏实在是让人有些替他们悲哀。
?
——叮当哐
“啊,还有件事儿我忘了问了。”
我收起风铃,正在关窗户的时候,灵梦又回来了。
“怎么了?还是骨头的事儿吗?”
“按你说的,我知道这块骨头是‘龙的一部分’了,不过,在这块骨头掉落的地方我还发现了古老贝壳的化石,它们应该是海洋生物对吧?那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说,幻想乡很久以前也是在海底的吗?现在却在这么深的山里……”
缺乏想像力的人类,无论如何都让人觉得太悲哀了。竟然会认为‘既然有海洋生物埋在地低下,那么很久以前这里就是海洋’,真是悲哀之极。
“是嘛,龙的骨头和海里的贝壳埋在了一起呀……那你凭什么就认为幻想乡很久以前就是在海里的呢?”
“哎?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以前是海的地方如果变成了陆地的话,贝壳就会留在那里了。”
“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啦。如果大海渐渐变为陆地的话,那海里的生物就会全部都逃回大海的。反过来说,要是能有场异变能让海洋瞬间变为陆地的话,那贝壳之类的早就保不住它们原本的形状了吧。不管怎么说,它们在变成石头之前是不可能老老实实一动不动的,对吧?”
“这倒也是……那,这些贝壳究竟是什么呀?”
“对于龙来说呢,它所出生的地方必须是一片海洋,要是它的骨头所在的地方不是片海的话那它就复活不了了,这贝壳就是佐证。”
“这种言论我可没听说过,龙要是不在海里就复活不了?”
比起我来,作为巫女,我是真希望灵梦你会比我更了解这方面的常识呀。不过灵梦还是个孩子,这里我有必要再教给她一些东西。
“龙会在大海中复活,并在雷雨中直飞向天空,而后则会在天空中翱翔。海、雨、天这三个名字也都是龙所赋予的,这就是它的证据。”
“你懂得真多啊。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其中的缘由,从海、雨、天、这三字全部都读作‘AMA’这一点就能知道了。海人这个词单拿出来虽然也能读作‘AMA’,但正确的读法是‘AMABITO’。雨伞(AMAGASA),天河(AMANOGAWA)这些更是我们常用的词汇。龙会召唤着雷雨飞向天空,这和龙宫在大海里一样,都和水有着很深的不解之缘,这一点灵梦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看灵梦的样子似乎还在怀疑我所说的话,为了能让灵梦的想像力更加丰富起来,我接着说了下去。
“还有一个现象可以拿来说明龙是驰骋于海、雨、天这三者之间的,那就是天上挂起的‘彩虹’。彩虹之所以会在雷雨之后出现,就是因为那是龙曾经出现过的痕迹。”
“啊—原来如此。这我就差不多明白了。”
“就是这样。龙的出生需要海、雨、天这三个要素,幻想乡里有雨和天,但却没有海,所以龙就想要把幻想的海洋创造出来。而这幻想之海的佐证,就是与这块骨头沉睡在一起的贝类的石头。”
?
灵梦理解了我所说的话,在天黑之前就回到神社去了。
我今天教给灵梦和魔理沙的有关龙的石头的事情,绝对不是我所编造出来的。虽说这件事只有我知道,但实际上这种被称作化石的石头,在外面的世界里也是被称为龙的,而且还有恐龙、翼龙、海龙,等等等等的称呼。今天我说的事情,在幻想乡外部已经都是常识了吧。
不过在幻想乡,竜(动物)变化成了龍(神),其骨头也不再是化石,而成了活着的骨头。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在幻想乡,原始的动物是没有被赋予名字的,也就因此,它们的骨头才会拒绝成为化石而继续保持着成长。
我是不会为命名时代之前的东西取名字的。对于以自己的能力仍看不到其名字的东西,我也不会去我记忆的深处翻找些什么,我认为那是擅自借用神力的行为,那样做只会表现出自己的傲慢。
再续
香霖堂也会经营一些“外面世界”里的工具,而且还时常会有被称作“电脑”的式神进驻到这家店里来。
但是住在幻想乡里的人们似乎致命性地缺乏一些知识,以至于他们怎么也驱使不了这些式神们——
一帆风顺的东方系列连载,霖之助还从来没有这样地烦恼过,而他由此表示出的心中的决意又会是……?
第六话 拒绝运作的式神
我的十根手指头敲击着键盘,虽然这样并不会使电脑做出什么反应。这个叫做键盘的东西,是电脑这一工具的一部分,它的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无数的按键。因为它们是要卖的东西,所以我得时刻使它们保持清洁,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可谓难上加难,灰尘很快就会堆积到它们的里面去。我不得不说,这种东西的构造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电脑在我的商品中进货率算高的,也就是说在幻想乡里能捡拾到的数量比较多,但有需求的人却很少,算是处理起来很棘手的东西,而且体积还比较大,很占地方。所以只要不是外形很吸引人的,最近我都不会把它们捡回来了。
电脑,就是按照操作者的命令运作的工具,就好比是外面世界里的式神一样,不过它的构造异常地复杂,外观也很令人乏味,这些似乎都体现着外面世界里的文化。
在幻想乡里,别看是式神,它们都很注重体面,像狐狸呀、猫呀的,有多种多样的形态,而且很多都很有意思。这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式神都有它们成为式神之前的形态,主人们通过给与它们一些必要的机能就能使它们成为式神。虽说式神作为工具的一面是最最重要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若是式神没有了它能够示人的体面的话那就本末倒置了。难道在外面的世界里,人们已经开始只注重内在而不注重外在了吗?那样一来人们不就活得有些太累了吗?
——叮当叮当
“哦哦,天儿还真有点儿凉了呀,现在已经过了穿半袖的季节了吗?”
“是啊,你还在穿半袖呀,你想过夏天过到什么时候呀?再过一阵子,不烧暖炉的话都得觉得冷了。”
“啊—还行啦,虽然我也怕冷不过离烧暖炉还早点儿。嗯?那咖啡是怎么回事儿?咖啡装在口儿那么细的瓶子里还真是少见呀。”
让魔理沙给认成咖啡了的那种饮料,虽然名字差不多不过却不是咖啡,那是种叫做可乐的、外面世界里的饮料。一个饮料,就算不知道它的使用方法,只要知道它是用来干什么的估计谁都会喝。
“那是什么东西呀?那个叫可乐的……我说你可别老喝捡来的东西哟?”
“没关系的,这是要卖的东西嘛,香霖堂卖的都是捡来的东西啦。”
连我都不知道这没关系指的是什么呢,魔理沙就好像多明白了似的坐到了我的书桌上去。
最近天黑得越来越早了,现在天空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这色彩让人不得不想要回家去了。人们经常把秋天的太阳比做井中打水的桶(R注:原词为「釣瓶落とし」),不过,这桶落到井底是速度上的问题,而秋天的日落却是时间上的问题,我觉得这两者的比喻并不相称。也许是我刚才的解释有误,这里面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等以后有时间时我再好好想一想吧。
“对了对了,那边那些电脑,能给我一台吗?”
“哦哦是嘛,你要买走它吗?这可是买了实惠多多的好东西呀。”
“不是,我没有钱啦。我只是觉得式神这种东西好像很好玩儿啦。”
“没、没有钱吗?算了你就赊着这笔账吧……”
什么都不想买而只是到商店里看看东西这叫做只看不买,而不想交钱就要把东西拿走,这种行为该叫它什么呢?难道叫它魔理沙买吗?
“啊啊,那就算我赊下的吧。”
“那就算?难道我还能有什么其它的选择吗?不过你可得记着给我交钱啊?那么,电脑的种类也有那么几种,比如大型的电脑和小型的电脑,你想要哪种呢?”
“那当然是大的咯,大个儿的能力要强一点儿对吧?”
魔理沙勉勉强强地抱着那台大大的电脑,向已经变得昏暗的屋外走了出去。那个大个头儿和她娇小的身材极度地不相称,但她仍旧很用力地抱着那台电脑,看着这情景,我不禁觉得这才像是魔理沙的性格,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说起工具,一般都是个头儿越大其组成就越单纯。魔理沙拿走的那台大型的电脑光看表面也很简易,可令人惊异的是它的里面可谓是复杂古怪之极,幻想乡里的任何东西都比不上它。
像电脑这样复杂的式神,要是没有外面世界的技术那可造不出来。不光是电脑,这里从餐具到做报纸要用到的纸张,这些东西几乎都是拜外面世界的技术所赐才得来的。妖怪们平时吃的人和人的心,这些牺牲品也都是外面世界的人类们。作为一个闭锁的空间,幻想乡是靠着外面世界的恩惠才得以维持现状的。都说“要服从比自己有权势、有能力的人或集体”(R注:原句为「長いものには巻かれよ」,我怀疑按谚语翻可能就是“取人之长,补己之短”。不过如果这样翻的话,其中细微意思的差别会造成下面翻译的不准确,故采取了直译其义的方式),之所以说这样做好,决不是因为混在那种环境里会很舒适、安逸。人一遇到什么事儿马上就会躲进自己感觉合适的小角落里,而这句话正是对这种自我堕落的一条训诫,它教导人们要来重新锻炼自己。因为只有把自己放到优于自身的环境里、开阔自己的视野,学到的东西才会更多。
如果总是蹲在幻想乡这个闭锁空间里的话,我们就会逐渐忘记外面世界给与我们的恩惠,不仅仅是幻想乡,只要自身所处的环境越小,就会越难以感受到广大外界的恩赐。呆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还会去认为幻想乡要比外面的世界优越的话,那就算是一种傲慢了。一个人所处的环境越狭小,他就会越傲慢,从而失去上进心。只要看看现在的幻想乡大家就都会明白一点,那就是这里的人类们和妖怪们都在过着堕落的生活。
为了自身的修行,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到外面的世界里去看一看,也就是说,我希望把自己放到一个优于自身的环境里,并通过在那里对自己的磨练,来进一步发挥我现有的知识。
我的能力告诉我,我最近捡来的这些电脑,在其多种多样的功能当中,传播信息的功能得到了特别的强化。虽然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为这么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能自己动起来,不过据说,只要它一开始运作,它就能以极快的速度为其主人搜集信息……这一情景令我难以想像。
若是想要造出一个搜集信息的式神的话,那就把它的外形做成天狗不就行了。这样一来,首先,一个具有魅力的电脑就诞生出来了,随后,它就会自然而然地具备搜集信息的功能了。这种想法在幻想乡可是普遍的真理。
在我睡下之前,可乐的空瓶子进入了我的视线。喝可乐虽然会让嘴里酸酸的,不过它瓶子的外形却很有意思,可以拿来赏玩,从这一点来看,也许这是一种适合于幻想乡的饮料。要是外面世界里的式神也能这么有意思的话,我这个店的营业额也能有所突破吧。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睡梦中度过了今夜。
——叮当哐
“霖之助,你在吧?”
“啊啊,我在呀。”
“我可听魔理沙说了,说是你已经落破到靠吃捡来的东西活命了?”
就算是没有电脑,在幻想乡,信息的传播也是异常迅速的,虽说才是昨天的事情,现在就已经传到了灵梦的耳朵里,只不过这消息的内容已经发生了变化。电脑所搜集的消息其内容也是会发生变化的吗?
“什么叫靠吃捡来的东西活命啊?我不过是在喝可乐而已呀。”
“可乐?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是捡来的对吧?可不能老喝捡来的东西……”
灵梦用一脸狐疑的表情打量着她手中的空可乐瓶子。可乐这种东西,盛在里面的是黑乎乎的饮料,不过在外面盛装饮料的瓶子却制作得很有意思,如此可见它并没有轻视外表,我可以感觉到这瓶子里面包含着相当高的智慧。可乐和电脑真的是同一个人类创造出来的吗?。
“还有就是,昨天,魔理沙说她弄到电脑了特高兴,那电脑是这店里的东西吧?要是是她偷偷拿走的的话我想怎么着也得来告诉你一声……”
“哦哦,那个是我卖掉的啦,倒不是被她偷走的。只不过,就算她有了那台电脑我看也不会有什么作用的。我最近才有点儿明白了,那种式神和我们平时所熟知的式神有那么点儿不一样的地方。”
“外表不一样对吧?”
“外表嘛……倒确实是不一样,不过除此之外,在概念上也是不同的。通常我们所谓的式神,都是‘通过编排出一种行为模式来使心成为工具’的,也就是说,是幻想创造出了实体。”
“式神里面净是一些行为模式单一的家伙就是因为这个吧。”
“不过,我看这电脑里面并没有什么足以让它能自行运作的心存在,它从一开始就是个工具。所以据我想像,电脑是一种‘通过编排出一种行为模式来使工具成为心’的东西。也就是说,是用实体来创造出幻想的东西。”
“有点儿想像不出来呀。就好像是自己会动的人偶吗?”
“在外面的世界里是没有所谓幻想存在的,不,应该说,那里把实际上不存在的东西叫做幻想。正因为如此,所以人类们才制造出了能够创造幻想的工具吧。”
“是嘛。那魔理沙有了这么个式神,她又能让它怎样呢?”
“反正最后都得给当成个铁疙瘩一样放着不管吧。”
——叮当叮当
“我可听见了啊。它还没变铁疙瘩呢。”
“啊啊,你在呀,魔理沙。”
“电脑连吭都不跟我吭一声,所以我就来这儿休息休息啦。还有可乐吗?”
“可乐就像是一种药一样,可不是什么太好喝的东西哟。”
“我还以为它能跟个人偶一样方便呢。”
魔理沙站在大门前面,就好像是刚放跑了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妖精一样一脸的遗憾。
“人偶?你以为人偶是方便的工具吗?”
“可是,不也有个家伙让人偶帮她做家务的吗?那个也算是跟式神差不多的东西吧?”
“你说什么呢?人偶怎么可能能够学会式神被赋予的那种行为能力啊?”
似乎魔理沙又误会了一些东西,她一脸疑惑地坐到了我要卖的东西上去。而灵梦呢,她却在一旁随便地摆弄起小型的电脑来,我不禁有些害怕,因为让灵梦一摆弄,它还真没准儿就会动起来了。
“你刚才说会动的人偶就像是式神一样是么?这种事儿也许也会成为现实,不过就现在的幻想乡来说,人偶要成为式神它还不够格。”
“就算是你跟我谈式神我也不太了解啦,反正就像是个使魔一样对吧?”
“使魔和人偶有相近的地方,而使魔和式神也有相近的地方。不过,式神和人偶却是不同的东西。”
“那它算是什么呀?我亲眼见过人偶按照命令活动、工作的呀?”
“人偶……它们只是被操纵着的罢了。”
不知不觉间,魔理沙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原来是天边的夕阳就要落山了。以后白天的时间就会越来越短,而妖怪们的力量则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昨天我又稍微思考了一下关于「釣瓶落とし」的含义,我想,把秋天的日落比作井桶打水的这个「釣瓶落とし」或许指的并不是那个意思,而是一种妖怪的名字。这种妖怪会在昏暗的夜里从树上袭击人类,也就是说,也许秋意渐深的时候,也正是这种妖怪会频繁出现的时候吧。这样解释的话,就不会产生速度与时间上的问题了。
“是,人偶确实是被操纵着的,不过难道式神就不一样吗?我看好像那些式神们也都是被操纵着的呀……”
“若要让人偶活动手臂的话,你就必须要拉动连在它手上的线,若要让它看上去像是在走路的话,你就得交替拉动它手和脚上的线,若要让它看上去有生命的话,你就要拉动它全身所有的线。”
“我看的那个身上有线吗……”
“就算是没有线也没关系的,只要人偶它会动,就肯定会有魔法呀或者其它的什么力量在操纵着它。人偶要动一动右手的话,就必须要有人来操纵这只右手,而要让它们帮忙做家务的话,就得操纵着它们去做家务,这样才行。”
“真不简单哪。其实自己干家务的话不来得更轻松一点儿吗?”
“可能会吧。不过,如果能厉害到可以同时操纵多个人偶的话,虽然可能不会太轻松,但是这样却能完成一个人绝对完成不了的事情。”
“这样啊。那就是说,和人偶对话,那也只是操纵着人偶做那么个样子而已吗?那还真是一场寂寞的独角戏呀。”
“而式神呢,则是按照驱使者的命令活动的。”
“啊?什么嘛,那不和人偶一样吗?”
灵梦面前的那台电脑仍旧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她也就撇下它不管,到一边儿喝茶去了。看来她对电脑也没什么兴趣。
“完全不一样。式神可以通过按照命令活动来获取新的能力,和刚才我说的人偶的例子比较着说的话,如果你想让式神活动右手,根本就不用去拉它,只要跟它说:‘举起手来’,就行了。”
“因为式神是活着的嘛。”
“仅仅是活着的话它也不会去听从谁的命令吧?要是我让你把手举起来,你会举吗?”
“那当然啦,你瞧你瞧。”
“真是拿你没办法呀。”
“哪还有什么呀?要驱使电脑的话我还必须要学会些什么呢?”
就说这会儿话的功夫,我的店里更加地昏暗了起来,釣瓶落とし开始肆意跋扈的时间就要到来了吧。当然了,这两个孩子肯定会很乐意到外面去找那些妖怪的麻烦的。
“你还缺少的呢……就是让电脑能听你使唤的能力了,也就是说,你得去见见世面啦。”
幻想乡会迎来使用电脑的时代吗?仅从现状来看,要想让幻想乡里的居民脱离外面世界的恩惠来生活,这也许还不太现实吧。这样的话,若想要驱使这些电脑,那就只有到外面的世界里去走一趟了。
在幻想乡,消息传播得很快,这可能是因为好奇心旺盛的人太多了吧。如果外面世界里的式神只能代替自己来搜集搜集信息的话,那么现在的幻想乡里也许并不需要它们。
我看着那些静默不语的电脑,决心哪怕是为了自己的修行也好,哪天一定要到外面的世界中去长一长见识。幻想乡里的人们全靠外面世界的恩惠才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地生活着,经营外面世界商品的我要比谁都更加清楚这一点。
我们这些人,自我封闭在幻想乡里,只知道去索取那些从外面的世界进来的好东西,就好像是自己自立了一样。也就是说,只要外面的世界一旦毁灭,那么这就意味着幻想乡也会殊途同归。而且,只呆在幻想乡里的话,就不会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什么影响。因为幻想乡里的人们知道,只呆在这样的一个小地方里生活是最最安逸和舒适的。
魔理沙想要台电脑,我想她无非是想让它帮忙做家务,自己好来一个大解放吧。不过在她那种产生于狭小空间的、堕落的想法面前,外面世界里的工具是不会展现出它真正的一面的吧。
我要是能够驾驭式神的话,那么我想我的式神肯定是一台电脑。总有一天,我会向电脑下达命令,让自己掌握比现在要强大好几倍的能力。在这一时刻到来之前,就让我来学习一下外面世界的知识吧。
“你怎么啦?现在天都黑了,差不多该回去咯。虽然我还是没搞懂电脑是怎么运作的。”
“对了对了,你可不要总吃检来的东西了哟。”
“哦哦,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呢。啊,对了,你们俩都稍微等一下,回去之前我送你们点儿东西。”
说着我就走到厨房那边去寻找着某样东西。不错,包括我在内的幻想乡里的所有的人若要想让这种式神为自己工作起来的话,他们所欠缺的,就是更加积极的去长见识。
我递给魔理沙和灵梦一人一瓶可乐。
再续
天狗们的办报竞赛大会呈现出了空前的盛况。
而那些数不胜数的报纸也影响到了香霖堂这家店里。
然而这一盛况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这其中,有着幻想乡与外面世界之间的平衡带来的深刻的影响。
幻想乡即将进入冬季。
在如雪花般飘舞的报纸当中,霖之助要讲述一段关于纸张的故事。
第十六话 洛阳的纸价(R注:从本话开始,《香霖堂》的标题将使用总话数。另外关于洛阳纸价的典故请诸位考据党自行查找^^)
事实就是在信息的基础上建起的中空楼阁。不经意间,定期发行的号外随风飘舞,借着人们的嘴巴,不负责任的报道已充斥了整个幻想乡。说起那些报道的内容,从旧消息到新消息、从众所周知的事情到连真实性都值得怀疑的文字,真是五花八门。
我们所能了解到的事实,大多都是以信息为基础的。就算是哪里出了什么大事,我们也基本上没有去亲眼目睹的机会,即便是走了好运正巧置身于事发现场,我们也只能靠从旁打探出来的信息对事实进行推测。事实就是成立于这种不牢靠的信息之上的东西。
正因为多数的事实是如此成立的,所以事实既无形又脆弱。不仅如此,事实还会因信息的变化而轻易转变。如果是你要发表一些消息的话,你就必须留意到一点,就是事实许会因你的消息而产生变化。现实中不存在只传达真相的信息。事实本身就是最高级别的幻想,是在幻想乡也没有的幻想。
我看那些写报纸的根本没有理解这个道理。最近天狗们才刚刚举办完办报竞赛大会,所以现在这些报纸也被分发得到处都是。这个办报竞赛虽然并非是今年才开始举办的,不过今年的竞赛大会竞争空前地激烈,同时那些写在报纸上的文字也就渐渐成了流传于幻想乡的非实践性权威言论。
可是,为什么每年都举办的办报竞赛,到今年却一下子火了起来呢?这里或许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近来连续不断的异变给写报道提供了丰富的内容材料;还有一点,这应该也是更直接一些的原因,就是突然急剧增长的纸张供给量导致的纸价下降。既然可以轻易地采购到纸张,那么报纸增多也就是很正常的了。同时,可以轻易采购到纸张这一点对我来说也同样是求之不得的。
——叮当哐!
“真是烦~死啦!一天到晚号外号外的发报纸,这还算什么号外啊?”
“那你也别把那么多报纸拿到我店里来呀,你让我怎么办好?” 灵梦手里拿着成捆的报纸(而且还净是号外),就好像报纸就是捡来的废品一样,不过我这里可不是废品收购站,再说那些报纸也成不了商品。
“咦?你在干吗呢?这回好像不是在看书吧?”
这时我正握笔伏在书桌前,不错,我开始写书了。因为之前纸张不好买所以一直想写也写不了,现在既然好买了,那么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来写书。
“我是想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下来啦。”
“那就是写日记喽?这么做能起到什么作用么?”
“因为报纸上的事儿实在是搞不清是真还是假,所以我就想把无限接近事实的信息记录下来。”
“不是事实吗?”
“一写下来的话事实就不是事实了啊,所以记录事实是不可能的。另外,你知道为什么幻想乡没有像样的历史吗?”
“因为每天都平安无事呗。历史上净是一些只对一小部分人有利而对绝大多数人都不利的东西。还有就是,就算有了什么异变也马上就会被解决掉不是吗?”
“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啦。没有历史其实有更加单纯的……!”
窗户玻璃被打碎的声音阻断了我们的交谈。
“看号外喽—。不看的话你就没有明天啦—。”
从被打破的窗户外面传进天狗渐渐远去的声音。
我连忙跑到窗边向外看去,不过已经看不到发报纸的人的影子了。看来她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打破了别人家的窗户。
“真是的,号外也好什么也好,天狗发报纸的时候就不能规矩一点儿吗?”
“说来满世界送号外也挺新鲜的呢。”
为应急,我把一张灵梦拿来的旧报纸贴在了窗户上。虽然看上去寒碜了点儿,不过这也能顶替拉窗的窗户纸了。现在这个季节风正凉,不贴上张报纸什么的可够呛。
“拿报纸当窗户纸总感觉太容易被弄破了……没准待会儿还会有号外从这儿扔进来哟?”
“不,没事儿的。别看只是一张报纸,比起玻璃来,绝对还是纸更硬。”
“是嘛?”
“灵梦,为什么那么软又那么薄的纸能用来糊门窗,你就没有感到过奇怪吗?”
“不是为了采光吗?”
“要仅仅是为了这个的话,我这儿现在就有玻璃,拿来换上一块不也就行了?再说最近我也不怎么需要户外的光线了啊。”
我向灵梦说明了窗户纸作为结界所具有的神秘性。若是想要弄破贴在窗户上的这张纸的话,就是连小孩子都能够办到。而且纸也是不能拿来洗的,所以只要是脏手摸一下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正因为窗户纸如此地柔弱,才正需要有人来责备弄破或弄脏它的行为。责骂在窗户边胡闹的小孩子,制止小孩子用脏手去碰窗户纸。只有这样的人在,窗户纸才能真正保证它的用途。
基本上,在贴着窗户纸的房屋里住着的人们就自然地承担着这项工作。窗户纸有多结实,就反映出这间房屋或其中的主人有多大的地位与势力,这结实的程度也是无以估量的。
正是因为有了窗户纸,在房屋旁胡闹的人,还有用蛮力开关房门的人也就都没有了。这若是换成了以结实著称的材质,比如铁或者石头之类的话,人类的行为就会变得粗鲁,连住在房子里的人们动作都会变得相当的大。这样一来,久而久之,再怎么结实的东西也是会被毁坏掉的。
窗户纸有将人类危险的行为防患于未然的能力。只是窗户纸的结实程度是不一定的,它和房屋中住着的人们的力量成正比。废屋子的窗户纸连婴儿都能轻易弄破,而神所居住的神社的窗户纸,那可绝对是连成年人的力量都是无法弄破的。
“霖之助,你说的那弄不破的窗户纸上可长了只眼睛哟?”
我一看窗户,发现贴在那儿的那张报纸上被开了个小洞,从那里正有只眼睛在往里窥探。
“——说来,今天号外的内容都有什么呀?”
作为弄破窗户纸的惩罚,我让魔理沙又重新贴上了张报纸。
“啊啊,没什么大不了的,说是天狗的办报竞赛决出第一名了。得了第一名的呢,据说是咱们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大天狗的报纸《鞍马谐报》。”
“真是无聊的内容呢……”
“真实无聊的内容啊。”
那个得了第一名的大天狗的《鞍马谐报》我倒是也看过,不过比起来,刚刚从窗户外扔进来的这份《文々。新闻》的号外可就得算是可爱级别的了。不仅那内容夸大得和事实差出老远,而且还净是写得稀奇古怪的没事儿找事儿的报道。再有就是这些世间琐事的报道被弄得满报纸都是,仅仅是看起来好像是量很足的样子,实际上烂得很。
只把世间的琐事堆在一起的这种做法,想来是为了让那些不认真思考事情的人们有一种自己获得了知识的感觉吧。如果说罗列出来的信息就是知识的话,那么人的知识不就和只会罗列出点儿事件来的书和报纸没什么两样了吗?我们能从书报上获取知识,那绝不是因为那上面就记载着知识。书报上所记载的,归根到底不过是用来构筑真相的不牢靠的地基,换个词说就是信息,那绝够不上知识的价值。根据那些信息来思考,这样才能使它们变为知识。先不论内容,比起大天狗的那份报来,还是《文々。新闻》各方面的考察做得较好,知识上也更深刻一些。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前提是不管内容如何。
“我说,为什么突然报纸量增加了?虽然我根本不了解,不过据说这办报竞赛是每年都搞的是么?这么说原因不光是在这办报竞赛本身了是吧?”
“这个嘛,收购纸张变得容易了这一点应该是最大的原因了。最近幻想乡的纸价正在急剧下滑,纸张正从外面的世界那边大量地涌入进来呀。”
“哦——?幽灵完了又轮到纸了啊。真是想进来什么进来什么呢。”
“电脑是能够不使用纸张就可以收集信息的式神,再联想到纸张的增加,看来用纸来传达信息这件事儿可以说已经到达了幻想的领域了吧。也许在外面的世界里,写书之类的行为本身已经是幻想了。不过倒是拜其所赐,我也有了开始写书的念头了。”
“是你开始记不住事儿了吗?”
“难道写书的人大家都记性不好吗?”
“我看你也就是个蛇莓啦。”
“要那么说的话,该是日莲和尚才对吧?”
“我猜你们想说的肯定是‘三天的和尚’(没长性)吧。”
幻想乡没有像样的历史,当然这不是因为每天都平安无事,也不是因为异变很快就会被解决掉。要说起其理由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因为妖怪的寿命都太长了。能成为历史的大事件,只要当事人还活着,其内容就会随当事人的喜好而不断变化,进而建立在这变化无常的信息上的事实也就无以定论。事实就是在信息的基础上建起的中空楼阁,真假难辨的事实也总是反复着它从产生到微风一吹就土崩瓦解的过程。多少个事实的楼阁胡乱地建起来,又全都被雨水所冲垮。要想让事件成为历史,客观性是最最重要的,然而若当事人一直活着的话,那么就难免会带上一些主观的色彩,所以幻想乡才没有历史。
我要在这些从外面世界飘进来的纸上尽量客观地记录下我眼中的幻想乡。若这些能成为历史的话,那么我开始写书这件事儿就会成为最早的历史。这最早的历史,就是幻想乡历史的诞生了。我在书的最开头写道“幻想乡的历史诞生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纸也真是太多了吧。天狗他们究竟是到哪儿去收集纸张的呀?”
“纸张增多,只能说明外面的世界已经很少再使用纸了。正像我刚才说的,用纸来传达信息本身已经成为幻想了吧。”
“那就是说他们不管什么消息都开始用嘴来传达喽?外面世界人可多了,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张嘴啊。”
“倒是,与之相反,看来从今以后幻想乡里就会开始盛行用纸张来传达消息了。”
“就像天狗的报纸这样吗?那可真是头疼了。”
“是很烦呢。”
“也是……会比较烦吧。”
幻想乡的历史马上就要从我的手中诞生了,我所写的书将成为幻想乡史书的时代就要到来了吧。到那时,幻想乡的传统思想就会开始起步,幻想乡也会开始逐步向外面的世界靠拢。还有就是,如果我的书卖得好那我的店的经营也就不用发愁了。如果我店里卖的东西不再是捡来的,那么香霖堂作为道具店的格调也会上去很多吧。
纸张大量地涌入幻想乡,那么幻想乡的纸价就会下降。与此同时,这里的人们就会开始写报纸或书籍,那么纸张的需求量也会急剧高涨吧。
因为幻想乡的纸价下跌,洛阳的纸价就会上涨。在外面世界中的纸张将要消失的时候,幻想乡里的纸量就开始急剧增加,大群的朱鹮飞翔在幻想乡的上空时,朱鹮从外面世界的天空中消失,一切都是平衡的。只能看到眼前一点点地方的人类是绝看不到世界的天平的。
“真是的,哪份报纸上都净是些不疼不痒的内容呀。说是三途河的河宽被求出来了,这个知道了有什么可高兴的吗?”
魔理沙解开灵梦拿来的那堆旧报纸,看着报纸上面那些无趣的内容。
“那意思是不是要说,三途河的河宽和渡河的时间长度是等同的,所以像你这样的人类也就可以安心地去死了呢?”
“花那么长时间多无聊啊,是不是死前得拿点儿什么东西去才好啊?”
“看来魔理沙你自己也知道自己要渡的三途河很宽喽?”
“比起窄来还是宽的好啊。”
“那才不好呢。河宽说明你的人际关系不好,也就是肯相信你、借给你钱的朋友少呀。像你老是随便拿走店里的商品,那到时候三途河肯定宽得你渡都渡不完了。”
“所以才说宽才好嘛。越宽不就越能随便拿店里的东西了吗?”
虽然报纸上的内容很无聊,不过魔理沙她们仍旧在为从中获取知识而开动着脑筋。所谓知识,只有通过自己去思考从而持有自己的观点,这样才能够被掌握。它不是写下来的东西,而是看了写下来的东西之后自己思考得来的。那些只是网罗了大量信息或事件的报纸和书本,如果你只去追捧它们的话,渐渐地你就会忘记搜集知识。只去看、只去读、只去知道、只去写或是只去说的话,你的知识是不会有提高的。
我认为让助长了这种现状的大天狗的那份报纸得第一是不对的。只凭购买量来决定报纸的优劣这很危险。我似乎已经看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类和妖怪正在误解着知识的概念。下次我得去找天狗他们说说去。
“不过呢,天狗的办报竞赛也就算是有了结果了吧?这样的话内容空洞的号外也终于可以少一些了吧?”
“是啊。而且要是再像这样定期发放号外的话,那和订阅的报纸就没什么两样了。我倒是也订报,不过他们还是会发号外来。号外还是在发生了什么和自己有关的大事件的时候发的好。”
“可是,这办报竞赛不是年年都有么?那些天狗腿快心也急,说不定他们马上就会开始为明年的竞赛做准备……”
这时,又一份号外撕破了那层窗户纸从外面扔了进来,这也打断了魔理沙的话。她们俩表情呆滞地望着这份窗外扔进来的号外。
我一想到也许自己得不停地重新贴一年的窗户纸,顿时轻微地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再续
借着白雪反射的月光,霖之助正在写着日记,他也在用这种方式度过着冬日的夜晚。
而此时到访香霖堂的,是在红魔馆工作的女仆——十六夜咲夜。
她想要的东西,是一件挑不出任何不是的祥瑞之物。
还说什么若要成就前往月球世界的“魔法”,就必须得有远在星辰之外的好运气。
东方系列正式开始网络连载。
今夜,有关不吉与吉兆的人间界的常识将被极其简单地颠覆……!
第十七话 月亮与河童
窗边,白雪聚集着月球疯狂的气息,而屋中,阴暗中的黑色正通过笔尖缓缓地渗入到纸张中去。
我白天读书,到了晚上就把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记录成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自我开始写日记以来,哪怕是非常琐碎的一些事情我都会开始关注起来。说起写日记,其真正的意义并不在于使人们不会忘记每一天发生的事情,也不在于可以重新审视过去,我开始觉得,它其实提高了人们对事物的感知度,从而让我们不会错过哪怕是微小到一丝一毫的变化。
人们平时生活的过程中会得到不计其数的信息,其中,自认为不感兴趣的,了解到后,也就忘掉了,只有那些自己感兴趣的消息才会被自己的信息天线所接收,并成为自身的积蓄。日记就可以让这种感知度指针的偏转增幅到极限,比喻起来,就好像是起到了电子管增流器的效果一样。因为开始写日记,我的感知度已被提高到了极限,这样一来,多么微小的事情都不会逃过我的眼睛了吧。
——叮当叮当叮当
小店的入口处传来了响声。
“这么晚了竟然还会有人来……究竟会是谁呀?”
我借着窗边的白雪聚集起的月光向入口的方向走去。现在已经关张很久了,店里已是寒冷彻骨。
“您还在营业吗?”站在那里的是侍奉吸血鬼的女仆。
虽然大晚上的到我的店里来,不过看起来她也不是很急的样子,也许她活动的时间多半都是在夜间吧,看她的表情就好像是夜里出门对她来讲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再说她的主人是吸血鬼,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还用问吗。店里已经一点儿亮光都没有了,我觉得怎么看都能看出来是停止营业了吧。”
“我还以为您是在节约或是出门了呢。”
如果是我出门了所以没有点灯的话,她也会随随便便地进屋来翻东西吧?一想到这一点我是说什么也不能没事儿就出门了。
“我是来找一件比较吉利的物品的……您这里有吗?”
我在店里点起了灯,同时,月光所带进来的疯狂的气息也随之从身边消逝,店里立刻恢复了往常夜间的昏暗。竟然会在我关门以后才来,也太不会挑时间了,不过既然是客人,倒是什么时候来也都没什么关系。来我店里的客人还有一大清早就过来的呢。
“比较吉利的……还真是含糊的要求呀。现在我这儿倒是有新进的‘刻有鸟居的陨石’……”
“不要那些没什么可信性的东西,有没有一看就能知道比较吉利的东西呢?”
我是想不出她这么大晚上的非要个吉利的东西来干什么用,不过既然有买卖上门了我也想趁现在卖点儿东西,毕竟平时基本没有什么人会对能带来吉利的这类缺乏实用性的东西产生什么兴趣。“那么我这里可有一样上好的祥瑞之物哟”,说完,我把已在仓库的深处沉睡了很久的一样大型的吉祥之物请了出来。
“哎呀,五颜六色的,好漂亮的龟甲呀。这还真是很吉利的样子呢。”
“红和蓝,白与黑,然后正中间呈黄色的五色的甲壳,我看比这还吉利的东西是很难再找见了哟。”
“不过……这个甲壳,要说它是龟类的话也太不自然了呀,这么大,而且好像太平了点儿吧。”
“不错,这不是龟的甲壳,它是‘河童的五色甲壳’。”
想要用外面世界造出的暖炉让冷彻的店里暖和起来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当店里终于开始暖和起来的时候,我的脑筋也转得比较灵活了。
“是河童呀。河童这种东西生活在哪儿呢?”
“河童在山里有很多呢。也许你们不怎么往山里去,山里面可住着各种各样的妖怪哟。不过这个甲壳可不是最近的东西了,千年……它应该是一千三百多年前的东西了。反正是非常非常古老的啦。”
“听上去还真挺古老呢。”
“我怕你以后来找我理论所以我得预先声明一下,这只是传说是河童,是不是真的是河童的甲壳我也不好说。不过这五色的甲壳可是能带来吉兆的最高级别的东西了。”
我诚实地说明了这甲壳出自河童之身的可信性。我感觉女仆在听了之后表情中流露出了些许怀疑的眼神,所以连忙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为什么你会要吉利的东西呢?而且还是在这大晚上的。”
“那是因为……说是为了成就一项大的魔法,就必须要有很高级别的幸运才行。”
接下来她所说出的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说是前几天在她——十六夜咲夜所工作的红魔馆里举办了立春前的撒豆子活动,也就是一场由吸血鬼来把鬼赶出门的奇异活动,不过好像红魔馆里常会频繁地举办些不可思议的活动所以这也就不怎么新鲜了。
“——这场撒豆子的活动刚要结束的时候,月亮发生了异变,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这事儿吧。”
事后我在《文々。新闻》报上才知道这事儿,好像是说春分前夜,发生了月亮破碎的灾难性事件。据说月亮无声无息地破碎,而后又无声无息地还原了,因为事发的时间肯定是在夜里所以注意到的人也很少。
“那么,这月亮的异变和吉利的东西之间又有怎样的关联啊……”
“大小姐见到月亮的碎片落下的情景吃了一惊,然后又说出‘这次一定要去月球’这话来了。”
之所以她说“这次”一定,是因为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大小姐突然说想要去月球,然后大家还要一起实施登月魔法(据说是叫做“阿波罗计划”的魔法)这样的事儿了。不过那次因为时间和材料不足而失败了……
传说“阿波罗计划”在外面的世界来看都属于那种非常复杂且难以理解的魔法。听说光是写施法步骤的魔导书就有好几本,无论从步骤、材料或工具上看都是最高级别的魔法。更甚的是材料和工具中极大多数都是难以被人理解的东西,光是想要一个个地把这些东西凑齐就得费尽一番周折。因此,人们都认为幻想乡里不会有能够实施如此高级别魔法的魔法师存在。
“大小姐的一个魔法师朋友说,‘材料搜集得已经差不多了,不过要成就这个最高级别的魔法必须要有最高级别的幸运才行’,然后大小姐就命令我说:‘去把幻想乡里最最吉利的东西拿来’了……”
“对你来讲还真是遭罪呢。”
实施魔法需要六大要素来支持,它们是施法者的“技艺”、表现灵魂性质的“气质”、工具和材料等的“物质”、施法的场所即“空间”、施法所需用的“时间”,然后最后就是“幸运”了。其中,最后的幸运所占的比重最重,只要有好运,其它的要素在一定程度上都能得到弥补,反言之若没有幸运的话再怎么简单的魔法都是会失败的。
“幸运以外的要素似乎基本上都集齐了,现在就差幸运一样了。不要粗茶水中可以竖直漂浮的茶叶茎呀有四片叶子的百诘草呀或者竹子花之类的东西,必须得是比这些更要、更要少见一点儿的东西……”
我觉得好像少见的东西和吉利的东西性质不一样吧。恐怕在红魔馆里这一点已经是常识了吧。要是越少见就越好的话,干脆不要这河童的五色甲壳,要点儿用つちのこ(R注:这似乎是日本的一种虚构的生物)泡的酒之类的东西也许就行了。
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能卖掉这河童的五色甲壳的绝好的时机来了。绝对不能白白地让这个机会溜掉。
“这五色的甲壳绝不仅仅只是少见,它可正是你现在所需要的东西哟。”
要说这东西吉利就必须得有个它为什么吉利的说法。我决定跟她侃侃为什么这河童的五色甲壳它吉利,还有为什么它正好适合她。
毕竟不能总是站着说话,我在暖炉附近弄来把椅子坐下。当然我也要她找个椅子坐,不过她说她习惯站着了,然后依旧保持着她那良好的站姿。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指着她手中拿着的甲壳开始解说起来。
“红、蓝、白、黑、黄这五个眼色,正代表了这个自然界中所有的事物。东西南北与中心这五个方向、春夏秋冬和立春这五个时节,还有金木水火土这五种物质,也就是说,它们是代表了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事物的颜色,网罗了施展魔法时所必要的‘空间’‘时间’以及‘物质’。而且龟作为运动于大地之上的动物原本就相当地吉利,而将自然界中的一切都驮在身上的五色龟就更被人们认为是最高级的祥瑞之物了。人们经常说龟能长生一万年,那所指的当然不会是普通的乌龟而正是这种五色龟。”
“可是,不是说这甲壳不是龟类的而是河童的么?河童也能活上一万年么?”
“这就是为什么这样东西对现在的你来说正合适的原因了。人们经常说河童是从中国的一种叫河伯的、生活在河里的妖怪转变过来的……但这个说法是错误的。”
“这事儿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河伯是住在大河里的水神。把河伯和河童相提并论,这得说是把河童的地位抬得太高了点儿。”
“确实,像河童这种东西其实是比天狗还不济的妖怪呢。”
这只不过是在外国也有一种名字差不多的妖怪而已,要说它们是同一种生物还是有些欠妥。另外从语言上来讲,因为它们都生活在河里,所以名字里都有个“河”字这也是当然的。
“我觉得河童是从另一种离我们更近的动物转变而来的。”
放在暖炉上的水壶里的水已经开始咝咝作响了。原本冷彻的店里再次恢复了生气,沏了壶茶之后感觉也渐渐回来了。
我以为这种时候女仆会习惯性地来把茶沏好,但看来她在外人的家里是不会这么去做的,这就证明了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女仆。倒是也有人会出于善意来帮别人家的人沏茶呀或是收拾杯子碟子的,不过这么做只能说明她不懂礼数。只要是到别人的家里去做客,哪怕是女仆这时也是客人的身份,所以如果主动出手帮忙的话就会让这家的主人过意不去。而其本人又是出于善意的,那么这样做的性质就会更恶劣。
在任何场合下都得时刻注意不要做出失礼的事情,这就是女仆们要优于常人的地方,比起进来之后就自己随随便便沏茶喝的某某人来那可是大不一样。我也给她倒上了一杯茶。
“那么,您说河童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只要想像一下河童的样子就能立刻想到了。”
“河童的样子啊……说起来河童的甲壳是又平又滑的吗?”
不错,河童的甲壳与龟的甲壳形状是不一样的。
“我想河童是由カハカメ转变过来的。”
说来这个女仆,大半夜的到我这儿来,看上去却并不着急,也许是她一开始就认定了去月球这事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吧。这么想的话,那她现在就好像是在陪她的大小姐玩游戏一样了。
“カハカメ,也就是生活在河里的龟,カハカメ写成汉字的话就是‘大龟’两个字了。而大龟也正如这两个字所表示的一样,是一种非常巨大的龟,真要是长起来,长到一个人类那么大也不新鲜。这大龟通过长年的寿命,具有了能理解人的语言或是能变化成人的外形的妖力,这样就变成河童了。”
“大龟……我还从没听说过呢。而且,河里会有那么大的龟吗?又不是海龟……”
听她的口气就好像是亲眼见过海龟在水里游一样,这让我稍微有点些不快,不过我还是继续说道:
“再好好回忆回忆,不是有么?不是在海里,而是在河流或者沼泽里,那种会长得非常大的东西。你再想像一下河童的样子,然后再好好看看那个甲壳,不觉得如果是龟类的话它太圆太光滑了点儿吗?”
“原来如此,我明白您想说的了。所以您才说这样东西现在是最适合我的是吗。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必须得向大小姐说明我不太了解水生动物才行。”
女仆好像一切都明白了,然后就抱着那五色的甲壳回去了,当然她付了钱,也没有收拾喝茶的杯子,真的是个训练有素的女仆呀。我收拾好了两个人的茶杯,再次停止了营业。
我又想起了她走时最后的那句话……她不但把握住了作好一个女仆的心得,而且头脑的运转也相当地迅速。
她一定在注意到河童真正原形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拟好了把那甲壳拿给主人看时的说辞。在解释那甲壳为什么吉利的时候,她肯定也要提到我的这套说法吧。不过我想她应该不会告诉主人河童的原形。
河童的原形——大龟,是一种并非在海里,而是在河流或沼泽里生活的、可能会长得非常之大的龟,也就是王八了。王八生活了很长时间,具有了妖力之后就成了河童。
在主人想要去月球的时候却给她拿来一个王八,就光这一点就很可能被认为有什么不良的、负面的企图。所以她就说自己不太了解水生动物,从而就不会把那甲壳就是王八的事儿告诉给她的主人吧。
月亮和王八,确实这两样东西外形相似但却差之千里。但是我们平时就能接触到的,又能够带来吉利的东西就是王八了。月球是不吉利的东西,而且也绝不是伸手就能够碰到的。这样一来呢,要说月亮和王八哪一个地位更加优越一点儿……那肯定不用说是王八。在去看离自己很远的不吉利之前,还是先看看自己身边儿的吉利好。
她一定也想到了这些,并故意为去月球准备了一只一眼看上去会让人不禁产生侮辱之意的王八。虽然也许大小姐不会注意到这一点,但只要住在红魔馆里的那个知识分子注意到的话她也就满足了吧。
说到我呢,我正为这不期而至的临时收入而有点儿激动兴奋呢。那个五色的甲壳体积又大还没有人对它感兴趣,准确地说就是个积压品。而且虽然传说它是河童的甲壳,不过这一点我也怀疑得很。女仆来的时候,我就想,像这样能把它卖掉的好机会可能再也不会有了。我用我被提高到了极限的感知度将甲壳和她联系到了一起。
当我想起想要去月球这种根本不现实的想法和她作为女仆的周到的考虑时,突然,河童和王八、月亮和王八的关系在我的脑中闪过。就算是再吉利的东西,如果两者根本没有关系的话也没有意义。所以我才绕着弯子说了那些话。当然,我想如果是她的话,肯定能够立刻理解我的意思,并且买走那件商品吧。这也是我所算计到的……
我停下手里的笔向窗外望去。这时,我似乎瞬间看到月亮发出了红色的光芒。
新 第十八话
龙的照相机
报春鸟的鸣叫声响彻到店里。
长久的冬季已经结束,色彩渐渐回到幻想乡了。被厚厚的积雪染成一片白色的幻想乡,随着春天的来访渐变成色彩鲜明的景观,同时兴奋的妖精和人类开始躁动起来了。感觉就好像混浊的世界突然空气变得清新,视野也变得明朗一般。自古把清新明朗的这个时节称作清明之日也就是缘于此啊。今年的清明是哪一天来着呢。
本来是在写日记的,但唐突地想要把现在的季节的魅力复写在纸张上。虽然作画也可以,但对于幻想乡有更加合适的东西。那就是照片。
「——你在干什么呀?这么好的天气竟然还在翻东西」
从店门口传来了声音。重新向店内看去,商品散乱得就如同被小偷进来过一样。我正在找某一件忘记了使用方法而收起来的道具。
「……啊啊魔理沙。你什么时候在的啊。虽然现在有点乱,但可别碰那些东西哦。因为是商品」
「你叫我别碰,但不碰的话就不能走动呀」
「……噢噢,总算找到了。我找的就是这个」
「嗯?哪个不是天狗经常拿着的家伙吗」
我在找的道具是『照相机』。顾名思义,照相机就是用来照相的道具。
我具有光看一眼道具就能知道它的名称和用途的能力。香霖堂的开业也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发挥这个能力。尽管还不能够了解到准确的使用方法。
「我想在日记上贴一张照片。只是,虽然照相机本身很早就入手了,但完全不明白怎样用这个道具来拍照所以就闲置了」
「天狗拍得挺轻松啊?就像这样拿着……窥视然后摁下按钮的感觉。虽然由于没看过相片从那个机器里出来所以不清楚其原理」
「我想你说的一定是这个按钮,但无论按几次都毫无反应啊」
边说着边试着摁下按钮,但仍然一声也不吭一下。虽说如果我的能力没错的话,这个照相机就应该能够用来照相的呀。
「我还彻底以为,拍照是天狗的特殊能力呢。没想到,是道具在拍照呀」
天狗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多秘密的种族。因为栖息在人类和其他妖怪不会入足的山里,而拥有着天狗独特的社会和优越的技术。单看天狗发行的报纸,将照片成像的技术是一个谜,但更让人惊奇的是印刷术。因为那如同外面世界的东西似的大量印刷报纸的技术,除了天狗以外就再没有拥有者了。
顺便,河童也栖息在山里,据说他们也同样地持有相当高明的技术。所谓河童的技术,是创造出精密且优秀的道具的技术。天狗使用的照相机说不定也是河童创造出来的。河童创造的道具总是很奇妙,我作为开道具屋的实属很有兴趣。
关于河童的道具,我来日再想好了,现在还是考虑照相机的事吧。
「嗯— 还是不行啊。况且我还不明白照片究竟是从相机的哪里出来的」
「说来,为什么突然想要照相了呢?香霖也要仿效天狗开始做报纸了吗?」
「报纸呀……」
对于写报纸也是有兴趣的。如果能够写出他人能够阅读的新闻的话,就应该可以纠正对于世间中道具的错误的认知了。
不过,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算调查照相机从而可以照相了,但对于印刷和活字可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不不,哪能那么简单地就开始做报纸呢。我之所以想要照相,是因为入春后外面变得漂亮了,我想把景色留在手头上」
「那种东西,到了来年不就又可以看见了吗」
「不要误会,想要照相既不是因为会看不到了,也不是因为总想看到。而是想要多角度地去看这眼前的景色」
如果能够开始照相的话,平时观察事物就会以要拍下照片作为前提。这样一来,平常看到的景色就该会大大地变得不同了。更换角度地观察事物,对充实道具屋的生活可是不可或缺的。
「那么喝酒不就好了嘛。同样的景色看起来也会不同哦。话说回来我还真在意照片是依怎样的原理而拍出来的呀」
「那种东西可一点也不神奇,把看到的事物变成照片的概念是很简单的」
「是吗?如果把实际的景色照进照片的话,不就相当于有两个景色了吗。如果做一个非常巨大的照片,不就跟远处的景色取分不开了吗?然而,远处的山应该只存在一个。到底什么东西减少了而使照片上的图像增多了呢?」
「虽然减少的并不是景色,但是有东西减少了。比方说想象一下把一个镜子放在山的反方向,自己又站在其间的状况」
「可以看见自己呢」
「那个,先别管自己而是要看身后的山照在镜子里……镜子里就会映照出像照片一样的景色。也就是说,景色就算没有生物的眼睛也会映照在镜子里。然后只要把映射的一瞬间保存下来就好了。实际的景色既没有减少也没有一分为二,只是映照在镜子中的一瞬被剪取下来而减少了」
「唔——有点难以理解呢……不过既然确实有相片存在那应该就是你说的那样了。如果这样的话,镜子是平面的所以只能照出平面的影像吧。」
「不不,我认为只要稍加探究就连立体的照片也能照得出了」
再次向店内看去,仍旧是很散乱的。然而为了向魔理沙表明立体照相的可能性,又要找某样道具,从而又要翻弄一遍了。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它,就是这个道具」
我所找出的,是一个秀有龙的纹理的小箱子。将这个打开,里面放有的是拇指大的三角柱状的小玻璃。我把玻璃取了出来放到魔理沙眼前。
「看看这个」
「这块玻璃是什么啊?」
「这块玻璃是被称作三棱镜,抑或是prism的道具。是用来给风涂色的道具」
「给风涂色?你这又开始说奇怪的话了」
我把三棱镜持到窗户附近,即有日照的地方。三棱镜吸收了日光,光线被染成七色的了。
「噢噢,能看到小小的彩虹啊」
「就利用这小三棱镜,就可以将风涂成七色的了。要说为什么会从三棱镜中生出七色的彩虹,那是由于完全的三和不完全的七相关联的原因……」
「那种事情怎样无所谓。然后呢,用它怎么拍摄立体的照片呢?」
「……用三个三棱镜,从三方向同时着色应该就能画出立体的图像了。之后,做出保存当时的风的道具就好了。即使风静下来的道具」
「等等,话题跳跃得好厉害,虽说和平时一样。为什么从三方向着色就能画出立体图来呢?」
魔理沙从我手中拿开三棱镜,开始从各个角度观察它。
「红色和绿色相混合成为黄色,红色和青色混合成为紫色。再配合其它的话无论什么颜色都可以调配出来。那么只要使彩虹合理地交错就应该可以自由地涂色了。想要给立体涂色的话只要有宽幅和远近和高度就可以了,因此最少从三个方向照射彩虹就可以将所有的点在空中表现出来了」
「还是有些不懂呢,但总之在风中绘画,真有这样的道具的话会很有意思吧。但对于连平面的相片还照不出的家伙可谓是梦中之梦呢」
倒也确实如此。就算原理明白,技术跟不上的话就无从实现。并且如果连在空中作画都不行的话,使风静下来的道具也便做不了了。
然而,如果不时常思考新奇的事物的话,引领幻想乡的最先端的技术,就会都成为天狗或河童的东西吧。这不仅仅因为我是作为开道具屋的,同时也是我个人的信念。
——哐啷哐啷
「啊,果然在这。快到赏花的时间了哦?」
「哦,灵梦呀。你竟然会知道我在这里」
「魔理沙能在的地方的选择项不就那么几个嘛。说来这里真是好散乱呐。难道被小偷进过了吗……啊不已经有小偷进来了呀。」
顺便小偷是指魔理沙吧。她本人都已经不否认了,只是像小猫似的笑了下。难道打算偷走三棱镜吗?
「哎,有个小小的彩虹呢。那是什么?」
灵梦一进来就开始物色店内散乱的物品,眼睛最后停留在了魔理沙摆弄的三棱镜上。
「这个是被叫做三棱镜的,据说是给风涂色用的。不能吃的哦」
灵梦言毕「再说看起来好硬呢」,便看着魔理沙不时地倾斜而使彩虹落到地上,或落到我的脸上。
「霖之助先生,这个究竟是有怎样的玄机呢?看起来,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呀……」
灵梦也和魔理沙一样的对抱有的疑问未经任何思索地就问了过来。首先应当认真思考,并陈述了自己的想法后再问他人是最值得鼓励的……不过还是孩子就算了吧。而且,至少比连疑问都不抱有要强多了。
「三棱镜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关键在于它是三角形这个形状的」
三这个数字,意味着完整与调和。三脚在不平整的地方都可以保持安定,脚一旦增加到四脚以上,或两脚以下都会不稳定。就跟蛇与蛙与蛞蝓一样,三个的话相互牵制就不会发生争端,一旦两者或四者以上就会立即发生争端的。
「三个臭皮匠凑个诸葛亮。鼓的三拍子。三种神器。三日天下。没有比三更安定的数字了」
「最后那个应该不算安定吧」
要说三棱镜的三意味着什么,只要看到它的透明度就很容易预想到了。透明是不可见之物,也就是神的象征。如果说到神社的御簾后面究竟存在着什么,其实只是透明的空间罢了。从这透明的空间感受到神,并进行祭祀的地方就是神社。然后神灵的御座即为「阿麻」。(注:阿麻[音译自あま]在日文中发音可同天、海、雨)
「从结论来讲的话,三棱镜的三是指神明的三处御座之所,天、海、和雨。提起这三个阿麻的话,灵梦应该知道是指哪位神明了吧」
「啊— 嗯— 是彩虹呐」
「……到达彩虹还为时过早。你真的有跟上我的话吗?」
「和平时一样地话题跳跃得太厉害了。能不能说明得再慢一点并易懂一点呢?」
因为好奇心而问过来可是灵梦,自己去深入思考就好了。我可没有去配合灵梦的步调的义务。于是我没有管灵梦是否理解而继续进行了说明。
「你看,前一阵不是拿来过很大的动物的骨头吗,那个时候我不是也以同样的解释说明了那是「龙」的骨头吗?」(注:参照新第五话 没有名字的石头)
三棱镜因为它的透明和三角形,就足够表现着是龙的住所。
「说到彩虹,自然就是指龙经过后留下的痕迹。所以,三棱镜中——这次是通过光,就可以做出彩虹来」
「等、等等、等等呀。说来一直当作很平常的事了,不过为什么龙会留下彩虹呢?」
唉呀唉呀,总是遭到提问结果自己的作业根本就进行不下去。本来打算今天能够稍微查一点照相机的使用方法来着……话说灵梦不是来拽魔理沙的吗?倒还真悠闲。
看那两个人,现在就只是等待着提问的回答,自己本来的目的似乎已经忘记了
「是呀。龙为什么会留下彩虹……吗。这可是有点难的话题呢。说在前头,灵梦可能还不能够理解哦」
「别那么把我当笨蛋不可以吗。如果霖之助先生的说明更为细致一点的话,我肯定就能理解了」
「嗯嗯如果从结论来说的话,龙为了从完全的三的世界,创造出森罗万象来而留下彩虹」
「话题变得有够大呢」
「因为龙可是幻想乡的最高神并司掌着创造和破坏呀。跟那路旁妖怪的一次两次的规模可不同」
在完全调和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供以产生新生事物的缝隙。天降下雨,注入海中,再由天的力量使得水从海中蒸发出来形成云。完全的阿麻的世界,就是以三个阿麻为完结的。
龙把不调和带到这个世界中,并将世界变化为可以从不调和中产生森罗万象的样子。完全的『三』再加上彩虹的『七』,世界便成为由『十个力量』所构成的了。
「由此,幻想乡的所有物质都由十的相互作用而开始进行创造和破坏」
「哦哦,那我倒是可以理解呢。我的专职呀」
「魔理沙的专职……是什么来着?」灵梦的提问不知是真心的还是开玩笑的。
「哦哦,别看我这样,可是魔法使来着呀。惊讶吧?倒是灵梦才不象是巫女呢」
「嗯。物质及其相互作用对于魔法的使用者来说是不可欠缺的知识呢。我是知道你其实是个学习家」
「不是学习哦。读书并精进魔法,这就是我的日常课题,所以增加知识并不等价于学习」
「魔理沙这个样子原来还挺勤勉的嘛。不过有出成果吗?」
物质是由木、火、土、金、水构成的。这五种要素经由十种力量相互作用,就会永不安定地一直变化下去。十种力量是指,木生火、火造土、土成金、金净水、水育木、木贫土、土吸水、水灭火、火熔金、金折木,这十种。
复杂地相互缠绕的力量并不是两个物质间就能够决出胜负的。金的力量变弱了木的力量就变强。然而,木的力量变强就带动了火的力量,从而土也变强,金也就变强了。然后,金变强了木就会变弱。力量决不会安定地继续作用下去,从而各种各样的物质产生并又消逝了。
「简要地说,我之所以容易输给灵梦就是因为这种力量呀」
「你那简要过头的不服输怎样都无所谓呢。但为什么这么说?」
「那是因为魔理沙是水,而灵梦是木。水会养育木……这样的话就稍稍对水不利。不过,要不是决斗的话相性可是不差的,应该说是非常好的啊」
「我是木,魔理沙是水……那霖之助先生又是什么呢?」
灵梦看起来就如同春一般,又住在最东面的神社。这便是木的象征。魔理沙的话,喜好黑色的衣物并住在不透阳光的森林中,这便是水。说到我的话……正如名字所示的,我也是水。
「从照相机的话题偏离好多了呀。都怪你们提问个没完」
「唔— 有关龙神大人的还有很多都不明白呢」
「龙几乎是不会现身的呀。今天你所学到的就算不能立即理解,过些时候再慢慢思考就好了。然后,就会逐渐看懂这世界的结构。话说回来,赏花的事不要紧吗?自你来到店里貌似已经过了好久了」
「啊啊,我给忘记了!而且今天还邀请了稀客呢」
「稀客?」
「因为今天是清明之日,所以天狗们也说要赏花呢。我们今天也要赏花啊……虽说其实总是在赏,那么就偶尔聚在一起搞嘛。怎么样?霖之助先生来不来呢?」
「或许还可以从天狗那学到照相机的结构呀」
说的对呀,要想知道照相机的结构只要问天狗不就行了。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么单纯的事呢……等等天狗!?
「你说天狗!?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很想参加这个赏花呢」
「嗯,倒也猜到了会这么说。不过有天狗在的话就有纪念相片可照,很有趣呢」
「这个三棱镜我就拿走了。我试试向天狗提案下立体照相。说不定就会有立体报纸了」说完这些话,两个人就回去了。
三棱镜果然还是被拿走了。一直在那里摆弄,想必是看上了。但尽管不是什么贵重物,可商品终归是商品,真希望她能够付钱。
说来竟然跟天狗开宴会……有点担心呢。天狗可是无与伦比的酒豪,喝的量跟人类的酒豪简直没法比。据说其量跟鬼相比都不相上下呢。跟一位天狗都够呛,竟然还跟天狗们一起搞宴会……
我今天之所以不想去参加宴会,不是因为我讨厌吵闹。而是由于就算我向天狗打听,也只会被戏弄而已。「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喝酒吧。不喝就不告诉你」说些这样的话,最后我肯定就被灌到失去记忆为止了。天狗就是这样的生物。总之我先收拾一下散乱的店内,然后再看看照相机好了。只能自己研究了。
真期待两人明天的汇报。前提是,如果还尚存记忆的话。
译:ecthel_z
新 第十九话
奇迹之蝉
朝夕之风里混有着凉意。从冥界而来进行盆景观光游历的先祖们,也体验了一番现世后满意地回去了。自此往后,午间的热度便该会慢慢降下去了吧。
「你不觉得最近,蝉的叫声很吵吗?我可不认识叫声这么奇怪的蝉呢」
在旁边读着书的魔理沙,在说完这句话后粗暴地将书合上,并用帽沿把耳朵堵住了。的确,蝉异常地吵闹,而且鸣叫声是没怎么听过的。然而,我并不烦躁地,为了她能够听见而大声说到。
「哦哦,因为今年是奇迹之蝉的年头啊」
「是吗,那是什么概念呢?」
我认识这个蝉的叫声,这种令人惊奇的感觉我在11年前也体验过。
11年前的夏天,像往常一样地整理囤积的商品时,从森林那边传来了低吟似的声音。
11年前,自我开始在魔法森林的入口处开办香霖堂还没过几年,那时的我既对魔法森林不怎么熟悉,也没有发觉那奇妙的声音就是蝉的鸣叫声。
我搞明白11年前的那个叫声的,还仅仅是在两日之前。
——两日前。我惊醒于那令人惊奇的蝉鸣声。蝉是一种奇妙的生物,会自某日起突然开始鸣叫,然后又在一瞬间消逝掉。而且还是在地下潜伏多年后,忽然想起来般的来到地面上。因为有这种性质,所以我对蝉还是很宽容的。
然而今年的蝉很是异常。不光听不惯的低吟的叫声与往常的不同,数量也明显增加了。
由于实在太吵,只好把窗户都关上了,这样下去的话不仅因为关上了窗而很热,而且不宜于商品的保存。就连晚上也睡不好觉,并且客人也不会来。
我本来是在想着驱除蝉的方法,但实在受不了封闭的店内的热度,所以决定久违地出去走走。当然,其间我也一直在思考蝉的驱除方法。
我发觉愈远离店铺蝉的鸣叫声就愈小。看来那种蝉只栖息于魔法森林呀。我稍稍安心了下。最坏的情况,如果吵到不能继续待在店内的话,还可以去从前受过关照的人家打搅几天。蝉的寿命又短,没多久就会安静下来的。
边想着这样的事边拜访了雾雨家。由于自最后与雾雨的主人见面已经过了十多年之久,而且苦手于和作为客人之外的村子里的人见面,所以十分紧张。估计已经年迈了的主人家,是否还会认出我呢……村子里的人随着年龄的增加而成长并年老,少有这种理所当然的变化的我,怎样都不能久留于村子里。因为会给村里的人们带来不愉快以及恐怖感。
不过,这种紧张感也随着轻松的世俗话而消失了。我跟雾雨的主人家聊些雾雨家的买卖,现在香霖堂的商品,外面世界的道具等等。就在紧张感随着这些话而化解,话题终于向着作为主题的吵闹的蝉之事转移的时候。
「——我察觉到了,在雾雨家听到的从森林那边传来的声音,和11年前听到的低吟似的声音是一样的」
「为了察觉到还真是花了不少时间啊」
「自到达村落起就感觉记忆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毕竟11年前没有想过那会是蝉鸣声。作以解释的话,高亮的声音离的愈远就愈被抹消,最后就只能听见低吟似的声音了。看来今年的蝉距店铺离得很近,不过11年前就只是听到远处的鸣叫声而已。所以离开店铺后我才得以察觉」
稍稍变热了,于是决定把窗户打开透透气。但刚打开一点,蝉鸣声就如同洪水般地涌了进来,于是就只打开了一个手指的宽度。
「总之是知道了11年前的奇妙的声音也是蝉鸣声。我便向主人家询问是否知道有关于这种蝉的事。啊,对了对了,你父亲很健康哦?」
「蝉吵得我听不清你说什么」
「结果,主人家也不知道现在听到的声音是蝉鸣声,当然,也就不清楚这种蝉的事。这样的话,我就愈来愈想知道蝉的真面目了。于是我离开雾雨家而拜访了村落里的另外一户人家」
我所拜访的,是在村落里拥有最多资料的,知识也最为丰富的稗田家。是持续了千年以上的由来正统的人类的家系。稗田家拥有的庞大的藏书,收录着幻想乡所有的事件。除此之外外面世界的资料也有不少。
在稗田家,被称作『御阿礼之子』的孩子会以一百年至一百几十年为间隔出生于世。这个御阿礼之子,据说拥有把庞大的资料全部暗记下来的能力,现今,第九代貌似就在家中。
稗田家的资料除了面向人类而写的一部分外,本来是不予公开的,不过最近这个制度有所缓解从而变得只要拥有正当理由,也会公开给一般大众。值得感谢的是也公开给人类以外的种族。
「嗯——曾经听灵梦说过有这种人……但没想到竟然拥有这么有趣的资料呀」
稍稍打开的窗户并没有发挥其透风的机能,屋子里仍旧很热。戴着帽子的话无疑会更热的。魔理沙说着,下次去那里玩玩吧,同时便把帽子摘下来开始扇风了。
魔理沙所谓的玩玩不用说一定是指去偷东西。我牵制性的说了句「稗田家的主人与雾雨家的主人是交好」,于是魔理沙露出气馁的表情说到「快说回蝉的事吧」
「嗯,的确稗田家的资料是庞大的。本来因为资料太过多了而不知从哪里开始查好,但第九代的御阿礼之子却说『所有的资料都有暗记下来。纸上写的是传达给他人用的』。于是我半信半疑地询问到『有没有关于这吵人的蝉的记述』,却立即得到了答复。御阿礼之子的记忆力之强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的」
「是——吗。总之,这吵人的蝉的事了解了的话,驱除方法也该清楚了吧?快点治一治吧。无论去到魔法森林的哪里都吵得受不了。都快得幻听了」
「那堵个耳塞不就行了。在那时,我抱有的兴趣已经转移了。比起驱除的方法,我更加想知道这种蝉为什么会时隔11年而大量产生」
蝉就像发了狂一样地继续鸣叫着。听久了耳朵倒也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多恼人了,但也许因为需要比往常更大声地说话所以很口渴。于是我倒了两人份的茶水。
话说回来,蝉的生态满是谜团。蝉在地底成长大概七年,某日突然出现在地面上并不厌其烦地鸣叫七日,而且为了重生而丢弃身体。传说蝉是罪人在地狱清算完自己的罪过后,在其灵魂转生之前的暂时的形态。
并且,据资料说外面的世界貌似还有更加特殊的蝉。被称为13年蝉17年蝉什么的。正如其名,据说是13年出土一次的蝉和17年出土一次的蝉。
在幻想乡出现的蝉是每11年才大量产生的不可思议的蝉,在部分人当中还被称做『奇迹之蝉』。要说为什么被称做奇迹之蝉的话,一方面是其不可思议地要在土里生存11之久的岁月,但更为重要的是因为貌似每次这种蝉出现的年头都是作物丰收之年。资料在这里就截止了。
「嗯——但为什么是11年呢?外面的世界的13年和17年也是,况且就算普通的蝉要沉睡7年也是很奇妙的呢」
在稗田家,对于像魔理沙抱有的很自然的疑问并没有解答,只是客观地记述着事实而已。这虽然作为资料而言是正确的,但阅读的一方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当然,我也抱有着和魔理沙一样的疑问。但我跟魔理沙根本性的不同在于,我的话只能自己去思考,而魔理沙的话周围有知道答案的人。所谓知道答案的人,当然是指我。
「你就不能稍微试着自己去想一想吗」
对于魔理沙而言,被我说教好像是无所谓的事。在用帽子扇着风等待着我的解答。也许是蝉的声音助长了烦乱得情绪,貌似我也变得容易烦乱了。
「算了,因为这次的话题是有些复杂呢。首先,以11年为周期的蝉最初在幻想乡得到确认据说是百年前的事。也就是说,有着在百年前于外面的世界灭绝而来到幻想乡的可能性」
「是说原本在外面的世界也有着11年为周期的蝉吗?」
「这样想的话,外面不光有7年蝉,还有着13年以及17年蝉就是很自然的了」
「哎——倒不觉得有多自然。有7年和13年还有17年的话,剩下的应该是10年和15年吧,11年感觉很牵强呢」
原来如此,魔理沙是想通过填补数字的间隔来达到自然的效果呀。7和13的中间是10,13和17的中间是15。恐怕是没有任何理论性的根据而只凭直觉的吧。无论是谁,间距变成等间隔的话都会觉得舒服吧。由此可以知道魔理沙的性格是,就算屋子里书以外的东西都堆得乱七八糟,但书都会分类捆好,卷数也按顺序摆放的那一类。我想着的确如此呢,并感到有点好笑。
不过,第六感敏锐的灵梦的话,如果在此会怎样回答呢。
「不不,11年就好。倒不如说应该觉察到外面的世界只欠缺着11年才行啊」
「7年、11年、13年、17年……感觉是个令人恶心的数字排列呀」
「发现了吗?这些数字除了1和自身以外不再有别的约数了,都是素数」
7也好,13也好,17也好,都是素数。7以上的素数,以11、13、17、19、23……继续下去。
也就是说,我发觉了外面世界的蝉有7、13、17年的,却只欠有11年的。然后,幻想乡里面有以11为周期的蝉……
「所以,我便猜测11年之蝉原本是外面世界的蝉,却因什么缘由而灭绝了」
「唔——可、可能又要被说教,不过还是问下好了。为什么蝉在土中只沉睡素数年呢?」
「这是正常的疑问呀。不过可惜,对于这个疑问没有什么明确的答案」
「哎—……但仍然是疑问的话香霖不可能会认可的吧?」
「正是如此。你还蛮明白的嘛」
「好了。你可以继续解说了」
虽说感觉被聪明地利用了似的,不过罢了。
「……素数,也就是只以不会被除的数为周期产生,就意味着各种蝉同时大量产生的机会很少。13年蝉和17年蝉同时大量产生的周期……221年才有一次。估计是以此来尽力减少由于同时大量产生而导致相互不受益的年头。如果像魔理沙说的10年15年的话,30年就会碰上一次了」
「原来如此,我感觉明白了。蝉还真聪明呢」
「并不是蝉聪明。像我先前说过的,蝉据说是从地狱送来的灵魂的暂容所。也就是说,这是地狱的阎魔大人所做的系统。当然是很聪明的呀」
「但是,为什么只有11年之蝉灭绝了而在幻想乡产生呢?」
「虽然这只是推测,但我想,可能是11年蝉和13年蝉,以及17年蝉同时大量产生,其中最年轻的11年蝉丧生了。这三种蝉要想全部大量产生,竟然2431年才有一次。大约于百年前这个命运之年终于到来,11年蝉就被赶到幻想乡来了吧」
「唔——可能确实如此。听了你这番话,也感觉这吵人的蝉好似很值得珍惜一样呢。因为是11年一次的奇迹之蝉呀」
「对哦,所以不想做什么驱除的事了」
我下决心把窗户打开了。11年之蝉,好像要表达从长久的罪过的清算中得到解放的喜悦一样,响亮地鸣叫着。
魔理沙还是老样子,把耳朵盖上,并做出痛苦的表情。然而她却不回到自己的家里,想必是家里比店里还要吵闹吧。
又不是客人却待在店里的话我是很困惑的,于是就把魔理沙赶了出去。看她不情愿地走了,但肯定不会回到自己家,估计会到神社还是哪里打搅去了。明明在人类的村落里住有着自己的亲人,回那里不就好了嘛……
这种蝉往后还要继续鸣叫多久呢。想着这样的事,竟发觉到蝉和地狱的阎魔大人之间的奇妙的交叉点。
阎魔大人从初七至满中阴,以7日为间隔进行审理可是出了名的。这个7是素数,并与普通的蝉在地底潜伏的年数以及在地上鸣叫的天数是一致的。再者,如果考虑在地底潜伏是为了审判后的转生的话,11年、13年、17年的蝉同时大量产生所需的年数,竟然不可思议地与普通的7年之蝉潜伏的日数是大致相等的。
蝉是不可思议的生物,以地狱的阎魔大人所做的系统为基准生存,就意味着拥有更加严密和神奇的性质,并且其每一个性质都拥有咒术意味的可能性。
为何,跟堕落到地狱里的灵魂一样长久地潜伏于地下。为何,来到地上以后很快就会消逝掉。难道说人类在轮回之间,处于现世的时间是最为短暂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妖怪死后会怎样呢。半人半妖的我死后又会怎么样呢。我再次把店铺的窗户关上,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译:ecthel_z
新 第二十话
神之美禄
妖怪之山在红色黄色地燃烧着。气温急剧下降,由红叶而导致生命狂化的叶子,忍受不住秋季的冷风而不断飘落。太阳于妖怪之山的方向下沉,天狗们在被红色染尽的天空中飞舞。妖怪之山,在此时是最为美丽的。
尽管十月被称为神无月,一般被认为是神明不在的月份,但拥有如同神格化的美景的十月被如此称呼显然是不合适的。其实被称做酿成月才是正确的,也就是用此季节收获的谷物酿酒的月份。
「看起来心情不错呢」
「我在准备酿今年的新酒呢。心情怎能不好」
灵梦惊愕地问到,原来竟然在酿酒吗?然而我仅仅答道,因为这里是「香」霖堂呀。
今天是魔理沙和灵梦还有我,预定三个人一起边品秋天风味的蘑菇边喝酒的日子。我和灵梦正在等待那个时刻。关键的蘑菇,还没有送到店里来。
「我才知道原来霖之助先生也在酿酒呀。下次让我喝喝吧」
天气转冷后会感觉酒水很好喝。而且又是新酒,再加上是自家酿造的话会格外觉得好喝吧。十月是新米的季节。所以才决定用新米来酿新酒了。
「嗯,虽然让你喝喝倒没什么……」
「虽然?」
「只要别喝太多就好」
灵梦和魔理沙都浪费似的没有品味地喝酒。好不容易酿的宝贵的酒,这样也便没有意义了。
「不会喝那么多啦。如果不美味的话」
「不,很美味哦」
「那或许会喝很多」
其实我酿酒的原因并不只是我想要喝。酒的原料是米,那么究竟从哪里变成酒了呢。只要我运用知道物体名字的能力的话,这个疑问也应该能够冰释吧。我是忽然想到的。
自日本人开始学会饮酒来历史是很漫长的,据说在千几百年前于古老的大陆的历史书上就记录有「人性嗜酒(倭人会嗜酒)」。也就是说在那个时代日本已经拥有独自的酿酒技术了。
这样的日本人发明的米酒,兼有透鼻的芳醇与清爽的味道,其味道又是经过精练的。虽说酒也有很多种类,但在其中也算是很上乘的了。同白米一样,其包容力强的味道适合与所有料理搭配,在餐桌上是必不可少的。
「在这个店里酿造吗。在这种像是住着很多神明的地方呐。能酿出美味的酒来吗?」
从说话的口气来看,灵梦似乎酿酒的造诣很深。
这也并不奇怪,酒和神社具有密切的联系。原本,巫女的工作曾经就是喝酒。通过喝酒在精神状态上带来异常,从而能够与神明的世界进行交流。证据为,酒神是被称为『奇之神』的神明,『奇』意为『奇幻』,也就是指酒后发狂之事。
酒在神社的仪式里是不可缺的。由于是个要比一般人更需要酒的职业,因而过去大部分的酒都是在神社酿造的。虽然我没怎么听说过博丽神社现今还在酿酒,不过从灵梦的口气来看就算还在酿也不奇怪。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神社总是有神秘的神酒供以补充。
「说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酿造的呢?」
「从今年初开始」
灵梦做出惊愕的表情。
「啥啥,神明可不会那么简单就给人酿的哦。看来这次会造出奇怪的液体来呢。估计不会喝很多的」
会被冲以那种表情是预料中的事。
「没关系。坚持几年的话就会慢慢变好的。虽然知道会失败,但没有起步就没有成长啊」
——哐啷哐啷
「香香的松蘑、柿蘑(注:中文学名为褐黑口蘑 柿蘑是日本方言名)~正直秋季所以就采蘑菇来了哦」
「柿蘑可是毒蘑菇」
「不要在意细节啦。来烤蘑菇喝酒吧。而且灵梦也已经来了」
今晚的主食送到店了。用帽子装着刚采的蘑菇,好心情的魔理沙已经按耐不住地想要喝酒了。
「噢噢,知道了。马上就准备好了所以你先洗洗蘑菇等着吧」
「准备是指准备什么呀?」
问倒是先问着,好像就不管回答了似的开始挑选蘑菇了。
「霖之助先生说要开始酿酒了呢」
可魔理沙就一点都不惊奇地说着,是那样吗,然后教会我们「现在开始酿的话也赶不上今晚的酒席呀」这样大家都知道的事。
「那当然了。店里还只是有将成为酒的东西而已。想喝的话自己去弄酒来。神社不是有很多酒的吗?」
自己的事情绝不含糊。从一堆蘑菇下面取出来了个一升瓶的酒。灵梦惊讶地说道,「啊,那个酒……」
「哦哦,在神社里摆着所以我就拿来了」
「喝那个酒其实还为时过早呐……」
尽管灵梦无奈地说道,不过瞬时又变得无所谓的样子了。
「是吗,香霖也要酿酒了呀。话说从前,我也曾经尝试过自己酿酒呢」
「哎,头一次听哦。果然是失败了吧?」
「哎,头一次听啊。果然是失败了吗?」
「大失败了呢」魔理沙笑着敲了一下自己的头。虽然是失败谈不过看起来心情不错。对于她而言,应该已经是无所谓的往事了吧。
「不是米呀果物呀都可以用来酿酒吗,所以我以为用蘑菇也可以,于是就试着挑战做蘑菇烧酒,结果出大事了」
虽然不清楚其中的道理,魔理沙很擅长于这样的水平移动性质的思考。魔法也是,用同样的道理去打破魔法的常规。像往原本只有五种元素的魔法里灌入不属于任何元素的力量这种事,也只有她干的出。有时会生出一些连妖怪都会吃惊的魔法来。
然而,蘑菇烧酒也太那个了。
「前卫的烧酒呐」
「大事是指什么呀?」
「生出了不知是什么种类的蘑菇呢」
灵梦因为魔理沙那令人无奈的失败谈而笑着。
「酒这种东西呢。并不是用任何东西在任何地方都能酿的出哦。酒呀,是神明用献得的东西随自己喜好加以变化得来的。所以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在寄宿有神明的地方酿酒,不然难以成功。还有呢,虽然有点专业……」
灵梦所说的,渐渐从神学转移到了生物学上。神喜爱酿的东西是糖份。用像果物那样一开始就富含糖份的东西,貌似就会很容易酿出酒来。还说如果运气好的话,捣碎放在一边就会变成酒。实际上,从树上掉落的葡萄呀梨什么的,有时的确会发出不同于原本果实的类似酒的味道。比起结在树上的,不是见过熟透了掉在地上的更容易吸引动物或蜜蜂什么的集聚过来吗。那是由于类似酒的发酵正在进行,从而发出引诱生物的气味的结果。
然而,像日本酒的米那样的,要从糖份较少的谷物酿出酒来,就必须要进行把米里含有的淀粉变成糖份的发酵才行。这跟酿酒的发酵不一样,但却是一个必要阶段。米里的淀粉分解后,变成含糖份较多的状态的东西,被称为酒曲,只要有了酒曲,接下来就跟果酒一样交给神明就好了。
像这样,日本酒的酿造跟果酒有所不同,自然放置的话难以酿成。愈费功夫就愈会提升加工品的品质与水准。其它跟日本酒同等的酒里,有用麦子酿成的麦酒等等。而这又是别具风格的。
虽然我在开始酿酒之际,自己已经调查过了所以大体的事在听灵梦讲之前已经知道了,不过从她的说明的详细程度来看,果然是现今也继续在神社酿酒的样子。
「简要地说,要想酿酒就需要糖份。奇怪的蘑菇可不会有什么糖份吧,要想酿成酒的可有点困难哦」
「还真熟悉呢。别净学些这种东西,好好专注于巫女的修行多好」虽然魔理沙这么说,但确信灵梦在酿酒的我接了话。
「不不,熟知酒的制作方法,作为巫女既是当然的也是必要的。因为巫女与神明交流需要用到酒。过去酿酒还是巫女的作业之一呢。只是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露声色地瞄向灵梦那边。因为我想如果至今还在神社酿酒的话,应该会有所反应。然而这个期望却落空了,灵梦继续说着。
「不过,魔法森林的魔理沙家的话,可能会产生别的发酵从而得不到美味的酒呢。香霖堂又会怎么样呢……」
灵梦开始向四周望来望去。虽说的确是散乱的点,但我想倒不至于很不卫生吧。
「你是说这个家里没寄宿有酿酒的神明吗?」
灵梦观察者店内的每一处。外面世界的式神,天狗的照相机,幽灵的油灯……看完一圈的灵梦如此说道。
「是会酿成酒以外的神明太多了」
——蘑菇烧好的,芳香的味道传了过来。
自灵梦的关于酒的讲义过了一段时间,外面已经变暗,被染红了的山麓如今只能看见黑影。无论是奇幻的神明,还是喜酒的妖怪,此刻都是拿出自己喜欢的酒喝到天亮的时候。
撒了少许盐的蘑菇,经火一烤便使店内充满了秋季的孢子。光这香气就足以就酒了。灵梦和魔理沙两个人,相互抢着蘑菇嬉闹着。我边想象着配着烤蘑菇喝的酒会是自己所酿的那一天,边把蘑菇放入口中。
不断进行发酵的酒,到底在哪一阶段是酒呢。其实我已经想象得出了。
「啊,灵梦。那个柿蘑有微毒所以不吃为好。待会儿会卧床哦」
「没关系。已经除好毒了」
本来灵梦暂时考虑了一会儿,不过听到魔理沙说「卧床也没有关系,神社的事就交给我吧」后,就用筷子夹起来悄悄扔到窗外了。
其实关于魔法森林里生长的蘑菇的事,没有人能比魔理沙更为清楚。看起来像柿蘑的蘑菇,其实是另一种安全的蘑菇的可能性很高。也许是森林里少有日光照到的地方,湿度又很高的原因,生长出来的蘑菇也净是其它地方长不出来的。
我夹来常念坊样的蘑菇,稍稍咬一下后饮了口酒。然后蘑菇的芳香便借助于酒的力量穿梭于喉和鼻之中,带来无与伦比的舒畅的感觉。
酒,究竟在哪一阶段是酒呢。
我想,是在与美味的食物一起品尝的瞬间,渐渐变成酒的罢。之前的,不过是似酒非酒的液体而已。神明所造的酒,是在人所不能及的地方酿造的。那究竟会是酒,抑或是醋,还是会成为别的什么液体,正如同文面上的,只有神才知道。
作为神之美禄的酒,自然会挑选喝的人。如果要向酒神的奇幻之神表达敬意的话,就必须要醉酒才行。大量饮酒并酩酊大醉是关键。
酒也好烟草也好茶也好咖啡也好,嗜好品这种东西,是非常适合用来测量人类或妖怪的心灵尺度的。各个嗜好品以是否能够品味,来鉴别其胸怀的深度或感性。像鬼和天狗,以及河童之类,愈强的妖怪酒量就愈大。吸血鬼每天喝红茶,并不是因为有类似血的颜色。都是因为能够品味嗜好品从而成为了强力的妖怪,仅此而已。
「怎么了?没吃多少啊。难道是中了那个妖念坊的毒?」魔理沙说道。
「那个妖念坊,是什么?」
「就是香霖正在吃的蘑菇呀。很像常念坊吧?但很明显的大小不同,所以就当作是妖怪的常念坊而命名为妖念坊了」
有种坏的预感。
「只在魔法森林才有生长,不过很有香气。又大又美味。当然——」
当然,吃来是没事的吧。怎么可能会把不能吃的蘑菇放到铁网上呢。这个时候我没有祈愿于神,而是向魔理沙祈愿。
「当然,会有些幻觉作用。不过是轻度的所以没关系」
在那时我便把两个人赶了出去,终止了聚餐。由于两人已经吃饱,也就乖乖回去了。
就算自己尝过了并没什么事,给人吃毒蘑菇也是个问题啊。或许魔理沙在魔法森林已经住惯了,但普通人是不能长时间忍受森林的瘴气的。那可是在那种森林生长的蘑菇。就不能只挑选些安全的东西吗……
说来,还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灵梦是否在神社酿造着酒。不知是我得意洋洋地要开始酿酒,还是被魔理沙的蘑菇给惊到了,总之是失去了直接询问的机会,便仍旧不知其答案了。
译:ecthel_z
新 第二十一话
妖怪所见的宇宙
「啊,连续落了两颗呀!」
「嗯。再有一个就十颗了」
两人兴奋的声音在灭了灯的屋内响彻着。差不多快丑之三时了——连哭泣的孩子都会安静的时刻,然而灵梦和魔理沙两人却没有安静。
店内被两人占据着,并且所有的灯火都被搞灭了。我既不能读书也不能写日记,便借着从窗户洒漏进来的少量月光移动到了两人那里。
「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已经足够了吧。像这种『流星群』也不算什么稀奇物……」
「说什么啊。不是香霖说的嘛?今晚的流星群很厉害,一定会落百颗以上啥的」
「我想确实会落百颗以上……难道你打算都看吗?」
「嗯嗯当然了。都准备好一百多个愿望了呢」
——午间的香霖堂店内。
是关于被迫陪着灵梦和魔理沙两人鉴赏流星的日子的事。
我正在凝视着放在桌子上的新入荷的奇妙物品。虽说是新入荷的不过那物品本身却很陈旧,整体都有些脏。用金属制成的部分布有着斑斑锈迹。
这个物品,是由稍大一点的西瓜程度的球和用来支撑它的四只脚构成的。球是用金属做的,只是样子非常奇怪。几个像尺子一般细的金属弯曲连接成圈子组合在一起,就好似用竹子做的手鞠,是个空隙很多的球体。并且那些金属圈,还分为能够单个自由回转的和被固定在脚上不能动的两种。
遗憾的是有几个金属圈由于生锈的原因,不能平滑地回转。这个样子的话就不成商品了,所以我在想能否通过自己的手将它再生。
「这满是缝隙的奇怪的地球仪是什么?」
「这不是地球仪哦,魔理沙。还有,你何时进到店里来的?」
「我还以为地球开了一个洞呢」
魔理沙问我,如果不是地球仪的话那究竟是什么?
所谓地球仪,正如其名是地球的模型。幻想乡的住民对自己所居住的星球了解甚少。这是因为幻想乡存在于占据着地球上很少一部分的日本的,极小一部分的深山里,而且还不能从里面走出去。
不过,并不是说外面的情报以及道具就流不进来。地球仪也是从外面世界流入的一个道具,通过它我们就可以了解我们所居住的地球。虽然从知识面来讲已经知道些很细微的事了,但对于幻想乡的人来讲,自己所居住的大地和深奥的地球之间没有什么接点。所以就算说地球开了一个洞,也会很容易就相信了。
然而,看起来像地球仪的这个道具决不是地球仪。是用来测量和地球一样的,平时离幻想乡很近,却又不被详细了解的某种东西的道具。
「这个是名叫『浑天仪』的道具。地球仪是作为认识地球的道具的话,浑天仪就是用来认识宇宙的道具」
浑天仪,既是一种非常复杂的道具,却又仅仅是测量星星位置的东西而已。
不过它之所以复杂是有原因的。星星看起来好似只是浮着而已,但想要准确测定其位置是很难的。既不能用尺子去量,而且就像远处的地面有山啊森林什么的一样高度也不同。如果夜空也像坐标纸那样引有线,或是有很多作为基准的不动的星星的话就简单了,可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观测在双手无法触及的地方的,又没有可以作为基准用的东西的星星的位置这件事,自古以来为难了很多的天文学者。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浑天仪便不得不成为一个复杂的道具。
「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用呐」
「嗯—……我正要开始研究呢」
「啊,香霖也不知道呀。不过也没错,反正总是这样」
感觉被微妙地当成傻瓜了,不过是事实所以也没有办法。
「不不,使用方法已经猜到了。大概是用中间的筒来观察星星,同时把这个回转的球跟星星对齐,再读取写在这里的刻度什么的……哎?」
我察觉到这个道具上写有奇妙的文字。本以为是什么刻度呢,但并不是一些单纯的数字。这些奇妙的文字,拥有能够大大改变浑天仪用途的可能性。
「怎么了?在那个圈子上写有什么东西吗?」
「嗯嗯,是有写。我一直以为这个道具是外面世界的东西……然而在这里写有的文字可能会推翻这种认识」
「来来,给我看看?唔唔,不会读哦」
「好快」
浑天仪上写有的奇妙的文字,是星座的名字。
「这里写着的是……秃头雪僧座、火炎婆座、芭蕉精座……我想应该是星座的名字」
「星座是什么呀,感觉都很癫狂呢」
「并不是那么单纯的问题。根本就没听过这些星座呀。不过,或许是随便写下一连串的极端偏执的星座的名字也说不定。但也是很奇怪的事,而且就算是那样这些星座的名字……」
手目座、钓瓶火座、大天狗座……
「这些不全部都是,日本妖怪的名字吗」
我们——不限于幻想乡的人类,外面的人类估计也一样,所知道的星座基本都是来自大陆那边的。这些是自幻想乡与外面世界隔绝之前就存在的。
所以,虽说也有些日本古代的星座,但没有留下来多少。而且比起星星之间的联结,日本往往会给单独的星星起名字并加以崇拜……我本来是这么认为的,但看过这个浑天仪后这种认识或许也不得不改变了。因为很难想象拥有日本妖怪名字的星座会从大陆那边传过来。如果存在这么多在日本被命名的星座的话,日本独自的天文技术大大发展也应该不奇怪……才对。
「不过……只有妖怪的名字啊。如果是日本独自的天文技术的话,应该会起一些神明或是英雄的名字呀。这样看来,说是日本独自,还不如说是……这个浑天仪也许不是什么外面世界的道具——」
而可能是妖怪的浑天仪。过活了几千年的妖怪们,拥有独自的天文知识也不足为奇。妖怪往往会嘲笑人类创造的技术。天文学也许也没有采用人类的,而是靠自己构筑起来的吧。或许,人类所用的天文学其实是妖怪思考出的学问也说不定。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传说妖怪早在千年以前就去过月球。那个时候的人类,应该还既不了解星星也不了解月球。妖怪的天文技术就是如此的优越。
满月的时候妖怪们会举行宴会,而新月之时妖怪们会变得安静等等,对于妖怪来说,月球是重要的天体之一。那么便很容易想象得到妖怪进行着月球的研究。
不过,这个浑天仪上写有的妖怪星座的名字表明,妖怪的研究不仅限于月球,更是扩展到大多数的星星上面了。
举例来说,银河是鬼神之河,并认为鬼的酒从中流到地面上来。在河旁强力闪耀着的猎户座的三颗星,被称作是妖怪的伊吹童子座,显示着伊吹童子的三种力量——即调和、有限和无限。行星因为其亮度和不固定的运动而被称为天狗之星。可以认为其游走漂浮于各处,搅乱妖怪的圈子。
妖怪的星座里,竟然连彗星的记述都有。而且还研究到彗星的周期了。这也是由于妖怪的寿命很长,比起人类更容易调查的缘故吧。彗星在妖怪的星座里被称为忌星,貌似是会威胁到妖怪社会的不吉利的东西。
还有,用格外大的文字标注的是天龙座。这是所谓的北斗七星。天龙一直以来都在注视着某一点,并打算飞去那里。在那一点的星星,便是北极星。
妖怪的星座里北极星是不动之星,也就是指不动明王的夜貌,不动明王——据说是大日如来的化身。大日如来,不用多说即是能够使妖怪无力化的太阳的化身,在这里为了避免夜里妖怪的百鬼夜行失去控制,于是化为北极星进行阻拦。天龙好似迟早要吃掉那个不动尊——北极星,企图支配昼夜。根据记述,预言着几千年后天龙将会有所行动,到那时妖怪的社会也会发生很大变化。因为妖怪的先见性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比拟的,所以真是一段令人在意的记述……
「话说,虽然你那样详细地解释明显是在无谓地浪费时间,不过我想问一件事。我明白用这个道具可以了解星星的位置和妖怪的星座了,那么那个呢?夜空的主角……」
「夜空的主角?是指月亮吗?月的位置当然也是可以测量的」
月球对于妖怪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天体。夜空的主角应该是月球没错。
「不是呀。不是月亮……」
「除了月亮还有能成为主角的天体吗?」
「那个呀,瞬间就消逝掉的最显眼的星星」
「瞬间就……难道是指流星吗?」
「对,没错。在星星里面我最喜欢流星了。还可以顺带许愿」
原来是流星呀……像是喜爱华丽的东西的魔理沙的选择。不过那个可不对哦,那个并不是天体。
「流星不是星星哦」
「流星还不是星星吗?」
「流星呀……是翱翔于天际的龙,天龙的鳞片脱落下来并闪耀得来的。所以用这个道具是没法研究其位置的」
「是这样啊,也确实是动来动去的。虽然猜到了无法测量,但还是很遗憾」
「为什么遗憾呢?」
「如果知道了什么时候流过的话不就可以尽情许愿了嘛。如果有闲暇去研究其它星星,还是研究流星比较好」
「我想不是因为闲暇而去研究的吧……不过的确,不知道流星何时会流过。不过有能够确实地看到它的办法」
「你说什么?那是真的吗?那就告诉我吧」
「每年都有几次流星大量流过的日子,只要在那一天观测的话一天就能够看到十……不,一百个流星吧。」
——然后,我一把能够看到流星的日期告诉魔理沙,魔理沙便在那天领着灵梦来我家举行流星群的鉴赏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两人已经在数第十五颗流星了。
「好厉害!感觉真的能流过一百颗呢」
「渐渐的开始累了呀」
哪有这种事,魔理沙说过后便更加专注于窗外的天体展了。
「啊,第十六个。哎——诅咒诅咒诅咒」灵梦嘟哝着。
「在说什么呀」
「想要在流星流过的时候许三次愿不是很难做到嘛。所以我尽可能地把愿望给压缩了」
「压缩过头了吧。再说,你那是许的什么愿呀……」
「咒术系的愿望呀。魔理沙许的是怎样的愿望呢?」
「哦哦,希望可以使用更加强力的魔法」
说是要看完一百个流星的两个人,由于流星没有流过的间隙稍久了一点,结果搞不清楚流星的个数,最后累了便睡着了。就这样,第一回流星祈愿会便闭幕了。
——自那以后四、五年的现在。
我注视着回忆的浑天仪。在那之后流星祈愿会也成为了每年的例行公事,已经举行过数回了。
回想起来,魔理沙开始使用关于星星的魔法,好像是从第一回流星祈愿会起的。现在如果说到魔法的流星的话,那可是魔理沙最为得意的技能。而且,每年都会来询问流星群的日期,貌似也会独自观测流星的样子。
难道魔理沙被天龙所迷住了吗。还是说,愿望实现了呢。
逆反于做着同样运动的星星们,强力地闪耀过后便消逝掉。有时还会成为陨石落到地面,拥有能够带来巨大破坏的力量。能从这样的流星里看出什么来呢。
「噢— 妖怪的浑天仪呀。好令人怀念,还在你这里呀」
「嗯嗯,好久没有拿出来看看了……说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
「只是你太入迷了,所以没察觉到我进来而已哦」
「稍微想起过去的事了……嗯!?」
「怎么了?」
我正读着写在浑天仪上的妖怪的星座。这里写有着各种各样的妖怪,不过发现了一个很值得在意的名字。虽然不是星座的名字,却显得格外醒目。
「……没有什么」
「感觉什么都有呢」
确实如此。千年以前去到月球的传说,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传说,而是我听那妖怪本人亲口说的。也就是说,那个妖怪还存在于幻想乡。在幻想乡中,至今仍然在背后控制着幻想乡。
这个浑天仪上,便写有这个妖怪的名字。而且,还是作为制作者的名字。
「让我看看?这种文字的话大概我还是能读的。『著作 八云……紫』?啥啥,这浑天仪,莫非是那个家伙做的道具吗?」
虽然魔理沙露骨地表现出厌烦的样子,但我却微妙地信服了。因为这段文字是注在写有星座名的地方的。并且,不是『制作』而是『著作』。
「什么嘛。原来这个道具是那个麻烦的妖怪做的呀。感觉没什么意思了呢」
「这也就说明她头脑是如此的聪慧,知识也是如此的丰富啊。魔理沙以真挚的感情向她学习一下也不错呀」
「才不要呢。而且只是做出这种程度的道具的话,也并不见得有多么聪明嘛」
「你真是欠缺谦虚感和推察力啊」
八云紫是做了这个道具的妖怪,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她恐怕是浑天仪上写有的妖怪的星座的著者,即是星座的作者。
这种人物如今仍然活跃于幻想乡。想到从前都一直轻视了拥有漫长寿命的妖怪的力量,便不由地感到背后有一股寒气。
译:ecthel_z
新 第二十二话
流行之神明
每到冬天过去了一半的这个时候,储藏室的拉门都咯哒咯哒的难以打开。没有什么能够发热的东西的储藏室上面的屋顶很容易积雪。雪积得愈厚屋顶就相应地变得愈沉,拉门便会被挤压地难以打开……有这方面理由。之所以说有这方面理由,是因为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
那就是直到秋季的收获都还在外面活动的谷物之神,谷灵到下一年春季的农事前所寄附的地方是储藏室。本来只是放置物品的储藏室,顿时变成了神圣的场所,拉门由于其神化也就让人感到沉重了。
也有像大国主命一样寄附在厨房的神明。不过不是寄附于唯一的厨房,而是寄附在做料理的那个地方。
类似这样的不光是道具,神明还会寄附于各种场所。但是神明不会寄附于感情或思考等概念性的东西上。一定要有能够寄附的物质或场所。这便是神明跟妖怪或是妖精,以及幽灵决定性的区别。
「哦呀,这是怎么了?平时就算在店里不出大的响声就没法行动的你,竟然这么安静」
一身黑装的魔理沙无力地走起路来,感觉愈发变黑,并变小了。
「咳咳。平时也打算是很安静的呀……总算是到了,呼」
「感冒吗?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呢。要喝点热东西吗?」
虽然只是白开水,说罢我便将火炉上水壶里的白开水倒进茶碗中。
「哦哦,麻烦了」说着魔理沙便坐到了椅子上。
「如果是感冒的话,不是在家老实呆着更好吗?」
「如果是睡了觉就会变好的感冒的话。咳咳」
「你得的是异常的感冒吗?」
我一般不容易染上普通的感冒。并不是说身体有多么强健,不得感冒是有其原因的。那就是妖怪几乎不会和人类染上相同的病。人类拥有只有人类才会得的病,妖怪拥有只有妖怪才会得的病。并且人类的病通常为身体上的病,而妖怪的多为心病。
那么作为半人半妖的我的话……双方的病都不容易染上。所以就算得了感冒的魔理沙来拜访,我也不必担心会被传染。
「哎呀,说实话我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感冒……总之是全身无力」
「嗯嗯。不凑巧,我的身体虽然不够强壮但却不容易得病。所以就算你告诉我症状,我也不太明白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哦哦,反正也没对香霖的病情诊断抱有什么期望……呢。这次来是有想让你看看的东西」
——哐啷哐啷
「霖之助先生,在吗?咳」
「哦呀?灵梦也感冒吗?」
「虽然不明白是不是感冒……只是全身很乏力呢」
说罢,刚刚到来,就擅自进到里屋去了。不过里面已经有位病人作为先客在睡了。
「魔理沙已经在里屋睡了哦」
「是嘛,魔理沙也不在状态吗」
「今天已有两位病人了。我是不会容易染上感冒的。要不要开始做医生呢」
「……反正无论怎样都没得赚」
虽然我不清楚这是在说信得过我的患者少呢,还是幻想乡里面少有需求医生的人类呢,我只是听说过大约两年前出现了一位高明的医生,并且事业也比较繁盛。所指是后者的可能性很低。
那位高明的医生突然出现在迷路的竹林中,据说不仅限于村里的人类,同时也给妖怪治病。如果灵梦和魔理沙的病状难以控制的话便需要考虑一下是否请来那位医生比较好呢。
话说回来自称状态很不好的灵梦为什么来到我这里呢。明明我家也没有多少药啊……
「咳咳,今天来是有要找的东西呀。想要的东西是古董所以……觉得香霖堂应该是最合适的」
「寻找古董吗?那种东西等状态好的时候再来不就行了吗」
「那样是不行的呢……我找不到那个东西的话身体状况就只能恶化下去」
「看起来有什么缘由呢。这个异样的感冒」
据灵梦说,貌似村落里的大半人类已经患上了相同症状的感冒。说是感冒但并没有咳得多么厉害,好像只是全身乏力难以行走。而且这个感冒,容易在人类中传播。
「咳,要找的东西……像小壶那种的……类似的古董。愈古老愈好」
「壶……?要辞掉巫女,开始搞新的宗教吗」
「还有重要的是,要限于还没有被命名的。咳咳」
我还没有怎么领悟到灵梦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状态不好还特地跑到店里来,最后竟然还想要没有名字的古董啥的……说来,魔理沙也说过有东西像给我看来着,不过就先让她睡着吧。
「虽说是古董,但要是没有名字的话……大多是品质很低的东西哦。哎—……」
「也许神社里有的东西就可以了,但我不知道哪个是还没有被命名的……咳咳」
还加上一句,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名字的,不就只有霖之助先生吗。我听后有些高兴,便稍稍得意地开始解说拿过来的古董。
「比方说,这个怎么样?时间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的盘子哦。本来只是为了实用而做的盘子,结果质量不怎好,于是就没有实际使用。因此也没有被起什么名字」
「唔—— 可以的话没有更古老的东西吗?比如说千两百年前的……」
灵梦瞥了一眼盘子,并没有仔细看就说道。感觉比起古董的质量,只是注重其古老程度呢。
「你说千两百年前?嗯—— 很难有那么古老的东西哦」
香霖堂不是百货店吗?就是想要尽可能古老的,没有名字的东西。说着灵梦便躺了下来。虽然记得好像说过道具店啦古董店呀什么的,但对百货店可没什么印象。
不过既然一度得意地解说过了便不能在此退缩了,于是决定去放置有不成商品的东西的储藏室,找找大约千两百年前物品。当我打开又重又凉的储藏室的拉门的时候,根本没有去想灵梦为什么会要那种东西。
「呼。虽然没找到什么像样的东西……灵梦,像这个怎么样?」
说罢,我把一块比手掌大一些的扁平的三角形物给她看。
「这个,是千年以前的壶的碎片。没有名字」
毕竟只是这样的碎片的话作为古董是毫无价值的,但说到千年以上的物品的话几乎没有什么选择了。
「不过,这个碎片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碎片。是据说原本封印了某样东西的壶的碎片。要求那么古老的话,抱歉我也只能找到这种东西了」
「咳咳。这不是有不错的东西吗。真不愧是霖之助先生」
说着稍微借来看看并拿起碎片,接着取出玉串开始小声念语。好像要开始什么仪式似的。我完全猜不到灵梦的意图。
「……愿听到伴善男之神之声……」
很少见地,看起来在做像巫女做的事情。估计是跟异常的感冒有关的事。灵梦进行了简单的仪式并把神符贴在碎片上后,舒了一口气。
「呼,这样就安心了。只要拿着这个转一圈村子,大家的病就应该好了」
「是嘛,那可不错。不过,自刚才起我就彻底不明白你在做什么。能不能详细地跟我讲讲?」
灵梦或许是心情放松了,在进行完谜样的仪式后貌似恢复了状态地开始了说明。
首先,灵梦说这种病是在人类中传染的病。跟其它感冒比起来是属于性质恶劣的,只要在旁边就会被传染上。几年一次,就会有这种原因不明的病症流行。
人类的传染病,只是治疗了一个人的话是得不到什么解决的。要想完全地把疾病压下去,就必须把引起疾病的疫病神给封印在哪里才行。
据灵梦说,疾病之所以会传染,是因为持有那个疾病的疫病神在猖獗。找出那个疫病神后封印起来,通过把疫病神封印了的事给病人们看并得到信任来治好病。
「像这样的,为了眼前的目的而暂时性地有收集信仰必要的神明,叫做流行神。以这次的事件来说,是指为了平息疾病,通过捏造一位疾病之神并收集信仰,最后成为真的疫病神的神明」
「是捏造的……吗。竟然要被捏造为疫病神,还真是不幸的神明呀」
「这次的疾病呢,是让叫做伴善男大人的神明来做疫病神的角色的。这位神明经常担任疫病神这个职务呢」
「那很悲惨呀。说到伴善男……不是实际存在的人吗。记得是,大概千两百年前的……」
「无所谓哦。虽然一开始好像是由于对于疫病的恐怖心理和伴善男大人怨念的强度重合了的缘故,但现在却是以『疫病能够好的话,管它什么疫病神的我都可以当』这种轻松的心理来担当丑角的值得感谢的神明呢。而且好像闲着的样子,所以这次就试着拜托他了」
巫女和神明会做那种友好的对话吗。这是只有作为神明的代言者的巫女才可以窥见的世界呢。
「之所以想要没有名字的物品,是因为有名字的物品已经寄附有别的神明了。既没有名字,又经历过漫长岁月的来做附体物最合适了」
「原来如此。人类的疾病是这样治疗的呀…… 还有,你刚才说收集信仰是暂时性的,那么疾病治好后神明会怎么样呢?」
「对疾病的恐怖消除后被忘却了的神明,便会失去任何力量地消失掉。实际上伴善男大人从一般意义上来讲不也没有受到什么神明的待遇吗?又不会为其建神社什么的。用作封印的这个碎片……最终也会被丢到无缘塚吧」
「感觉好像神明被即用即弃似的有些悲惨呢」
「流行神这种神明就是这个宿命呀。基本上来说被忘却掉对人类来讲也是好事。说来,本来被封印起来的伴善男大人为什么会闲着呢?」
啊— 感觉变轻松了呢,坐起来了的魔理沙插嘴道。
「刚刚边睡边听来着,怎么疾病是从心神而来的吗?」
「谁说那种话了?疾病是从神明而来的呀」
魔理沙说「总感觉会想起相关的事呢」,便从自己的帽子里取出一个陈旧的小碟子。
「今天来,是想让香霖看看这个小碟子呢……老实说我捡了它以后身体状况就变差了」
「这还真是古老的碟子。看起来有点说道……」
「以为会有价值而捡的,却突然不舒服起来,所以从双重意义上也希望帮忙看看」
「唔唔。这是个没有什么名字的碟子呢。很遗憾没有多大的附加价值,不过物品本身的确是既古老又鲜有的……」
灵梦仔细看着碟子,做着惊异的表情。
「嗯—— 这个碟子,感觉是在哪里见过的……」
「还有,这碟子一开始贴有脏脏的神符,于是我就揭下来弄干净了。自那开始呢,身体就不舒服了」
——传来房顶的积雪坠下来的声音。自灵梦开始教训魔理沙过了有多久呢。感觉教训的内容已经反复三遍了。
「……我说呀,要是贴有神符什么的是不可以揭下来的!那个小碟子是在无缘塚捡的吧?那种东西会附有什么你又不知道」
「附有流行神什么的外行看了哪里会知道。这种少有的东西别随便乱扔啊」
「直到信仰失去为止,流行神是必须被扔到远离村落的地方才行。结果因为特地跑到无缘塚的你破坏了封印,传染病才会流行的呐?你明不明白?我总算知道伴善男大人为什么会闲着了。就因为你破坏了封印」
「你别出那么大声嘛。我可是在恢复的途中啊」
「啊啊真是的。都拜你做了个愚蠢的事,害得我要挨家挨户地拜访村里人呀」
灵梦为了治疗传染病,而挨家挨户地拜访并收集信仰的样子应该是很有趣……不过我怀疑这样做是否就真的能够治疗疾病。如果通过封印疫病神就可以治好疾病的话,那我很少染病的原因,以及妖怪和人类的疾病种类不同的理由就感觉没法说明了。
据说出现在迷路的竹林的医生不会用这种依赖于神明的治疗,而是用更加高明的手段来进行治疗。使用未曾见过的器具,照一些身体内部的照片,没有疼痛地切除患病部分,有时还会把已经坏掉的身体的一部分换成正常的东西什么的。
尽管如此,因为我没有真正见过所以也在怀疑……但如果是事实的话,出现在迷路的竹林的医生,可能是叹惋于幻想乡医疗技术的现状而开业的,知识分子,或是外面的人也有可能。
新 第二十三话
清润甘美之月
急于谢落的樱花把刚刚将积雪消融的大地染成一片白色。虽然我已经好久都忘记去看日历,不过从外面的景色来看,估计是四月快要结束,或者是刚进入五月的时候吧。尽管感觉今年的樱花开放得有点晚,但几天的误差算不上是任何异变。只是今年冬天的温暖的日子碰巧少了一点,仅此而已。樱花仅限于在温暖的日子发芽,寒冷的日子就会紧紧闭住花蕾。温暖的日子愈少,樱花开放的就会愈晚。
话说,在读解幻想乡残留下来的少量文书时发现,上面记载着在百年以前的幻想乡,樱花开放的时期是三月初。跟现在的幻想乡,正常情况下从四月末至五月初的开花时间相比,三月初可谓是很早了。这样看来,古时冬季的气温温暖到会使樱花提早开放一个半月以上吗?
这当然不可能,自古至今冬天都是很冷的。樱花在三月开放是因为别的理由。
「——如果是我的话,可以把飘散的樱花花瓣全部击落哦」
「什么嘛,我的话,还可以将飘散的樱花花瓣全部躲过呢」
「能躲过飘落得那么慢的东西,根本就不值得自满嘛」
「你说什么呢。有的时候慢速弹可要比快速弹还难躲呀」
貌似灵梦和魔理沙两人在争论什么没有结果的事情,不过这也没办法。今天本来是预定去赏花的日子,但却中止了。而且那樱树,已经谢落樱花到绿色开始显眼的地步了,所以也许今天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如此珍贵的樱花也因为无情的春雨的缘故而无法欣赏,目前就只是在店里玩弄闲暇而已。赏花的预定被打乱,和对坏天气会不会使最后的一片樱花掉落的担忧,让她们感到坐立不安吧。迷失了方向的焦躁脱口而出,便导致争论了。
「击落花瓣那种柔软的东西,也不值得什么自满」
「那如果自满了的话我就是头阵了呀。在把樱花击落而自满这方面」
「好了你们两个,就争到这里吧。赏花结束夏季临近。今年使樱花散落的不是春风而是春雨,仅此而已。别一直争论着没有结果的事情,让我们积极地向前看怎么样」
「说没结果什么的真是失礼。我们正在探索樱花和我们的新的关系呢。很积极吧?」
换个角度来说听起来是挺积极,不过思考一下更近的,比如说今天该做什么不是更好吗?
「虽然我们是积极的,不回首往事程度的,不过稍前紫说过『幻想乡的樱花开得晚可真好』什么的」
「嗯?那是什么意思?」
「『外面世界的冬季突然变得很短,现在的话樱花在三月开放便散落掉了』她是这么说的」
灵梦用格外缓慢的语调说明道。那算是在模仿紫么……一点都不像。编篡得太厉害都听不出是谁了。
「这、这样啊。那她对于冬季变短的事情没有再讲什么吗?」
「『今年欣赏到了两次樱花』这样子。外面世界的樱花和幻想乡的夜樱」
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有幻想乡的是夜樱,不过即便外面世界和幻想乡的开花时期变得有所不同,对于妖怪而言应该没有任何不妥吧。
「是嘛,在外面的世界,到了三月樱花就满开了呀。那外面世界的冬天一定是相当暖和呢。这倒没什么所谓。看你们两人都很无聊的样子,就给你们讲点神奇的事情吧」
说罢我向窗外瞥了一眼。感觉雨比刚才要小了一些,但窗外已经湿润透了。坚持到现在的所剩的樱花也会被这场春雨给流送走吧。
「神奇的事是什么?」
「只是点小资料而已。刚刚说外面世界樱花开放的时间提早到三月了,但从前就是在三月开放的。无论是幻想乡还是外面的世界」
「在三月开放…… 就是说在一个月以前就开花了吗?」
「那样的话冷得根本就不能去赏花嘛」
「不不,实际上并不是一个月之前开花。只是在三月开花而已」
「什么啊。难解问答吗?」
「是旧历呀。虽然现在几乎都不熟悉了,但在百年之前使用的是太阴历。在旧历里,三月相当于新历的四月末。在使用旧历的年代,三月就是樱花开放的时期呀」
「旧历?哦哦,旧历呀」
「喂,我之前就有时在乎,有时又不去理会的,旧历到底是啥呀?而且为什么有必要换成新历呢?」
——我为两人准备了漂浮有盐腌的樱花的樱茶。缓缓倒入热水,待茶碗中的樱花绽开,便到品茶之时了。就算不能够在樱花树下,也有好几种可以享受樱花的方法。
「没想到霖之助先生还会准备如此文雅的茶呢」
「然后,是要说所谓旧历是什么吧」
「还有为什么有必要换成新历呢」
「旧历就是指太阴历,是以月亮的圆缺为基准的历法。太阴历中把月亮的圆缺每循环一次,从新月至下一次新月的二十九天或三十天为一月,并以十二个月为一年」
「哦哦,将一年分成几段的期间用『月』来称呼,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呀」
「正是如此。即便变成了新历的太阳历,称呼名也仍然没有变。不过现在使用的太阳历中,一个月有三十或三十一天,所以太阴历的一个月大概都要少一天。旧历的一年,要比新历的一年少十多天呢」
「一年十多天,在误差范围内呀」
「不不,哪有这回事。一年要差个十天可是大事哦。等过了十年春季就该下雪了。过二十年的话冬夏可就完全交替了」
「冬天很暖和呢」
「应该是冬天很热吧?」
「就以这种感觉,渐渐的历法与实际的季节就会产生偏差。所以旧历中,以三年一次的步调将一年设为了十三个月」
「也就是说从前会偶尔有〈十三月〉呀」
魔理沙在揣测喝樱茶的时机。看来是不知道该等多久才可以品茶呢。顺带灵梦的话早就开始喝茶了。
「可惜这是不对的。即便一年有十三个月,却也没有十三月这个月呢。要说怎么办的话,是在季节的偏差最大的那个月的后面追加了一个月。三月变得冷了,等感觉到『这该是二月的温度啊』的时候,三月后便又为三月了」
「是这种感觉性质的东西吗?这也太乱来了」
「当然,实际上是要求有严密的计算的,但计算什么的只不过是将感觉数值化的道具。所有计算的背后都有着感觉呀」
「不过,同一个月份过两回不别扭吗?还是十三月更直观呀」
「第二回的追加月份被称为闰月,与平常的月份划分开来。比如说第二回的三月就叫做闰三月。说到把旧历换成新历的理由,一是因为这个闰月确实别扭,二来与季节变迁的偏差带来了许多不便。所以作为当今新历的太阳历就一下子遍及开来了」
「嗯嗯,古时的人们努力思索做出了历法呢。抑或是妖怪做的?但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使用当今的立法呢」
「因为对于妖怪来说,太阴历要更加方便吧。哪一天是新月还是满月,看日历便一目了然了。随着人类的技术不断进步,月亮被太阳所压制,于是渐渐产生了变化吧」
「不过呀,幻想乡里不是妖怪比较多吗?有必要换成新历吗」
「幻想乡之所以开始使用新历,是因为外面世界开始使用新历了,仅此而已。即便是被隔离,但如果跟外面世界不是同一个历法的话,也会产生不便的。太阳历本身并不是在幻想乡创造的」
「那是当然咯。妖怪舍弃月亮转而选择太阳,不用仔细想都会觉得很奇怪」
「以那种感觉的,在没有要求的情况下勉强变换,所以据说有一些幻想乡的妖怪至今还没有适应新历呢。更进一步说,幻想乡好像有妖怪所作的独有的太阴历」
——两个人跟争吵没有结果的问题时不同,貌似都愉悦地听着我的话。
「妖怪的太阴历,妖怪太阴历。不仅是月的圆缺,同时又以月光月色以及边缘变化的周期为一个月份的历法,据说跟人类考案的历法比起来,要远远地容易从中读出自然现象来。不光是季节,好像还有地震呀火山等的灾害,连竹子的开花期都算在周期当中。也就是说只要看了日历,就知道再过多久竹子便会开花了」
「这好厉害呀。如果能知道那么多东西的话,人类也引进那个历法不就好了吗。我想绝对会很便利的」
「不过,人类想使用这个历法的话存在一个大问题。因为一日的长度与现在的一日不同。或者说,不存在一日这个单位。最小单位就是一月。从人类的一日来看,新月就是午夜而满月就是正午这种感觉。而且历法的周期是六十年这么久……妖怪寿命长所以这样或许也无所谓,但无论怎样,对寿命短暂的人类来说不就太不方便了吗?」
「嗯—— 舍弃一日,选择一月。妖怪如此地依存于月亮呀。但是我没见过妖怪有用这种历法呀?」
「虽然做是做了出来,但结果绝大多数的妖怪都没有用吧。我听说山里的妖怪好像至今还用着这种历法…… 并且在这个妖怪太阴历中也有跟闰月起同样作用的月份。只是,不被称作闰月,而只是普通地称为十三月而已,好像有这种月的年份妖怪的力量会特别强力。因为是妖怪变强的年份,所以貌似在某些地方十三还被当作是不吉利的数字呢」
「十三不吉利什么的,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十三年出土的蝉的话倒是听说过啊……」
「那是我给你讲的嘛。不过,十三是不吉利的数字这种事在这一带是不怎么听到过」
我所拥有的关于妖怪大阴历的知识就这些。再被问一些更详细的事的话就只有去猜测了,于是我决定离席去泡茶。如果再泡樱茶,我怕两人会想起外面樱花的事,又开始变得不开心,所以我只泡了普通的茶水。
因为我把所知道的几乎都讲完了,所以谈话便中断了。打破静寂的,是灵梦朴素的疑问声。
「话说回来霖之助先生。闰月和闰年的『闰』是指什么呢?其它交谈中,基本不会出现『u ru u』这种词语呢……」(注:『u ru u』为日语的『闰』的发音)
不会想当然地去对待任何事,对细小的事也抱有疑问是很重要的。人类的成长与知识的增加直接关联。这又与认识过去,从过去到现在,乃至认识未来相联系。
「闰吗?哎——,嗯,闰的话好像是,不是真的,这种意思的大陆那边的语言。三月后的第二次的三月不是真正的三月,而被称为闰三月。因为是大陆那边的语言,所以妖怪太阴历中没有使用闰字。然后,关于闰字没有在闰月呀历法之外的地方所使用的缘由,是因为这个字是跟太阴历本身一同过来的。原本,在这个国家就没有闰这个概念」
「原来如此」
「不过,闰这个字在大陆那边并不读作『u ru u』。关于闰被读作『u ru u』的理由……是很牵强随便的。闰这个汉字从大陆过来的时代,日本没有能与之对应的词,所以谁都不能读出这个字来。不久,因为这个汉字跟润字相似,便被读作『u ru o u』了。闰三月就是『u ru o u』三月什么的,是很随便吧?之后又因为『u ru o u』难读,于是讹化成『u ru u』了。所以『u ru u』这种读法从开始就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字之所以几乎不会在其它谈话中出现,是因为有这种经历呀」(注:『u ru o u』为日语的『润』的发音)
「因为形似所以是『u ru o u』,又因为难读而『u ru u』……真是很随便呢。霖之助先生就这样认可了吗?关于事物的名称不是很爱唠叨吗?」
「语言这种东西可是自走自的。关于此不是我干预了就能怎么样的。而且其实我喜欢『u ru u』这种读法。清润之年、清润之月,不比原意的不是真正的月亮要美好得多吗?」
「清润之月么,樱花开放的时期倒是不需要什么清润之雨呢……等等,雨这不是已经停了吗!」
——窗外不知何时放晴了,光芒从云间洒漏过来。两个人因为可以进行本已放弃了的赏花了,所以十分喧闹。虽然不知道樱花还有没有剩下,但对于这两个人来说,也许只要可以开宴会就怎样都无所谓了。
「今晚霖之助先生也来参加赏花吧?估计会是今年最后的一次赏花了,而且,清润的樱花也很美丽呀」
「我不是总说嘛,我不是很喜欢露天的宴会啊」
「哼,说什么呢。刚刚听你唠叨了那么久。作为回报也应该来参加赏花呀」
真是不讲理的要求,但今晚我感觉去陪她们赏赏花也好。如果有不输于春雨的樱花存在的话,那朵樱花有值得观赏的价值。蓄满雨露的清润的樱花,在清润的月光下幽美地飘落,想象着这种美丽的世界,我开始想要喝酒了。
译:ecthel_z
新 第二十四话
神社的恩惠
山中有山神、河里有河神。此地所有的物品以及场所都寄附有神明。手边的这本书、拾到的半导体也不例外。
然而,在神明中也有被祭祀在神社中的特别的神明。这种神明跟其他神明有什么区别呢?其实并没有大的差别。仅在于那个神明是否受欢迎而已。
对人类来说,能够施以恩惠的神明就有人望。也有不祭祀就会作祟的神明,不过这种神明可以通过祭祀来躲过不幸,所以要说有人望也的确是有人望。
说来神社只为神明而存在。虽然神社的有无全都取决于人望这种人类的方便,但对神明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
不过呢,神明的力量是取决于人类信仰心的多少的。比如说,稻荷大人和天神大人那样的具有很高人望的神明,通过拥有很多神社,从而成功获得了比原本的仓稻魂命和菅原道真要远远强大的力量。
反过来如果说渐渐失去了人们的信仰会怎样的话……神明会失去力量,待没有人记得那个神明时,就等同于消失了。神明如果不努力收集信仰的话,就连存在都会受到危及呢。
「——为什么,我家的神社妖怪会这么多呢」
「所以说,如果不增加人类的参拜客的话,神明就没有足够的力量以驱逐妖怪吧」
「但是有妖怪在的话人类就不会靠近呀。这么一来怎样都没办法了」
「的确,如此明显的恶循环啊」
虽说我觉得作为巫女的灵梦,抛开工作来这里玩也是一个问题。说来从前参拜客并不像现在这么少,妖怪也不会靠近。结果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得不说是现役巫女的灵梦的责任。
「不过,虽然信仰减少了但同样是在消灭妖怪,对于我家神社来说也许是好事呢」
「灵梦,这可不对。失去信仰对神社而言可是致命的呀」
「说的也是,因为不会有香钱呢」
「不不不是这么单纯的理由。信仰失去了,就意味着神明失去力量。这么一来如果神社被别的什么恶灵占据了也难以抵抗啊」
「嗯—,话虽如此…… 究竟怎么办才好呢」
「想要从神社驱逐妖怪的话,作为最终手段倒有这么个办法」
「怎、怎么突然就只有最终手段了吗。倒也无所谓,是什么办法呢?」
「那就是依赖于新的神明这种办法。放弃现在的神明,请有人望的神明来到神社以得其信仰心呀。博丽神社的神明几乎不为人所知,又不清楚其恩惠。这样的话没有参拜客,并失去信仰心也是没有办法啊」
「要改变祭祀于神社的神明?可以做这种事吗?」
「关于这点一点问题都没有。日本的神明具有被称作分祀的,把神灵无限划分力量也不会改变这种性质。可以把任一神明的力量,完整地带到神社里来。分祀又称为请佛,这在外面的世界可算是很日常化的事情」
「嗯,新的神明呐。真要这样的话就像转换一下心情似的或许蛮有趣呢。如果请来酒神什么的,其恩惠又很明确,很容易收集信仰心呢」
「如果是酒神的话,请来浅间大人,也就是木花咲耶姬命应该很不错呢。这位神明,通常被奉为山神不过其实也算是酒神。据说是非常美丽的女性所以是人望很高的神明。神社名就易懂点地,起为博丽浅间神社啥的」
「嗯—— 改变名字总觉得不大好呢……」
「祭奉的神明变了,但人类如果不知道的话就完全没有意义。所以说,一般来讲名字也要随着一起变」
——哐啷哐啷
「哟。明明是梅雨今天却没下雨。难得天晴,我们就来祈雨怎么样」
「照旧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啊,魔理沙」
「雨都没有下你们还在谈什么呢」
「正在商量神社的大事呢」
「商量神社?灵梦,那个妖怪神社怎么了吗?」
被叫做妖怪神社就是问题啊。
「参拜客还是太少了呐。香钱也净是狸猫扔进去的树叶而已……」
「原来就这事啊。放心吧,那些叶子大部分不是狸猫而是我丢进去的哦」
「放什么心,灵梦所说的问题不是被狸猫欺骗这种事。没有参拜客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信仰心呀」
「反正不依赖神明也能打倒妖怪呀……这么说来,神社的存在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虽然嫌麻烦,但我还是将如果信仰心不足的话神明与神社会怎样跟魔理沙说明了一下。
「原来如此。如果神社被奇怪的妖怪占领了的话确很麻烦呢。不过要是想增加参拜客,可有很简单的办法哦」
「是什么呢?」
「举办大型庙会呀,比如博丽神社例大祭什么的。这样一来喜欢庙会的人不就聚集过来了吗?还嫌不够的话就每周举行一次好了。博丽神社所欠缺的是能够吸引人注意的魅力呀。只是每天自己举行宴会,人类哪里会特地跑来参拜呢?」
魔理沙说的也有一番道理。人类只会参拜对自己有好处的神明。人类的生活变得愈来愈富裕,神社也就变得不再被需要了。这样的话,开展面向人类的庙会这类活动或许确实是必要的。
「在我家搞例大祭什么的,估计来的也就只有妖怪吧。有妖怪在的话人类不也聚不过来吗?」
「倒也是,都是些喜欢庙会嘈杂热闹的一帮妖怪呢」
「总之,现在就是在考虑要不要请神啊」
「哈?请神?那是什么呀」
我跟魔理沙说明了请神也就是换一个祭祀的神明的意思。
「那如果请神了,现在在神社的神明要怎么办呀」
「一开始的话会一起祭祀呢」
「一开始,是什么意思」
「待被忘记后,就自然地消失了」
「什么?你说会消失掉!?」
——刚刚还是夏季模样的窗外稍稍变暗了。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一定是要下雨了。梅雨总算是该发威了。
「神社的神明会消失?这、这可有点……灵梦觉得无所谓吗?」
「如果不那样做的话神社本身也许就会消失了,跟这点比起来,我想也就不成问题了」
「话说呀,博丽神社的神明究竟是啥来着?应该不是……恶灵吧」
「没留有多少记录呢。虽然从前确实曾被恶灵给附过……」
连神社的巫女都不知道的神明,失去信仰简直是必然的。
不过也没有办法。在幻想乡,神明都普通地存在于自然界中。因此,像神社这样特殊的地方并不是很需要,想要向神明祈愿的话随便在哪里都可以。
在幻想乡,据说神社只有博丽神社一个而已。也就是说神社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往往将博丽神社简单地称作神社。因为没有神社之间的对比,结果连在神社要祭祀神明这种事都快被遗忘了。
自然地,幻想乡的人类都看不出神社的存在价值。
「总之你们两个,神社今后要怎么办只好交给灵梦来判断了。只有一点要强调的是,博丽神社肩负着幻想乡的境界这个重大的职务。不论神明是谁,只有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不过,不太明白神社的恩惠可是个大问题呀」
「或者说,有恩惠什么的吗?投香钱进去也没什么变化呀」
「投树叶进去当然没有恩惠了。看来还是祭祀些有恩惠的神明比较好吗。那就酒神的木花咲耶姬命比较好吧」
虽说对酒有恩惠但只有造酒的人高兴而已。我想造酒的人毕竟是少数吧。
「话说我有一个朴素的疑问,为什么祭祀神明就会有恩惠呢?神明跟那些路边的妖怪不也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吗?」
——店内整个暗了下来,看来已经开始下雨了。魔理沙好像很在意外面的天气,显得不怎么安分,而灵梦似乎在纯粹地思考自己的疑问。
「你作为巫女也太不注意学习了,修行也因为讨厌什么的不怎么去做。如果你净喝酒而不稍微学习或修行点的话神社的危机可就没法避免了」
「所以我这不是在学习吗?」
「算了算了。这种情况下就告诉你好了,关于为什么祭祀神灵就会有恩惠」
「好呀好呀」
「所有的物体都寄附有神灵,其实严格来讲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并不是寄附在所有的物体中,而是起名前的物体就是神灵。没有名字的物品是神灵本身,通过给其起名字而借得神灵力量的一部分」
「说来,好像以前也听过类似的事呢」
「或许之前也说过,记得是说骨头的那次吧?嗯先不管那个,神灵跟妖怪不同,总是拥有两种性格」
「妖怪一般来讲单纯的比较多,再加上只能拥有一种性格,跟神灵要差上两倍呢」
「这两种性格,分别被称为和与荒,其中和是对人类善良的性格。这个便是通常被称作恩惠的东西」
「哎哎?性格是恩惠?」
「不是说了神灵是所有物体的本源吗?神灵的性格就是物体的性格。所以神灵的感情与力量就原原本本地表现在物质上。打个比方,只要有了酒神的力量,酒自然就变成好酒了。并且,和再分为两种,分别是幸与奇。幸使人类的心灵得到满足,而奇则授予人类知识。再用酒神的例子打比方的话,幸优化酒水的味道与香气,奇则授予新酒的酿造技术」
「和、幸、奇……哪样都净带来好处呢。要不要真格地请来木花咲耶姬命呢」
「总之呢,除了木花咲耶姬命以外的神明们,也都拥有可当作恩惠的性格哦。但你可别忘了,神灵还有和以外的另一性格。那就是荒」
「唉呀呀」
「荒是神灵的怒火,表现为作祟的部分。从酒神来看荒的性格所能带来的作用,岂止使酒水变得难喝,甚至会使其毒化或造成永远也不能在同一处酿造酒水的事态哦」
「这样可不好呢。也就是说不能惹神明生气呀。那么,神明一定存在和与荒这两种性格咯?」
「倾向或许不同但一定存在」
「就没有只有温和的性格的神明吗」
「换句话说,神灵,即存在于幻想乡的所有物体都有好的一面与坏的一面啊。不过,并不是说荒的性格就是坏的」
「酒水都变得难喝了难道还不是坏事吗」
「当然不是。其实荒的性格才是神明真正的力量呀。通过祭祀荒,便是从坏的一面中保护了人类啊。也就是说,可以保护酒水免遭想要妨碍酿酒的外敌的侵袭。从结论来讲,恩惠这种东西,就是指通过平息荒的性格,并感谢和的性格从而增强神明的力量」
「这样呐。大家平常总是说求神保佑所以我还以为神明要一个个地转着解决呢……原来不是这样。真相是,神明的力量得到增强本身就跟恩惠是联系在一起的呀」
「神明高兴,人类也得到恩惠。跟被惩治而使得人类高兴的妖怪的差别就在于此」
「这样……对于神社来说是件轻松的好事呢」
跟午间不同,窗外变得很暗。符合梅雨这节气在下着雨,于是灵梦和魔理沙便都留在我家吃晚饭了。
本来没有打算的,不过午间净说了些酒水的事,结果决定喝各种各样的酒了。
「唔~ 这种酒也是浅间大人的恩惠咪」
「这么说,这种酒也是浅间大人的恩惠啦!」
「你们两个都喝太多了」
「为浅间大人干杯~」
神社会存在并听取人类的祈愿,根本就不是什么神明的工作。只是仅仅听取祈愿便会得到信仰心,所以对神明来说很方便而已。因此,人类只要去到神社并花少量香钱,请求点任性的事也无所谓。神灵只不过是轻松地享受于幻想乡中的,一类妖怪罢了。
译:ecthel_z
新 第二十五话
八云立之夜
据说坐有秃头怪的夏季的云彩刚刚下了一阵雨,便夺走了午间的暑气然后不知跑哪里去了。只有被雨露淋湿的月光从窗间洒漏进来。
灵梦和魔理沙两人自中午就在店里了,不过因为傍晚的骤雨而不能回去,于是决定一起吃晚餐了。
「最近,紫的样子有些奇怪呢。吧唧吧唧」
「那家伙奇怪又不是刚刚才开始的。吧唧吧唧」
「你们两个,吃东西的时候就不要说话不好么」
今天原本打算一个人吃饭的,所以饭菜很朴素。说是晚餐,也不过是就着咸菜喝些酒罢了。原本作为人妖的我,进餐不过是种乐趣而不是为了什么维持生命。只要能喝美味的酒,这就足够了。
不过灵梦和魔理沙这样可不行,不持续吃点什么的话就会力尽而晕倒。幸好下酒菜通常盐分都比较高并跟米饭很搭配。有了米和盐分的话应该能维持一段精力。
「紫的样子很奇怪,是说那个,叫八云紫的妖怪吗?」
那位妖怪对我而言很棘手。虽说作为经营外面世界的物品的我来说,时常受将外面世界与幻想乡分开的她的照顾,但在身边总会觉得被看透了什么似的令人不安。
「最近,紫在教我练功什么的,总觉得怪怪的」
「妖怪……教灵梦练功?真奇怪,妖怪竟然会教惩治妖怪的专家练功…… 绝对在谋划着什么似的。那么灵梦采取了什么对策没有?」
「所以为了不论紫在谋划着什么都不要紧,我决定要好好修练了」
「如果说只有这个办法,倒也确实……」
这样的话怎么选择,都相当于听命于紫。
幻想乡之所以是幻想乡,是由于紫有着操作境界的能力。她用这个能力将外面世界与幻想乡隔离开来。所以在幻想乡几乎没有可以违抗她的妖怪。人类的力量就更是远不及了。
「……八云、紫么。都自称『八云』了,就算怎样挣扎,估计『巫女也只能唯命是从』了」
吃过晚饭后决定边眺望月亮边品酒。多亏骤雨把午间的暑气走带走了,才有了一个凉爽的夏夜。本来是一个最佳的赏月之夜,结果门口前的特等席已经被灵梦和魔理沙占据了,我便只好站在后面品酒了。
「啊—说来洗过的衣服还晾在神社呢。下过骤雨了不要紧吧」
「怎么说呢,不要紧是不可能的。那可是没法出门的大雨呀」
「说的也是,看来又得洗一遍了。话说回来霖之助先生,刚才的话题……为什么『我对紫只能唯命是从』呢?」
「哦哦,因为八云紫这个名字就表示着一切啊?」
我拥有看见物体就知道其名字的能力,所以关于名字方面的事颇为通晓。
物体的名字大体上分为两种。那就是『表现物体性质的名字』和『决定物体性质的名字』。前者的话是用物体的色泽或是形状外观,跟其他物体不同的特征,道具的话是用用途等来命名的。道具或动植物、自然物等一般都遵循这个原则。
后者的话一般是给性质还没有确定的物体或者只是单单想要区分于其他物体的物体起名时用的。人名和妖怪的个体名,以及商品名等都属于这一类。这个时候命名的力量会起很大作用。由于人们的性格会因名字而相差很多,所以父母命名时一般都会把各种意义包含在名字里。绝对不会只用脱口时的感觉来命名。
「八云紫的『紫』是彩虹的最外侧的颜色。彩虹是雄龙与雌龙经过的道路以两个环为一组出现的,各自的外侧都是紫色」
「的确,仔细看的话有时会发现彩虹有两环……但颜色的排列记不得了」
彩虹出现时,大多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比较清晰的内侧的虹和淡淡的外侧的虹。而两个虹的颜色排列是不同的,这一点鲜为人知。
内侧的虹自下而上分别为紫、蓝、青、绿、黄、橙、赤。外侧的虹则自下开始以赤至紫的逆顺序排列。也就是说,如果把两个虹合在一起看的话,便是自下开始由紫转红,再由红转为紫这种样子。虹与天空的境界必是紫色。
「光是这样不就已经表明着自己的名字暗示着境界吗?还有一点,『八云』的话……只取言词的意思是『重重叠起的云』」
「只取言词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样说,八云这个词很少单独使用。八云大多和作为神明之胜地的出云国挂在一起使用。她的话我估计是取『八云涌立兮 出云清地八重垣 欲笼妻于此 遂造出云八重垣 在此八重垣之中』中的八云」
「这咒文是什么」
「这可是素戋鸣尊吟唱的和歌。这首和歌居然传说是在日本最早被咏唱的和歌,很惊奇吧?」
「这样呐。素戋鸣尊的形象历来粗暴原来也会吟和歌啥的呀。那么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呢?」
「内容非常的简单,大概就是『在重重叠起的美丽的云彩所重重围绕的出云之国中,为了让我的妻子奇稻田姬隐居,我造了有重重栅栏围着的家哦』这种感觉」
「……那个,只是造了一个家吗?作为和歌的话不妥当吧」
「反正是最初的和歌嘛。重复吟唱八云垣那里,把造了家那种快乐很好地表现了出来,不是挺好吗」
「换句话说就是有点傻呢」
巫女说神明傻也是不妥当的吧……
「从结论来讲,八云紫这个名字,跟表示境界意思的名合在一起即为『把神明关在里面的坚固的围墙』的意思。把神明换为巫女的话简直就是幻想乡的构图啊。紫绝对不会让巫女逃出幻想乡」
灵梦沉默了。应该是有很多关于这方面的回忆吧。
就这样沉默地喝酒说好喝倒也是好喝,但就没有什么额外的乐趣了,于是我决定谈点新话题。
「说来刚才的和歌,实际咏出来的话,就会发现它的另一个侧面」
「八云涌立兮……哎——然后的就忘了」魔理沙这样说道,于是我又咏唱了一遍。
「『八重垣』出现了很多次所以有节奏感,咏起来很有趣吧?而且这些『八重垣』都挂在最前面的『ya』上」(注:「ya」为「八」的日语发音)
「ya、ya、ya……都显得很罗嗦了呢。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注:「罗嗦」的第一个字母发音也为「ya」)
「这当然不是没有意义的。这个『ya』暗示着八所拥有的原本的意思」
「真的吗?那么是什么意思呢?」
「那就是最适于在天照大神前隐身的『夜』的意思」
风变凉了。先前的骤雨打湿的地面开始干燥,同时被吸走了热气的空气开始流动了吧。我又添了点酒。酒既使身体不至于过冷,又会诱发极具跳跃性的新的构思。只是平常心的新想法是逾越不了常识的限制的。
「其实八这个数字与夜有着密切的联系。八和夜不是都读作『ya』吗?」
「只是这样的话,烧肉也是夜呀。不过,一般是夜啊。仅仅如此的话只是偶然吧?」(注:「烧」也读作「ya」。此句第一个「夜」为「ya」,是音读;第二个「夜」为「yo ru」,是训读)
「只是八与夜的话这么想也难免。但不可思议的是,在其他国家的语言中八和夜的读法也是很相近的呢」
「是吗?但其他国家的语言可不了解」
「像英语的『eight』和『night』,拉丁语的『octo』和『noct』,德语的『acht』和『nacht』……之外世界还有许多语言中的八和夜都很相似。难道这些也都是偶然吗?」
「是么,外面世界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不过,为啥八和夜的读音会相似呢?」
「关于此有好几种说法,但可惜没有人知道正确的理由」
「什么嘛,自己打开话题结果还不知道理由吗」
「对于他国的语言要调查太多关于语源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魔理沙看起来很不满的样子,于是我跟她说有机会会调查的。
「不过,只限于日本的话理由倒是能想得到。『八云』、『八云垣』、『八百万的神』,在日语中八并不仅是单纯地表示个数是八,也经常表示数量非常多的意思……希望你能够注意八在表示后者时的读法一定是『ya』」
「表示坂非常多的『八坂』,花瓣重重叠起的『八重樱』,拥有多个头部的『八岐大蛇』…… 的确,用于表现数量多的时候得读法都是『ya』呢」
「这些词语,都是在对应汉字之前就存在的古老的言语。在当今的日本,要表示数量多的话可不会用八呀」
「说要八人份结果端来一大堆也会困惑呀」
「从结论说的话,把八填给数量多的『ya』,只不过是因为八这个数比较大而已」
「八是大数?比八大的数不是有的是吗?」
「不不,只考虑一位的话九是最大的,八便是第二大的呀。不过九是久,也就意味着永远,自古就表示着无限。笼统地说很多都是指有限的,感觉上要比无限小一些。因此,把紧接着九的八填给了『ya』,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这样么。也就是说,八原来是不读『ya』的吗?但这和夜有什么关系呢?」
「不是八,夜才原本是『ya』的呀,把夜套在了表示非常多的这个词语上」
不仅如此,日本的数字的读法还隐藏着许多秘密。
「为什么非常多的这种意思的言语会是夜呢?」
「像今晚这样的,你望望这只能依靠月光的夜空吧。不觉得就能够理解为什么夜是表示非常多的了吗?」
几个时辰前降下骤雨的云彩已经不见踪影。此时,幻想乡的夜空被无数的星星所填满了。我忘记了喝酒而仰望着星空。在空中流过的银色的河流,对于打碎想要数遍所有星星的无谋的挑战者的野心,早已足够了。
与此相对,白天浮于天空的太阳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天照大神,也就是太阳会被奉为最高神而受到崇拜,便是很自然的结果。
夜空浮有无数的星星。如同不得不在太阳面前把自己隐藏起来的生命所发散的微弱的光芒一样。满点的夜空,既让人们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跟太阳相比是如何的渺小,同时,又好像表现着输给太阳的妖怪们的苦闷似的。
「不管怎样,为了不论紫有什么企图时都能够应付,我只好认真修练了呐」
「嗯,的确是这样。对灵梦来说也是练功的机会,能够增加实力的话是好事啊,而且……」
也根本不可能敌得过紫,所以也没有违抗的理由。
「嗯。等回到神社了,便先想想新的修行计划好了」
「在那之前,应该先把因为骤雨而悲惨了的晒洗的衣服再洗一遍才对」
「呜呜」
「说来呀,骤雨可是夏天的附属物。无论白天怎样晴朗,在外晾着衣服而长时间地离开家可太不谨慎了」
「要晒洗的衣服本来就是湿的,被雨淋了不也差不多」
「这倒也是」
「不不,如果总这样的话对衣物可不好。就算不这样,本来你们的衣服因为弹幕而寿命就短,所以至少应该做好洗涤才对。物品可是要爱护的啊」
「好吧好吧。明天等晾干之前我不会离开神社。夏日的光照的话估计小睡一会儿就干掉了」
「虽说睡着的话跟不在家是一样的呢」
数字的一可以读作『hi to (tu)』。一二三数作『hyi fwu myi』这样的,一即是『hi』。不必说便是指日,也就是太阳。日本的数字,自太阳起,接着『fwu(风)』『myi(水)』,经过天空、大地,直至夜晚。日本的数字到九为止就表现出森罗万象来了。(注:「日」与「一」的一种发音类似,后面的「风」「水」与「二」「三」类似)
仅仅是一个数字,言语就包含着如此深的意义。因此尽管不是一定,但由于把数字放在名字中容易隐藏深刻的意义,所以强大的妖怪往往会拥有含有数字的名字。
如果把数字,仅仅当作是用来表示个数的言语的话,可是大错特错的。你这样想着看看周围的物体,或许便会发现巧妙地隐藏着的秘密。
译:ecthel_z
第二十六话,最终话。自此,香霖堂1~26话全部翻译完毕。然而,香霖堂的连载……还没有完结 / AT)!
8月将把3L丸子附件的总第11.5补完,还请民那继续支持……
==============================================
新 第二十六话
带来幸运的机理
假如现在有一个骰子。当把这个骰子掷到桌子上时,会出现几点是谁也预料不到的。
假如说掷出的骰子是一点。那么,如果再掷一次会怎么样呢。
如果只是普通地掷出的话出现哪点当然还是预料不到,所以要附加一定的条件。所谓条件即是使骰子的初期状态一致,也就是位置、角度,以及所用的力度都一样。
结果会怎么样呢?骰子会跟第一次一样地回转并飞到空中,然后在完全一样的时间以完全一样的角度碰到桌子的同一个地方,并同样地跳起来吧。将初期状态保持一致,如果是妖怪的话倒也不是做不到,但人类也许就会很困难。这种时候做一个相应的装置就好。
如此一来,骰子的点数便还会是一。这个事实意味着什么呢,如果因某个契机使得世界上的所有物体都陷入了和过去的一点同样的状态,那么自那时开始历史就会重演。从那个瞬间开始已经预订好了的未来就会造访。再进一步说,重演了的历史的最后,再次回到这个状态也是被预订了的。说不定世界已经循环好几次了。
『——哐啷哐啷』
店门与往常一样因来客而作响的时候,我正在做着某项作业。是为了确认日常是否在循环而必要的作业。
那就是记日记。从两、三年前开始记的日记,从分量上来看已经好几册了。所谓日记,是我将看过来的幻想乡的布局记下来的东西,实际上来说,就是未来的历史书。
或许是妖怪比人类寿命长太多的缘故,总是不去整理幻想乡的历史。估计是为了要保持比人类更高的地位,和想要根据自己的方便篡改历史的原因吧。人类往往从历史中学到各种东西,但妖怪却有所意图地夺走其选择端。
住在村落里的妖怪,每天只想着怎样享受生活。住在山里的妖怪,只为了山里的同胞而记述历史。村落里的人类又没有空闲来编纂史书。这样一来幻想乡的历史就相当于没有动作。
我为了人类和妖怪而记着日记。我预订自己的日记就原封不动地成为幻想乡的历史书。因为那将会给幻想乡人类与妖怪的平淡的生活带来一股新风。
「——哎呀,今天可真是大丰收。这种日子也许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在说什么呀。最近几年不都是这样吗」
灵梦与魔理沙两个人,边拍落帽子与肩上的落叶边走进店里。
大概从数年前开始,每逢季节交替的时候不知为何幽灵就会增加,所以每到这个时期灵梦她们到处收拾幽灵就成了例行公事。
每年幽灵重复性地增加,我是有印象的。看来这个世界果然是在循环着么。
「这次幽灵收拾得怎么样呢。有所减少吗?」
「倾注全力了呢。每年都一味地增加……要想点什么对策才好吗」
「既然没有灾害的话不用理就好。幽灵因为欢快且身子轻,所以是不是看到宴会就会聚拢来呢?」
「灾害可有哦」
「是什么?」
「幽灵不能吃」
那似乎是六十年之前的事了……和现在一样幻想乡处于幽灵增加的时期。幻想乡从那时开始便放弃了变化,构建了平和的生活。
保持安定的状态并嫌弃变化,想要维持现状的状态称为『平和』。现在的幻想乡就同六十年前的那时候一样处于『平和』的状态。历史以六十年为周期反复……也就是说,自此开始的六十年的未来,或许都是似曾相识的。
「这家店就没有诱灵箱什么的吗?只要放置就可以捕到幽灵的那种……」
「嗯——想要捕捉幽灵,但幽灵又不会粘到粘虫胶呀。而且不论是箱什么都会穿过去……」
「不过,虽说不是绝对但也很难捕完呐。幽灵这样持续增加,现世也许就要变阴世了」
「没事的。过不多久这场幽灵骚乱也就平息了。这种未来已经被预订好了」
灵梦惊奇地看着我。
「霖之助先生也跟吸血鬼和妖怪她们说同样的话呢」
虽说幽灵异常增多,但却很少出现在店里。何况幽灵通常聚集在吵闹的地方。或许幽灵自身是飘渺得像要消失了的存在,所以聚集于能够容易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嘈杂的地方。这跟活着的时候的人类一样,聚在人多的地方吧。
「说什么未来已经预订好了,根本就不可能嘛。这里还有个每天的生活仅靠运气就能成立的家伙呢」魔理沙看着灵梦说道。
「说是靠运气还不如说是凭直觉呢,不过直觉也是有根据的直觉哦」
魔理沙摆出一幅不能相信的表情。
「在宴会上玩大话骰的时候,不是猜出了那么多次骰子的点数吗,搞得别人都玩不下去了。像那样的能有什么根据呀」
哦哦,猜骰子的点数那种单纯的游戏呀。在宴会上赌博,怎么跟黑社会似的。
「魔理沙,灵梦能够精准地猜出骰子的点数,我想一定是将预订好的未来瞬间计算出来了的缘故」
我讲述了自己对骰子出哪一点的机理的构想。估计灵梦一定是看到骰子的初期状态时凭直觉就能计算出结果。所谓世间的幸运就是这种东西。
「那可完全不对哦霖之助先生。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光看骰子就能做出那种计算。计算高明的人都是用概率来思考的。另外,就算计算出来也不一定是一样的结果」
「怎么会那样想呢?或许的确是根本就不可能计算出来,但一旦计算出来了不就相当于看到了未来吗」
灵梦做出了无奈的表情。
「看来关于运气这方面,我的理解要深许多层呢,所以今天就由我来讲解吧。讲解概率的机理。顺便还有未来并没有被预订这种事……」
说罢灵梦便倒了三人份的茶水,愉悦地递了过来。
能够了解灵梦直觉敏锐的原因可不错。我都忘记了茶还没凉好,便送入了口中。
「……嗯。灵梦的意思是,就算初期条件完全一样的骰子,抛出后得到的点数都不一定一样吗?」
「当然如此。怎么可能只靠这么点就能决定结果呢」
灵梦所叙述的内容虽然不难懂,但却包含了令人惊讶的事实。
依灵梦所讲,这个世界是由三个层面构成的。
首先,是生物或道具以某项物理法则而运动的物理的层面。比如物体向地面掉落,河水流动等都属于此层面。
第二,是心理动作或魔法与妖术的心理的层面。遇到讨厌的人而不愉快,开个宴会来消除心中的隔阂等都属于此层面。大多数妖怪都仅从物理的层面和心理的层面来把握世界,所以就说些历史在重复呀,未来已经被预订了呀这类戏言。
具灵梦所说,是第三个层面拒绝着世界的循环。这所谓第三层面,就是万物掌握事理的记忆的层面。因为记忆的层面只会增加不会减少,所以不可能与过去的状态相同。如果说能与过去的状态相同,那么记忆就会失去去处因而是矛盾的。记忆的层面只能一味地增加。
物理的层面运用物理法则,心理的层面解释结果,记忆的层面操作概率,以类似这样的相互作用来推动未来。既然记忆不可能与过去的某一点相同,那么未来就不可能被预订。
比方说抛了一回骰子得到点数一。就算再以完全同样的条件抛一回骰子,只要骰子记住了出现过点数一的这个事实,那么结果就不一定相同了。
「那你为什么能预料骰子的点数呢?」魔理沙问道。
我被灵梦提出的新的世界的光景所吸引,然而魔理沙却很冷静。如果能读准骰子的点数的话,不光玩大话骰不会输,或许还可以得到灵梦般的幸运。
「其实我并不是去预测下一次会出现哪一点。关键在于骰子记住了我预测了点数这件事」
骰子的记忆中加入了灵梦这张幸运卡,仅仅如此,结果就会大大偏向灵梦这一侧。好似结果会跟着灵梦走一般。
「这算什么嘛,这种知识,对幸运的拥有者以外的人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吗」魔理沙怄气道。
我本来一直觉得在世界中,运气不过是骗人的,不正经的东西。这跟我认为未来是被预订了的有很大关系。本以为缘起物什么的,也不过是牵强附会的东西罢了。
不过,听了灵梦的话以后,我对世间的运势有了再认识。的确有运气好的人和运气不好的人。也有承担风险却成功了的人。也有被不吉祥缠身而失败的人。认为这些都是初期条件决定的确实是有些草率。
如果概率是由记忆的力量所决定的话,缘起物拥有能操纵概率的能力也是当然的。由来愈复杂奇异,记忆就愈多歧化进而缘起物的价值也会上涨。
灵梦又附加一句『这世上的物质、心理都是由概率构成的,起决定作用的是记忆所具有的运』
听了这句话后我想起来一件事。『世上的物质全是由概率构成的,这已经是常识了』我从前看过写有这种话的外面世界的科学丛书。我还记得当时因为搞不懂『概率是由什么确定的』,所以没能怎么理解。
然而,灵梦思考同样的事情,却觉察到了概率的决定权在于记忆。这真让人震惊。
「记忆决定概率……也可以说是因果报应。真厉害。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呢。说来你是怎样知晓这些知识的?」
本想附上一句,平时看起来总是游手好闲的,但为了交流顺畅所以还是打消了。
「我是从头脑极度聪慧的人那里听来的」
「极度聪慧,怎么听起来有点傻……」魔理沙嘟囔道。
连这种关系到世界根源的事都清楚,有这样的人类吗。
「妖怪会感觉历史在循环,只是因为不是人类而已。人类的记忆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断绝了。所以在妖怪看来,人类自出生到死亡一直在重复同样的事,仅此而已」
灵梦还得意地加上一句「就像霖之助先生一样」。立场跟平时反过来了,搞得我有点窝心。
「那位头脑极度聪慧的人,她的家系代代将记忆全部记录在书籍中并传递下来。因此,能够看见活着长久的妖怪和记忆很少的人类都看不到的世界」
感觉似乎谈了很久。窗外的颜色已经变成夕阳的颜色了。好像外面的红叶渗透到屋里面了一样。
「话说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你们今天来不是有什么事吗?」
「噢噢,对呀。今天来不是为了别的」
「幽灵也都基本收拾干净了,现在要去神社搞宴会,香霖不来吗?我们是来邀请你的」
原来如此,仅仅为了说这点事倒是花了好久时间呢。不在一开始说要事结果不小心长谈了。
「我很高兴你们来邀请我,但我还有不得不做的工作。而且就算玩大话骰,想必也赢不了灵梦呀」
「工作是指写那本书吗?」魔理沙指着我的日记问道。
「虽说那个也是,但开这家店不就是我的工作么」
「原来还在记日记呀。本以为你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着」
「这虽然是日记,但将来会成为历史书哦。不能简单地就放弃了。香霖堂印发的,能够丰富人类知识的历史书。」
这几年间,自纸张的入手变方便后开始记的日记,分量已经不少了。我打算将此记录以一本书的形式保留下来。这本书变为幻想乡的历史书,并将促使幻想乡的学识风气极具增加吧。然后幻想乡就会认识外面的世界,未来也就安泰了(同时自己写的书能够卖出去的话店也会安泰)。
并且今天,又了解到概率决定事实这种机理,为何人有幸运和不幸的差别,以及有通晓这种事的人类等……少有地从灵梦那里学到了知识。『不是记录而是记忆决定着未来』这点也写在自己的书里好了。然后,如果读到这句的人的记忆,能够对他命运的机理产生作用的话,未来就会变得不可预测了。人类会迈向连妖怪都想象不到的未来,妖怪也能憧憬那种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的,和人类共同的未来的话,那便最好了。
——外面已经彻底变黑了。这会儿灵梦与魔理沙应该在神社摆酒宴了吧。跟往常一样的伙伴们,像往常一样地喝酒,和往常一样地灵梦赢了赌博,同往常一样地喝多……
然而,世界决不是在循环。因为,无论是灵梦、魔理沙、妖怪们,还是半妖的我,都记着这件事。这种记忆将会慢慢使每天变得愉悦吧。
译:ecthel_z |
|